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南巡秋謁祖陵(4)(3 / 3)

其三,召見和加恩江浙士紳。對於休致或因事因故居家的文武大員,以及進獻詩文之紳衿,他皆予厚遇,或起用其官,或賜詩物嘉獎,或授予職銜。第一次南巡時,浙江省海寧縣人陳世倌,原由乾隆帝自廢員起為左副都禦史,遷工部尚書,乾隆六年擢至大學士(此人即野史胡說其家是乾隆帝之出生之地的尚書),後以擬旨錯誤,下吏議奪職,帝斥其“卑瑣不稱大學士”,從部議,奪其職,返家閑住,乾隆十五年入京祝嘏,帝命賞還原銜。十六年三月三十日,乾隆帝於高?寺行宮降下一諭:原任大學士陳士倌從前罷任,尚無大咎,上年已複予原銜,此番於行在屢經召見,雖年過七十,精力尚健,且係舊人,仍著其入閣辦事。他又下諭,對致仕侍郎沈德潛加恩,照其原官賞給本俸,前來接駕的革職提督楊凱年力未衰,從前被參案內,尚無劣跡,且曾曆練戎行,著加恩補授河南河北鎮總兵。對接駕時參加考試考中之舉人蔣雍植、錢大昕、吳、褚寅亮、吳誌鴻等人,特賜舉人,授為內閣中書。

其四,閱兵。乾隆十六年二月乾隆帝在蘇州、嘉興,三月在杭州、江寧皆數次閱兵,並賞賜官兵銀米,他曾寫過好幾首閱兵的詩,其中一首是在江寧閱兵:

“建業開牙駐禁軍,當年深意守惟勤。安時要不忘危日,詰武寧當視具文。八色旗分光耀旭,千行士氣厲淩雲。方行禹跡無非事,大烈欽承紹聞。”《重刊江寧府誌》卷1,《天章》。

其五,移風易俗。乾隆十六年二月二十二日,他就江蘇奢靡之風下諭說:

“朕命駕時巡,周覽風俗,觀民察吏,惟日兢兢,三吳尤素所念也。粵自我皇祖聖祖仁皇帝巡幸東南,先後六舉,曆今四十餘年,盛典昭垂,衢謠在耳。頃者入境以來,白叟黃童扶攜恐後,就瞻愛戴,誠意可嘉。朕已疊沛恩膏,廣敷渥澤,惟念大江南北,土沃人稠,重以百年休養,戶口益增,習尚所趨,蓋藏末裕,紛華靡麗之意多,而樸茂之風轉有未逮。夫去奢崇實,固閭閻生計之常經,而因時訓俗,以宣風而布化,則官茲土者之責也,其尚勵乃實心,以行實政,無忝教養斯民之任。……事事惟侈靡之是戒,將見康阜之盛益臻,父老子弟共享升平之福,朕清蹕所至,有厚望焉。”《清高宗實錄》卷383,頁6、7.

