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智擒黑鳥(1 / 3)

龍飛急問霞姑:“你旁邊那個人呢?”

“他下車了。”

龍飛說:“火車在株洲要停十分鍾,小淩,咱們趕快下車,在下車的旅客中找,霞姑留在車上,在座位上不要動。”

龍飛和淩雨琦擠下火車,在下車的人流中尋覓著。

龍飛發現一個男青年慌裏慌張進了站台的男廁所。

他迅疾跟進廁所,一個坑位一個坑位尋找,他終於發現霞姑的挎包丟進紙簍裏,龍飛拾起挎包,拉鎖被拉開了,挎包裏有一隻繡花鞋!

龍飛又驚又喜,趕緊把鞋放進包裏,拉鎖拉上,把挎包背在身上。

上麵有一個破窗戶,玻璃打碎了,風從窗口刮進來。

龍飛上了火車,雙腳剛一落地,火車開動了。

淩雨琦跑過來,看到龍飛身上背的挎包,長籲了一口氣。

龍飛說:“看來是個慣偷,他拿這隻鞋也沒什麼用。”

“是不是他鄰座的那個小青年?”

“好像是。”

淩雨琦說:“哼,我看他流生流氣的樣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個人返回軟臥車廂,龍飛讓淩雨琦設法把霞姑悄悄帶過來。

淩雨琦走後不久,她帶著霞姑來到龍飛所在的臥室車廂。

霞姑看到挎包,又驚又喜。

“你檢查一下。”龍飛說。

霞姑拉開拉鎖,在裏麵摸索了一會兒,說“鞋沒丟,丟了10斤糧票,一百塊錢,還有一個饅頭叫這小子拿走了。”

龍飛說:“你要精心點,不能再丟了,下一站就是廣州了。”

霞姑氣憤地說:“我一看鄰座的那個小子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老用胳膊肘蹭我的胸脯。”

淩雨琦說:“霞姑,你趕快回去吧,快熄燈了。”

霞姑返回了座位。

廣州六榕寺始建於南朝,曇禧法師從海外請回佛舍利以後,梁武帝於大同三年(公元537年)詔許在此寺內建塔供奉。北宋瑞琪二年(公元989年)重建稱淨慧寺。北宋元府3年,蘇東坡來寺內遊曆,看到6株老榕樹蒼翠茂盛,欣然題寫“六榕”兩字,至明代時稱六榕寺。

這天下午3時許,寺裏來了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一件薄薄的灰布中山服,左胸前佩戴著一枚梅花徽章,手裏夾著一個公文包。

他來到大雄寶殿前左右環顧一番,便來到一棵老榕樹下乘涼。一會兒,他拿出公文包裏的一份《羊城晚報》,漫不經心地看著。

這時,從菩提樹下的六祖堂內走出一個身穿米黃色短袖襯衫的中年婦女,她挎著一個白挎包,輕輕地來到中年男人麵前。

“同誌,這寺裏聽說有個六祖慧能的銅像,據說一拜就靈。”她湊近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放下報紙,看了看她,說:“六祖慧能的銅像在六祖堂,那是禪宗,當然一拜就靈。”

這時,中年男人眼睛一亮,發現了女人挎包裏露出的一隻繡花鞋的鞋頭,雕飾著一朵金黃色梅花。

女人說:“我從武漢來,女兒病了,專門來拜佛治病的。”

“好,我帶你去六祖堂,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女人尾隨中年男人穿過榕樹,走進六祖堂。堂內沒有外人,六祖慧能的銅像衣紋流暢自然,閉目坐禪的神態栩栩如生,儀態安詳。

“這就是佛教禪宗佛祖,還不快拜?”

女人低頭便拜。

女人抬頭的一刹那,中年男人拉開公文包,露出了另一隻繡花鞋。

女人驚喜地叫道:“你是黑鳥?”

中年男人點點頭。

“武漢就夠熱的,想不到這裏比武漢還熱。”女人拭著汗。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隨我來。”

女人尾隨中年男人出了六榕寺,來到街心。

中年男人招手,一輛三輪車飛馳而來。

“上車吧。”中年男人一抬手,扶女人上了三輪車。三輪車向西奔去。

女人有些奇怪,問:“你沒告訴車夫去哪兒,他怎麼就蹬走了?”

