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十五年十一月十三日,總理行營王大臣和碩莊親王允祿等呈奏明春南巡所需之兵丁、馬匹、船隻等事。允祿等奏:水路隨從官兵,必宜酌減,除大臣等應中途留駐及隨從人員已欽派外,侍衛仍派三班,兵丁本應派八旗六百名、健銳營四百名,但江、浙一路乘船,健銳兵久不操練,恐致生疏,應予停派。至江南登舟時,各處官員人等量減,但取差使無誤,其餘人員俱留駐河北。其前鋒、擴軍等兵,減派五百名,加上江寧迎駕兵二百名,足敷差使。擬派章京四十員,虎槍侍衛兵丁揀選四十員。江浙旱路應需之馬,除禦馬用船載往,隨從人等官馬,照康熙時例,取用於地方,大臣一員用馬五匹,章京侍衛一員馬三匹,護軍、緊要執事人等用馬二匹,其餘每二人用馬三匹,於駐防、綠營官馬、驛馬內預備,合計需馬六千六百九十餘匹。其由徐家渡至直隸廠,由小五台至平山堂、高寺,由蘇州至靈崖、鄧尉、虎丘等處,非緊要差使,俱留於舟次,約須備馬四千匹,仍令每十匹外多備一匹,以便添用。至於船隻,如多,亦恐擁擠,派出大臣,或每員給二隻,或一隻。侍衛官員等,或二三人一隻,或四五人一隻。拜唐阿兵丁,或八九人一隻,或十數人一隻。除裝載物件便民船二十五隻外,統計沙飛、馬溜船四百四十隻。隨行官員人等,在十裏以內者回船住歇,遠者於附近寺院歇店宿歇,不許占住民房。米糧柴草,派地方官招商,於行營左右公平售買。乾隆帝覽折後,同意其議。
不久,兩江總督黃廷桂奏,遵照廷議,將馬照數調備,並備馬二千餘匹赴浙協濟。閩浙總督喀爾吉善奏:擬調通省營馬五千匹備用,其什物另備人夫扛抬。總理行營王大臣就此議奏:江蘇人稠地狹,馬匹太多,難以安頓飼養,請再酌減江蘇備用之馬。浙省既備有人夫扛抬什物,原議每十匹外備一匹之議,可予減省。帝從其請。
另外,江寧將軍錫爾蹣、兩江總督黃廷桂奏準,巡幸之時大閱,預備滿兵一千五百名、漢兵一千五百名會合操練。兩江總督黃廷桂奏準,車駕經曆江蘇省內二十三個州縣,賞賚需錢,寶蘇局存錢不敷,暫加鑄八卯。等等事項,總理行營王大臣和江浙官員,緊張進行準備。出巡之時,需指派一些王公大臣留京,總理事務,途中由總理行營王大臣具體安排,乾隆十六年第一次巡幸江浙時,乾隆帝便指定莊親王允祿、履親王允、和親王弘晝、大學士來保與史貽直在京總理事務,行營由大學士、一等公傅恒總管。以後五次南巡的準備工作,大體與此相似。
三、南巡之情和成效。
乾隆皇帝弘曆仿效皇祖康熙帝玄燁六巡江浙之例,亦六下江南。第一次是乾隆十六年,從正月十三日離京,至五月初三日奉母後返回暢春園。第二次是乾隆二十二年,正月十一日出發,四月二十六日回圓明園。第三次是乾隆二十七年正月十二日至五月初四日,第四次是乾隆三十年正月十六日至四月二十一日,第五次為乾隆四十五年正月十二日至五月初九日,最後一次是乾隆四十九年正月二十一日至四月二十三日。前四次是奉母後前往,後兩次為帝率臣巡幸。這六次巡幸,一般都要到江寧(南京)、蘇州、杭州、揚州,後四次還加上浙江的海寧縣。六次所經之地、所做之事,雖然不盡相同,但大體上離不開以下幾個方麵的範圍。現以第一次南巡為例,參舉其他五次巡幸,作些評述。
其一,蠲免積欠錢糧。第一次南巡之前,乾隆十六年正月初二日,乾隆帝下諭蠲免江蘇、安徽、浙江錢糧說:“朕巡行江浙,問俗省方,廣沛恩膏,聿昭慶典”。更念東南貢賦甲於他省,其曆年積欠錢糧,雖累準地方大吏所請,分別緩征帶征,以紓民力,而每年新舊並征,小民終未免拮據。朕宵旰勤勞,如傷在抱,茲當翠華親蒞,倍深軫切,用普之澤,以慰望幸之忱。著將乾隆元年至乾隆十三年江蘇積欠地丁二百二十八萬餘兩、安徽積欠地丁三十萬五千餘兩悉行蠲免,“俾官無詿誤,民鮮追呼,共享升平之福”。浙江因無積欠,著將本年應征地丁錢糧蠲免三十萬兩,以示鼓勵。直隸、山東所過州縣,蠲免本年應征額賦十之三,又免山東欠穀九十七萬餘石。
其二,閱視河工。江浙屢遭特大水災,成千上萬人葬身魚腹,田園廬舍淹沒,家產盡失,故乾隆帝視水災為江浙大害,決心大興河工,治災謀利。早在乾隆十六年第一次南巡時,向導大臣努三、兆惠就奏稱:江南附近禦路朱家閘之引河,洪澤湖之九裏岡,清口之木龍、運河閘,高郵州之東堤、南關、車運壩及高家堰,共八處,“均關運道民生,工程緊要,仰請親臨閱視”。《清高宗實錄》卷361,頁13.乾隆帝於第一次南巡期間,就直接處理了幾件有關河工之事。江南河道總督高斌等奏稱,高堰汛內大壩、裏壩等處石工,上年連日風雨,倒卸四段,長七十三丈五尺,請撥銀興修,帝批準其奏。他又下達專諭,命修建淮安石堤說:朕經過淮安,見城北一帶,內外皆水,雖有土堤,而人煙湊集之區,“設經異漲,其何以堪,亟應改建石工,以資保障”。著河道總督高斌會同總督黃廷桂確勘詳估,及時建築毋忽。《清高宗實錄》卷382,頁16.他親祭禹陵,行三跪九叩禮。他閱視蔣家壩堤工,並降專旨,籌定洪澤湖五壩水誌,敞開清口。他說:洪澤湖上承清、淮、汝、潁諸水,彙為巨浸,所恃以保障者,惟高堰一堤,天然壩乃其尾閭,伏秋盛漲,輒開此壩泄之,而下遊諸州縣胥被其患。下遊居民深以開壩為懼,而河臣轉借為防險秘鑰,二者恒相對持。朕南巡親臨高堰,循堤而南,越三滾壩,至蔣家閘,周覽形勢,乃知天然壩斷不可開,天然壩當立石永禁開放,以杜絕妄見。高堰石堤至南滾壩以南,舊用土工石堤,應自新建信壩北雁翅以北,一律改建石工。此後,他對河工更多次下達專旨,盡力講求治河之法,投入巨量帑銀,興辦了幾項大工程,收效很大,正如他在晚年所述那樣:“六巡江浙,計民生之最要,莫如河工海防,凡一切補偏救弊因時製宜之方,亦既殫精勞思,夙夜講求,不惜數千百萬帑金,以蘄一勞永逸,為億兆生靈永遠安全之計。茲幸南北河工,自開放新河之後,化險為平,海塘石工,依限告蕆。”《萬壽重寧寺碑記》,見《重修揚州府誌》卷3,《巡幸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