另外,謁明太祖朱元璋孝陵,視江寧機房,祭明臣王守仁,幸尊文書院,遊覽報恩寺、雨花台、靈穀寺、虎丘、西湖等名勝古跡,等等。

通過六下江南,乾隆帝了解了官風民情,興修河工,蠲免賦稅,革弊興利,宣揚聖恩,爭取江南縉紳士民,對安定江浙,發展生產,創造“全盛之勢”,起了積極的作用。

當然,由於六次出巡,大量人員來去奔波,幾千匹馬,上千隻船,每次曆時四五個月,這項“大差”確實也用掉了大量銀兩,滋擾了民間。

盡管乾隆帝先後幾十次下諭,講述一切費用動支帑銀,禁止騷擾地方,力求儉樸,不許奢侈,但是事實上卻遠非如此,隨侍大臣作威作福,地方官員拚命巴結,競奢華,比闊綽,使六下江南之舉,浪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給民間帶來了嚴重的災難。比如,乾隆帝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次巡幸江南,在杭州換小船之前,都是乘坐特製的安福艫,“甚為安適”,還有翔鳳艇作為備用,“已極便適”,而兩淮鹽政伊齡阿還令鹽商辦製寶連航禦舟,供帝乘坐,遭帝嚴斥。《清高宗實錄》卷1196,頁15,卷1197,頁2.僅乾隆十一年至三十三年,兩淮鹽商便挪用應交運庫的“餘利銀”四百六十餘萬兩,供“辦貢及預備差務”之用。《清高宗實錄》卷813,頁19、20、21.這“差務”就是供帝巡幸江南之用,這“辦貢”也與南巡有關。這還不包括兩淮鹽商直接承辦大差而用掉自己的銀兩。據檔案《揚州行宮名勝全圖》記載,兩淮鹽商為迎接乾隆帝巡幸揚州,曾先後集資修了高橋、香阜寺、天寧寺、迎恩橋、虹橋、蓮花橋、萬鬆亭、平山堂、寶塔寺、高寺、錦春園等(或在其原有之地內修建)宮殿樓廊五千一百五十四間和亭台一百九十六座,並購置其中陳設景物,使揚州市容、風氣大變,更加奢華。沿途供應亦奢。乾隆帝第五次南巡時,禦舟將至鎮江,相距約十餘裏,“遙望岸上,著一大桃,碩大無朋,顏色紅翠可愛。禦舟將近,忽煙火大發,光焰四射,蛇掣霞騰,幾眩人目。俄頃之間,桃忽然開裂,則桃內劇場中峙,上有數百人,方演壽山福海新戲。”《清裨類鈔》,《巡幸類》,《高宗南巡供應之盛》。

乾隆帝在晚年曾親撰《南巡記》一文,總結性地敘述了他六下江南的原因、目的及成效,現摘錄如下,以供參考:

“舉大事者,有宜速莫遲,有宜遲而莫速,於宜速而遲,必昧機以無成,於宜遲而速,必草就以不達,能合其宜者,惟敬與明乎。……予臨禦五十年,凡舉二大事,一曰西師,一曰南巡。……若夫南巡之事,則所為宜遲而莫速者。……蓋南巡之典,始行於十六年辛未,是即遲也。南巡之事,莫大於河工,而辛未、丁醜兩度,不過敕河臣慎守修防,無多指示,亦所謂遲也。至於壬午,始有定清口水誌之諭(向來河臣率皆靳拆清口,恐幹多費工料之議,洪湖盛漲,則開五壩,下河一帶,無歲不被偏災。自壬午年三次南巡,始定高堰五壩水誌高一尺,清口則開放十丈為準,俟秋汛後洪湖水勢既定,仍如常接鑲口門。嗣是河臣恪守此法,數十年來,下河免受水患,田廬並資保護)。丙申乃有改遷陶莊河流之為(……乾隆丙申春諭……興工,至丁酉仲春蕆事,開放新河,大溜暢達,既免黃河倒漾之虞,更收清水刷沙之益)。庚子遂有改築浙江石塘之工(浙江海塘自戴家橋迤西皆柴塘,不足資鞏護。庚子南巡,親臨閱視,因飭該督撫於老鹽倉一帶改建魚鱗石塘,仍諭令存留舊有柴塘,以為重門保障。……石塘三千九百四十丈全行告竣)。今甲辰又有接築浙江石塘之諭(……親臨指示,不惜百餘萬帑金,降旨一律接築石塘,俾濱海黔黎永資樂利)。至於高堰之增卑易磚,徐州之接築石堤並山,無不籌度谘諏得宜而後行,是皆遲之又遲不敢欲速之為。……河工關係民命,未深知而謬定之,庸碌者惟遵旨而謬行之,其害可勝言哉,故予之遲而又遲者以此。”《南巡記》,《重修揚州府誌》卷3,《巡幸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