中年男人笑而不答。

三輪車出了市區來到一個僻靜處,進入一個小樹林。

三輪車停下來,中年男人扶女人下車,走進小樹林。車夫原地不動,在那裏望風。

“他是自己人?”女人指著車夫問。

中年男人還是笑而不答。

直到看不見車夫了,中年男人才在一棵樹前停了下來。

“你就是霞姑吧?”他又從公文包裏掏出那份《羊城晚報》煽起來。

女人點點頭,問:“上峰給我們下達了什麼任務?還讓我來協助工作。”

那個叫黑鳥的中年男人說:“我一會兒便告訴你。”說完,他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小藥瓶。

“霞姑,對不住,我還要驗一下,這是我黨的規矩,你身上的梅花在哪裏?”

霞姑聽了,麵露不悅之色,說:“那我也要驗你身。”

黑鳥點點頭,“我驗過你,你再驗我。”

霞姑環顧四周,再無他人,車夫也看不見蹤影,於是解開粉襯衫的扣子,露出乳罩;她摘下乳罩,指著左乳說:“就在上麵檢吧。”

黑鳥麵無表情,擰開藥瓶的瓶蓋,從瓶內倒了一點藥水,沾在手指之上,在霞姑的左乳上輕輕揉了幾下,一會兒便現出一朵金色的小梅花。

這朵小梅花還是當年南山鶴到他家為它精心雕刻的。

黑鳥滿意地點點頭。

霞姑戴好乳罩整理好衣服。

“我該驗驗你了。”

黑鳥卷起左褲腿,讓霞姑用藥水在他的小腿彎處輕輕一抹,一朵黑色的小梅花隱隱顯現。黑鳥叫道:“遙知不是雪。”

霞姑接著吟道:“為有暗香來。黑鳥,你布置任務吧。”

黑鳥問:“你現在住在哪裏?”

“六榕寺南麵的紅旗旅館1樓3號房間,”

黑鳥說:“明天早晨你起床後發現在桌子的抽屜裏有一支手槍和子彈,你把這些放好。明天晚上8點,還是這個車夫準時到紅旗旅館門口接你,你坐上他的車,他會給你拉到目的地。”

“目的地在什麼地方?”

“到時你自會知道。”

霞姑有些著急地問:“那我們去執行什麼任務呀?”

“到時候自會知道,這是梅花黨的規矩。”

“有多少人參加行動?”

“到時候自會知道。我們知道你是神槍手,到時候你要發揮威力!”

黑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霞姑回到紅旗旅館以後,一直心神不寧。

這個黑鳥是個奇怪的人物,性格冷漠,他到底是什麼職業?機關幹部?拎著大公文包,身穿中山服,有些像,但又不太像。

他的眼鏡背後還有眼睛。

一雙冷冰冰的眼睛。

一個見了女人乳房也不動聲色的冷血動物。

她不知道龍飛和淩雨琦如今在哪裏?他們隻告訴她,他們會跟她聯係的。

晚上7點多鍾,有人敲門。

霞姑打開門,怔住了。

淩雨琦穿著旅館服務員的工作服,拎著一個暖壺出現在門口。

她朝霞姑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別聲張。

“換一壺開水。”淩雨琦平靜地說。

“服務員同誌,你們這個客房浴室的龍頭可能壞了,怎麼一開盡是涼水,你給看看。身上都餿了!”

“行,我來看看。”淩雨琦走進門,順手把門關上。

兩個人相互使了一個眼色,快步走進浴室。

霞姑把和黑鳥接頭的情況彙報給淩雨琦。

淩雨琦說:“我住在這家旅館的二樓2號房間,老龍住在二樓3號房間。你依計行事,我們不會離你很遠,平時不要出門,一切做得自然些。”

霞姑點點頭。

淩雨琦臨出門時,說:“這龍頭沒什麼大毛病,別擰豁了。”

霞飛說:“謝謝,有事再麻煩你。”

霞飛上半宿睡得不踏實,一會兒下了床到衛生間小解,一會兒趴到窗前望望外麵。她不明白黑鳥通過什麼方式把手槍和子彈放在房間裏桌子的抽屜裏,因為她看了好幾次,抽屜裏隻有一本居住旅館須知,其他什麼也沒有。

夜半時分,她實在熬不住了,盡管又洗了一個熱水澡,還是上下眼皮打架,她伏到床上,恍恍惚惚,一會兒便睡著了。

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9點多,陽光泄進房間,窗外不遠的馬路上傳來嘈雜聲。

霞姑顧不上洗臉穿衣服,赤著雙腳,來到桌前,打開抽屜一看,驚呆了。

抽屜內果然有一支消音手槍,裝著子彈,還有一匣子彈。

霞姑心裏像裝了一隻野兔亂撞,她趕緊把手槍和子彈裝進挎包裏。

她打開門望望樓道,靜悄悄的沒有另外的人。

她返回房間,把門鎖好,穿好衣服,洗臉刷牙,整理一下頭發。

她來到窗前,窗戶的插銷插得嚴嚴實實,窗簾也沒有變動,黑鳥一夥是怎麼把手槍和子彈送進門的?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她大惑不解。

