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殺親女嫁禍王皇後 登鳳座氣死老臣僚(1 / 3)

高宗四年秋右仆射張行成薨逝,以褚遂良為右仆射,同中書門下三品如故,仍知吏部選任事。接著侍中高季輔也薨逝了。這都是高宗朝新擢拔起來的股肱重臣,他們一個一個過早死去,在年輕皇帝的心靈上又留下了新的陰影。

是年冬,以兵部尚書崔敦禮為侍中。

睦州女子陳碩貞以妖言惑眾,與妹夫章叔胤舉兵反唐,自稱文佳皇帝,以叔胤為仆射。章叔胤舉兵攻陷桐廬,陳碩貞撞鍾焚香,親自引領所謂“神兵”二千人,攻陷睦州及於潛,率兵向歙州進發……

消息傳到京城,朝野震驚。皇帝李治在朝會時,聽到兵部尚書兼侍中崔敦禮的稟奏,臉色微微發白。呆了好一陣才兀自鎮定下來,宣旨道:

“敕令揚州剌史房仁裕,即日發兵討伐睦州女賊,務必一鼓蕩平,不留後患!”

退朝以後,兵部立即用六百裏飛騎傳旨。

李治回到延嘉殿,心情鬱鬱不樂,也無心禦覽奏章,處置機務。正在殿前徘徊,忽地皇後宮中一宮女前來稟報說:

“皇上,娘娘要奴婢來稟告萬歲爺,她生了!”

“噢……”皇帝心中一喜,他知道小心謹慎的王皇後所說的“她”是指武媚娘,急急地問,“生的是龍子還是公主?”

“是一位可愛的小公主。”

“走,快看看去!”李治已經有了幾個皇子,就是希望後宮妃嬪能給他生一個小公主。這個武曌,真象他肚子裏的蛔蟲,能體察朕意,說生小公主就生了。他跟著宮女,快步朝皇後居住的太極宮承乾殿走來,後麵廝跟著的太監、侍衛張順等人差點都跟不上他的腳步。

承乾殿是西海子邊的一處宮殿式建築群,嘉樹繁茂,前臨海子,碧波蕩漾,風景極佳。大殿東西廣五大間,進深三間,左右有閣,有萊廡院,後有寬敞的院落,平房,非常適宜居住。這是當年太宗為秦王時居住過的王府,後來有過一些修葺,李治登基,王皇後在冊封後就搬進承乾殿了。

承乾殿因為不明不白的武媚娘的秘密入住,而變得有了生氣,結束了王皇後近兩年像被放逐似孤獨寂寞的氣氛。皇帝也常來走走,女官宮女們見到皇帝臨幸,也就滿懷希望,對皇後對她們自己的命運也信心十足,變得生動活潑。

這天武媚娘生育的小公主“哇哇”墜地,承乾殿裏裏外外喜氣洋洋張燈結彩。在皇後統治的這一塊小天地,武媚娘是被皇後有意公開了身份的,女官宮女都知道,這是皇帝新納的一位“昭儀”。雖然還沒有正式冊封,但既然皇後要拿她這一張牌對付肖淑妃,皇帝又是心領神會,巴不得皇後這樣做,皇後也就有恃無恐先走了一步。

皇帝一步跨進承乾殿,王皇後率眾女官宮女都早跪在那兒迎駕。王皇後喜滋滋地參拜道:

“恭賀皇上,武昭儀生了一個可愛的小公主!”

“皇帝萬歲!萬歲!萬萬歲!”

“快快平身!”皇帝把王皇後拉了起來,喜眉笑目地瞅著她說,“武昭儀?你冊封她為昭儀了?”

“皇帝開了金口玉言,”王皇後見風駛舵地道,“臣妾主持六宮,即日下懿旨冊封便了。”

李治歡喜得不停地搓著雙柔弱豐腴的手,連連說道:

“好吧,既然公主都生了,就冊封吧!”

