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乘機征準開拓新域(1)(1 / 3)

第一節一征準部生擒達瓦齊。

一、力排眾議定用兵。

(一)準部內亂三車淩來歸。

乾隆十八年十月,清定邊左副將軍、蒙古喀爾喀賽音諾顏部紮薩克、和碩親王成袞紮布,在塔密爾軍營裏,聽到哨探稟報,杜爾伯特大台吉車淩、車淩烏巴什、車淩孟克(通稱三車淩)遣使巴顏克什克等前來,呈述準部內亂,征戰不停,要求歸順,部眾三千餘戶在額克阿喇勒待命。成袞紮布立遣守汛將士往偵。因準部首領一向善用計謀,他懷疑車淩之來有詐,恐其借此率兵入侵,便調遣軍營的喀爾喀士卒,嚴加防範,並派使者飛速奏報朝廷。

乾隆皇帝閱完報告後,於十一月二十三日諭告軍機大臣:

“朕觀車淩等來降,似非叵測,何也?達瓦齊與訥默庫濟爾噶爾兵不已,俱令車淩等相助,兩家勝敗既難預定,即幸而所從者勝,亦仍受其約束,自不若歸降大國,冀得安生。伊等既經來至邊卡,將情事實告,應即令其入內休息。可速傳諭成袞紮布,即遣軍營明白曆練大員,前往曉諭,告以爾等率眾投誠,業經奏聞大皇帝,大皇帝念爾等俱準噶爾台吉大員,輸誠向化,甚可嘉憫,今所駐額克阿喇勒,乃我邊卡外地,倘有追兵至此,未便應援,或有所失,朕心深為不忍,即可移入卡內駐紮。……從前準噶爾台吉阿喇布坦、丹濟拉等投誠,俱封以顯爵,優加賞賚,其宰桑及部落人等,皆授官分產,至今安居樂業。伊等入見後,朕自格外加恩,此時先令成袞紮布動用官項牛羊,賞給伊等,以為接濟,其駐牧處所,另行酌定。至準噶爾素稱狡詐,固宜派兵防範,但伊等天性好疑,亦不可啟其猜嫌,倘車淩等願留卡外居住,我雖預備,毋庸宣露,若已入卡內,則更無可疑,不須過為防範。”《清高宗實錄》卷451,頁11、12.

乾隆帝的這道諭旨非常重要,是清政府改變對待準噶爾部政策的一個重要標誌,對西北地區形勢的劇變發生了強烈影響。乾隆帝講的這番話,概括起來,可以分為下述三個方麵的內容。第一,他敏銳地察覺到準部大變,準確地把握住了準部內亂這一至關重要的實質問題。諭中所說“達瓦齊與訥默庫濟爾噶爾兵不已”,就是對準部長期紛爭內戰不停的混亂局麵的很好歸納。乾隆帝雖然在即位後積極爭取與準部議和,雙方建立起朝貢的正常的和平關係,但他並未把它置之腦後不聞不問,而是密切注視著準部形勢的變化。乾隆十年三月,西藏郡王頗羅鼐遵旨派人前往準部刺探消息後,向清政府報告,準部人員“出痘死者甚眾”,噶爾丹策零連續對屬下台吉及鄰近部落用兵。十一月,乾隆帝獲悉噶爾丹策零於九月病故,“恐伊部落內,彼此心離,易生變亂,或潛至邊境,偷盜牲畜”,諭令西北兩路將軍“固守邊疆,嚴謹卡倫”,預為防範。《清高宗實錄》卷252,頁18、36.

乾隆十五年九月二十三日,準部達什達瓦台吉的宰桑薩喇爾(薩喇勒、薩賴爾)率所屬來歸,報告了準噶爾內部爭奪情況。在此之前,沙喇克、敦多布等來降時,也講了不少事情。原來,噶爾丹策零去世後,其次子策妄多爾濟那木紮勒繼承汗位,凶暴淫亂,不理政務,羈禁其姐烏蘭巴雅爾,又欲殺害同父異母的長兄喇嘛達爾紮。其姐夫賽音伯勒克等台吉、宰桑起兵,拿獲策妄多爾濟那木紮勒,剜其雙目,連其親密朋友達什達瓦一同送往阿克蘇幽禁,擁立喇嘛達爾紮為汗。喇嘛達爾紮將達什達瓦屬下人員分賜予各有功台吉、宰桑,又欲拘禁達什達瓦的堂侄大策零敦布多之孫達瓦齊,因其“人眾地險”,未能如願。乾隆帝對此十分重視,重賞薩喇爾,編入蒙古正黃旗,授散秩大臣。十七年正月喇嘛達爾紮遣使入貢至京,要求歸還薩喇爾,乾隆帝嚴詞拒絕說:薩喇爾雖從爾處來,但他“實因懼禍逃生”,“朕為天下大皇帝,以生成眾生為本,豈肯轉置之死地”,此奏“甚屬錯誤”,今後不許“以此等斷不可行之事瀆奏”。不久,授薩喇爾為北路參讚大臣,委以驅逐烏梁海部落的重任。《清高宗實錄》卷373,頁10、11,卷406,頁8―11;《清史稿》卷314,《薩賴爾傳》。