霞姑不敢上街,她思忖:午飯和晚飯就在旅館的餐廳解決吧,按照淩雨琦的囑咐,她不能出門上街。

附近可能就有黑鳥的眼睛。

晚上8點整,紅旗旅館門口果然停有一輛三輪車,霞姑從窗戶往外一看,車夫正是那天接她的那個人。

霞姑已經準備妥當,把手槍裝入挎包裏,出了房門,朝門口走來。

龍飛和淩雨琦一直沒有出現,他們現在在在哪裏,她不得而知。

她朝四周望望,沒有龍飛和淩雨琦的影子。

車夫朝她點了點頭,她上了三輪車。車夫瞪著三輪車朝北騎去。

霞姑朝後望去,沒有什麼人或車輛跟行。她有點茫然。

車夫瞪著三輪車七繞八繞,來到一個醫院門前。

霞姑望去,掛著廣州市中央醫院的牌子。醫院門口非常冷清。

霞姑向車夫付錢時,車夫低聲對她說:“上8樓,黑鳥在那裏等你。”

霞姑走入醫院,上了電梯,在8樓電梯停住時,她走出電梯。

在拐彎處,她遇到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他戴著大口罩。

醫生摘掉口罩,原來他是黑鳥。

“怎麼?你是大夫?”霞姑驚叫道。

黑鳥示意她別說話,拉她到一個僻靜處。

黑鳥說:一會兒你就在這裏擔任阻擊掩護任務,那裏的7號病房裏住著中共的一個高級幹部。我一會兒去X光室放火,趁亂時,會有一個漂亮的小護士進入7號病房執行刺殺任務,你負責掩護她。我放火引開門口的警衛。

哪裏有什麼警衛?

霞姑用眼睛向7號病房門口瞟去,不知什麼時候,有兩個身穿便服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門口;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看著報紙,還有一個人靠住牆壁吸煙。

黑鳥說完就走。

霞姑攔住她,說;“執行任務後我怎麼辦?”

黑鳥說:“你從醫院後門出去,門口停著一輛卡秋莎黑色轎車,司機會把你送到紅旗旅館,到旅館後千萬不要走動,到時候會有人跟你接頭,接頭信物和暗號依舊。”

黑鳥說完,匆匆下樓去了。

霞姑心裏忐忑不安,這時,她的對麵走過一個年輕秀麗的小護士,手裏拿著一個藥盤,她戴著雪白的大口罩,露出一雙湛黑明亮的大眼睛,身材窈窕勻稱,顯的有幾分優雅和柔媚。她的兩眉之間有一顆明顯的黑痣。

她走過霞姑的身邊,嫣然一笑,留下一片芳香。

霞姑思忖:醫院裏還有這樣美豔的護士。

這時,忽聽有人喊道:X光室著火了,快救火啊!

緊接著,一股火灼的糊味順著樓道卷了上來。

那個小護士朝7號病房前穿便裝的男人叫道:“X光室設備是從國外進口的,價錢昂貴,這是國家的珍貴財產,共產黨員,勇敢的衝上去,快救火啊!”

那兩個身穿便裝的男人一聽,猶豫了一下,互相對視一下目光,分別衝下樓去。

小護士迅速走進了7號病房。

霞姑已從挎包裏拿出手槍,她見小護士進了7號病房,心內著急。

萬一龍飛、淩雨琦不清楚敵特的這次刺殺行動怎麼辦?

7號病房裏住著哪一位中共高級幹部?

小護士實施刺殺那就糟了。

霞姑不容多想,果斷地朝7號病房門口開了兩槍。

“砰,砰”。

一會兒,隻見7號病房的們被撞開,小護士一頭撞了出來,拚命朝樓下跑去。

隻見一個男人從7號病房裏追出,他身穿醫院病服,手持一把手槍。

他迅速去追小護士。

霞姑覺得他的背影像龍飛。

為了掩護自己,霞姑又朝7號病房方向開了兩槍,然後從另一側樓道下了樓,來到醫院後門。

這時,幾輛消防車飛快鳴笛趕到。

X光室在醫院主樓的3樓,3樓樓窗裏冒出熊熊大火和濃煙。

霞姑走進卡秋莎轎車,司機叫道:“快上車。”

霞姑上了車,轎車飛馳而去,來到紅旗旅館門口,嘎然停住。

霞姑看了一眼司機,他是一個小夥子,戴著墨鏡。霞姑看不清他的麵孔。

霞姑下了車,轎車飛馳而去,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霞姑見天色已晚,路上行人寂寥,於是返回自己的房間。

霞姑關好們,衝了一個澡,躺在床上,心裏就像懸著一個吊桶,七上八下。

龍飛和淩雨琦他們不知怎麼樣了?

