第22章 整頓吏治痛懲貪官(14)(2 / 3)

其四,官官相護,知而不舉,敷衍塞責。乾隆四十二年,乾隆帝也許是對甘肅捐監一事還有些懷疑,特派刑部尚書袁守侗、刑部左侍郎阿揚阿前往,盤查甘省監糧。袁守侗原係舉人,當過軍機處章京,久任吏、戶、禮、刑諸部侍郎、尚書,五次被帝派為欽差大臣,出京查辦封疆大吏和高級將領重案,經其查實和參劾,使雲南布政使錢度,雲貴總督彰寶,原定邊右副將軍、一等侯富德相繼正法或論斬。乾隆帝派遣這樣一位辦案能臣和刑部堂官至甘,充分表明了他對“監糧”的懷疑、重視和欲圖弄清實況的決心。不料,這位曾五過難關、擅長破案的“大司寇”,這次不知是什麼原因,竟未識破這一彌天大謊,將並無一粒在倉之“監糧”,向帝奏稱“倉糧係屬實貯”,帝聽信其言,不再追查。這次案發之後,乾隆帝憶及此事,於七月二十二日下諭給軍機大臣說:甘省監糧,開捐以後,全係私收折色,並未實貯於倉。前次袁守侗、阿揚阿欽差前往盤查,“據稱彼時倉糧係屬實貯”,其言殊難憑信。該省監糧既未買補,則倉儲焉能足數,此必當地官員一聞查倉之信,挪東掩西,為一時彌縫之計,其簽量人役,均係地方官所管,易於通同弊混,而袁守侗等受其欺蔽,率稱並無虧短,亦未可定,著確查此事。②《清高宗實錄》卷1137,頁22、23,30.

適值阿揚阿正隨帝秋,在承德避暑山莊,帝即麵訊。阿揚阿奏稱:“在甘省盤查時,逐一簽量,按州核對,俱係實貯在倉,並無短缺”。乾隆帝對此毫不相信,於七月二十三日下諭說:此等簽量人役,即係地方官所管之人,阿揚阿當時“雖逐倉查驗,亦止能簽量廒口數尺之地,至裏麵進深處所,下麵鋪板,或摻和糠土,上麵鋪蓋穀石,此等弊竇,阿揚阿能一一察出不受其蒙蔽乎?”②。

乾隆帝此諭問得很好,把袁守侗、阿揚阿之受騙失職,揭示得非常清楚。過了半個月,八月初九日,他正式下諭對袁守侗二人之失察作了結論,命予議處。他說:“袁守侗、阿揚阿係朕特派前往盤查監糧之人,豈無耳目,乃一任各州縣通同蒙蔽”。前次監查時,距開捐例不及三年,“而開銷監糧至六百餘萬石之多,亦應問其故也。至舊存常平倉,又銷去一百三十餘萬石,其中弊端疑竇,何以並未察及?”袁守侗、阿揚阿查辦此案,均難辭咎,著交部嚴加議處。《清高宗實錄》卷1138,頁18、19.帝之這一提問,袁守侗、阿揚阿是無法回答的。甘肅人口並不太多,怎能在不到三年之內就動用糧穀七八百萬石發給災民?哪有這樣多災民?素稱精明能幹善破疑獄之“大司寇”袁守侗,聰明才智焉在?怎能連這最為簡單之事和最易覺察的漏洞都視而不見?是智者千慮之一失,還是別有原因,如官官相護之惡習,如總督勒爾謹、藩司王?望之逢迎和請求,才造成這一嚴重失察,還需進一步深究。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不僅是袁守侗和阿揚阿,還有不少官員也是徇情失察。

當時的陝西巡撫是畢沅。畢沅係頗有名氣的人物,當過軍機處章京,是乾隆二十五年的狀元,自三十一年出任甘肅鞏秦階道起,直到五十年,皆在陝甘為官,當了十年陝西巡撫,屢署陝甘總督。這樣一位才華橫溢的狀元公,這樣一員久任陝甘封疆大吏的老練大臣,為什麼在此案暴露之前噤若寒蟬片語未奏?禦史錢灃因此上疏,參劾畢沅署陝甘總督時,“於該省冒賑諸弊,瞻徇畏避,請敕部將畢沅比照捏結各員治罪。”帝命畢沅明白回奏,畢沅複奏辯稱:四十一年署理督篆時,因金川凱旋,經手軍需事件,迅速回陝,於甘省監糧情弊,“曾經查問屬員,支吾隱飾,急切不能得其要領”。四十四年再署督篆時,又赴西寧口外辦事,“在省為日無多,未能覺察舉劾”,請交部嚴加治罪。乾隆帝下諭,斥其“托詞卸責,所奏實屬支飾”,兩署督篆時,對“王?望等折捐冒賑,上下通同舞弊等事”,“不即據實參奏”。《清高宗實錄》卷1147,頁12、13.浙江巡撫陳輝祖之弟陳嚴祖、江蘇巡撫閔鶚元之弟閔元,皆係捏災冒賑之貪官,陳輝祖與閔鶚元對其弟之“婪贓舞弊”,“亦有所聞”,但恐一經陳奏,其弟將遭重罪,故“隱忍瞻徇”。《清高宗實錄》卷1148,頁7.實際上,對於此案,不僅畢沅、陳輝祖兩位大臣,就是籍隸陝甘的科道官員,甚至“內外大臣,皆知而不舉”,形成“天下無不共知”,“內外臣工並無一人言及”,使帝“思之實為寒心”的極其嚴重的瞻徇顧私、官官相護的局麵。《清高宗實錄》卷1147,頁13,卷1148,頁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