從薩喇爾來歸以後,乾隆帝更加重視對準部情況的了解,指示西北兩路軍營的將軍抓緊偵探對方形勢。乾隆十六年十一月,定邊左副將軍、親王成袞紮布奏報:喇嘛達爾紮傳喚達瓦齊,達瓦齊不敢去,欲於九月“前來投誠”,“投奔大皇帝”,被喇嘛達爾紮遣兵剿捕。乾隆帝立即諭令成袞紮布:“達瓦齊若投入我邊卡,實係力窮,懇求收養”,可予優待。《清高宗實錄》卷403,頁6、7.乾隆十八年五月,成袞紮布再奏:達瓦齊於春天拿獲喇嘛達爾紮,“達瓦齊即為台吉”。《清高宗實錄》卷439,頁14.此奏有所欠真,實際情況是,達瓦齊於乾隆十七年十月率兵突入伊犁,殺死了喇嘛達爾紮。達瓦齊連續用兵,攻打不聽命於他的準部台吉和宰桑,準部大亂,不少人員投入內地,杜爾伯特三車淩即因達瓦齊發兵來征,而歸順於清帝。

乾隆帝的諭旨的第二個重要內容就是,他斷定三車淩是真降而不是偽降。得出這一結論,十分重要,也很不容易。準部人員“素稱狡詐”,從噶爾丹到噶爾丹策零均曾多次製造假象,偽稱降順或兵敗,而乘機擺脫清軍追襲(如烏蘭布通之戰),或誘騙清軍入伏(如和通泊之戰),致使清軍將帥大多是心有餘悸,不敢相信準人之話。這次又是三車淩攜帶三千餘戶一萬餘人前來,這幾千名剽悍善戰的蒙古健兒進邊以後,如果鬧騰起來,四處搶掠,可不是容易對付的。因此,肩負防衛北路重任的定邊左副將軍成袞紮布疑其有詐,急忙調兵嚴加防範。乾隆帝卻從準部大亂這一決定性前提出發,否定了成袞紮布的意見,果斷地、準確地作出了判斷:“車淩等來降,似非叵測”。這就為正確安置降人,遣軍北征,解決準部問題奠定了基礎。

第三,確定了厚待三車淩的方針。乾隆帝舉過去噶爾丹屬下台吉阿喇布坦降後受封之事為例,表示將對三車淩“格外加恩”。三十多年前,阿喇布坦投降後至京,康熙帝親禦保和殿,召其入殿內寶座前,嘉其率眾來歸,賜宴款待,特賜避風石、貂皮袍褂、銀幣、鞍馬等物,封為多羅郡王,命於洪郭爾阿濟爾罕地方遊牧。乾隆帝以此為證,表示要對三車淩“格外加恩”,並具體指出先賞給牛羊,再安排遊牧場所。他特遣侍郎玉保攜禦用元狐帽,賞給車淩、車淩烏巴什各一頂,又給端罩各一件,並以京城氣候與邊外相異,蒙古部落中未出痘者甚多,慮其到京後患病,令三車淩於明年夏季至熱河朝覲。

三車淩懼怕準噶爾兵來襲,請求立即徙入汛內,成袞紮布遵奉帝命,迎其入卡,令暫駐烏裏雅蘇台,後定牧於紮克拜達裏克。第二年(乾隆十九年)五月,三車淩率眾台吉、宰桑至熱河,乾隆帝對他們格外優待,賜宴於萬樹園,命觀煙火遊戲,封車淩為親王、車淩烏巴什為郡王、車淩孟克與色布騰為貝勒,賜車淩銀五千兩、車淩烏巴什銀四千兩、車淩孟克與色布騰各銀三千兩,其餘台吉、宰桑亦各封貝子、公、一等台吉不等,皆賜予銀兩。三車淩帶來的三千餘戶一萬餘人,按內紮薩克、喀爾喀紮薩克例,編立旗分佐領,設十三紮薩克,賜號賽音濟雅哈圖盟,以車淩為盟長、車淩烏巴什為副盟長,賜三車淩羊一萬餘隻、米四千石以及數百石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