那個小護士特務不知抓到沒有?

黑鳥不知如何了?

7號病房裏中共的高級幹部性命不知如何?

這一夜,霞姑恍恍惚惚,睡得不踏實,幾次從夢中驚醒。

她一會兒覺得窗外有人,走近窗口,窗簾飄動,窗外是梧桐樹。

一會兒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她不敢開燈,湊近門前,傾聽這外麵的動靜。

天氣濕熱,悶得人透不過來氣。隔壁嬰兒的啼哭更增加了幾分煩悶。

她又想起自己的女兒霞飛。霞飛不知怎麼樣了。她坦白交待了自己的問題,會不會得到政府的寬大處理。

自己如有立功表現,會減輕女兒的壓力。她把藏有手槍和子彈的挎包壓在自己的枕頭下;又覺得不妥,如果白天服務員收拾房間,可能會發現,於是她有把挎包藏到大衣櫃裏。

就這樣,霞姑一直挨到天亮,廣州天亮挺早,她被窗外路上一片嘈雜的聲音吵醒。看到行人川流不息,紅旗旅館位處市中心的十字路口,街上店鋪階比磷次,生意人起的早,摩托車,自行車,三輪車,汽車往來穿梭。

霞姑起床又衝了一個澡,然後拿好衣服。這時已到吃早飯時間,她拿出挎包出了門來到餐廳。

霞姑看到淩雨琦已坐在餐廳的一角,她朝霞姑使了個眼色。

霞姑會意,在她的臨桌撿了一個座位坐下來。

服務員端來油餅、米粥,鹹菜,霞姑吃起來。

這時,淩雨琦朝霞姑使了一個眼色,她悄悄起身,來到樓道另一側的女廁所裏。

霞姑也站起身,跟進女廁所。

女廁所裏有三個蹲坑,兩個人確信無旁人以後開始交談。

淩雨琦說:你這次立了頭功,敵特務刺殺的目標是廣東省黃副省長,黃副省長正在中央醫院住院醫病。龍飛假扮黃副省長,特務的刺殺陰謀失敗了。

“那個小護士抓到了嗎?”

“可惜讓她跑了。那個黑鳥是中央醫院的一個主治大夫,他去X光室縱火,被我擊斃了。目前黑鳥已死,線索斷了。”

霞姑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

淩雨琦說:“那個三輪車夫和帶你回旅館的司機都是梅花黨人,至今沒有抓獲。那個小護士的功夫也不簡單,她的輕功極高,而且雙手使鏢,她熟悉醫院地形,七繞八繞就甩掉了龍飛,至今下落不明。”

霞姑問:“她真的是這個醫院的護士嗎?”

淩雨琦點點頭,“是內科的護士,她的父親是原國民黨部隊的一個軍長,在解放前夕被我軍擊斃,她的母親因此自殺身亡:以後她寄養在一個親戚家裏長大。她今年21歲,名叫李楚憐。”

霞姑問:“我該怎麼做?”

淩雨琦說:“我想梅花黨還會有人找你,你沉住氣,留在旅館不要動。”

正說著,女廁所外傳來腳步聲,是高跟鞋的聲音。

淩雨琦小聲說:“有人來了。”她趕快閃進一個廁門,拉上門栓,脫下裙子,假裝小便。

霞姑來到洗水池前,假裝便後洗手。她通過鏡子看到進來一個年輕的時髦女郎,穿著暴露,唇紅齒白。

她進入女廁所飛快進入一個廁門,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稀裏嘩啦”的渲泄聲。

一股惡臭傳來,她皺皺眉頭,穿好衣裙,出了廁門,在洗手池前衝衝手,回到餐廳。

這時,霞姑已不在餐廳的座位上。

淩雨琦又接著吃起來。

霞姑回到自己的房間,把挎包放回到大衣櫃,坐在沙發上發怔。

黑鳥被擊斃,梅花黨廣州分部組織群龍無首,他們下一步的行動是什麼,不得而知。

龍飛說此次南下的目的是徹底摸清梅花黨廣州分部的情況並徹底摧毀,既然黑鳥死了,那麼廣州梅花黨人的潛伏情況將成為一團迷霧。

霞姑想起昨晚那個叫李楚憐的小護士朝她嫣然一笑,那一笑在他的腦海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篤篤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