皇後環顧左右內侍、內常侍大太監道:

“你們都聽到了吧,立即擬懿旨:冊封武曌為昭儀,曉諭掖庭、宮闈、奚官、內仆、內府等局及六宮六尚、妃主。”

“遵旨!”內侍、內常侍領旨而去。

“快快領朕去看看小寶貝。”李治已是急不可耐。

武昭儀已從承乾殿後麵的萊廡院,搬到大殿西偏殿一進三間的正寢宮,與居東偏殿的皇後隔正殿為鄰。正殿作為皇後處理宮務,接見內侍省大太監、嬪妃、女官之所,也是皇帝臨幸時小憩的地方。皇帝急著要看小公主,皇後引他走進西偏殿,進了二道門,掀開一道道幃幕,便見寬敞的寢殿中央,架了一張能搖動的小床。小床上空罩著拱形的白紗薄帳,一宮女在輕輕晃著小床,哼著搖籃曲:

寶寶啊,小公主啊,

睡覺覺,啊呀啊,

覺呀覺睡覺覺啊,

……

李治掀開紗帳,瞅著在繈褓中眯著一雙丹鳳眼,甜甜地似睡非睡的小寶貝。她那細長的眉毛,小巧的鼻梁,兩片蝴蝶翅膀似不停翼動的小嘴唇,紅嘟嘟的腮幫,越看越覺得既像自己,又像媚娘,仿佛把他與媚娘的長處全彙集到她一身了一般。

他欣喜異常,來到一直含笑在床上張望著他的武昭儀身邊,也不怕皇後吃醋,在她的笑臉上長長親了一口,說:

“她長得真漂亮,像你……”

“難道就不像皇上了?”武媚娘在宮女攙扶下,坐了起來,她身體壯實,生個小孩就像母豬下個小崽兒般輕鬆。

“像,很像。”他在她的大床邊沿坐下來,報喜似地說,“媚娘,皇後冊封你為昭儀了。”

武昭儀把目光轉向站在皇帝身後傻笑著的王皇後,說聲:

“謝謝娘娘。”

其實她心裏暗笑:皇帝把這還當喜事兒告訴她,難道她重返皇宮就為的當個破昭儀嗎?她也笑傻笑著的王皇後,你想讓武昭儀跟肖淑妃去鬥,兩敗諸傷。錯了,兩敗諸傷的是你皇後和肖淑妃。有這樣怯弱而無主見的皇帝,要取代你王皇後,那不是甕中捉鱉輕而易舉的事嗎?

武昭儀臉上還是一片和善感激的笑容,受了感動的王皇後上前一步對皇帝說道:

“萬歲爺,武昭儀生育過還很虛弱,要休息靜養些日子,這裏一切都有臣妾照料。您放心,去大殿上坐坐喝口茶?”

李治起身,但走過小床,他又情不自禁地撩開紗帳,愛屋及烏地看了好一會。最後,他竟忍耐不住地抱起小公主的繈褓,抱在懷裏輕輕搖著晃著,一會兒貼著那小臉蛋,喃喃自語:

“啊,小寶貝,睡了?笑笑……”

王皇後噴地一聲哈哈,從皇上手裏接過繈褓道:

“剛出生的嬰兒就能笑?皇上,等些日子再來,或許就能笑了。春梅,你可要好好照料小公主,稍有閃失,小心娘娘扒你的皮,掐你的肉!”

名叫春梅的宮女,原是王皇後的貼身丫頭,特意讓她和秋菊、夏荷幾名年齡稍大的女孩來照料武昭儀母女。

春梅接過小公主,向皇帝、皇後躬躬身子說:

“請萬歲、娘娘放心,奴婢會日夜精心照護。”

從此以後,皇帝隔三差五地都要來承乾殿,看望武昭儀母女,每次來都要抱一抱他心愛的小寶貝。有時白天忙於朝務,晚上來了,也就不走,留在皇後寢殿過夜。

皇後有了新寵,越來越友善武昭儀。

不到一個月,征剿睦州妖女陳碩貞的婺州剌史崔玄義,大獲全勝凱旋回京報捷。原來揚州剌史房仁裕受敕令發兵討伐睦州女賊,陳碩貞遣黨徒童文寶率四千“神兵”進犯婺州,婺州剌史崔玄義率州兵抵禦。民間謠傳陳碩貞乃九天玄女化身,犯其神兵者必滅族惡死,官軍士卒畏懼,不敢向前。司功參軍崔玄藉,對兵卒們訓誡道:

“妖賊起兵仗順,猶且無成,況憑妖術,還能打多久?”

崔玄義以玄藉為前鋒,自統大軍相繼,兵至淮戌,遇童文寶一夥賊兵,兩相接戰。左右以盾牌蔭蔽剌史,崔玄義推開盾牌對士卒們高叫道:

“剌史避箭,誰還敢冒死向前?”

於是士卒個個奮勇向前,賊眾大潰,斬首數千級。後續敵兵聽其歸降,官軍進至睦州境內,降者達萬多人。十一月初,與揚州剌史房仁裕合軍,獲陳碩貞、章叔胤叛賊首領,悉皆斬之,餘黨平息。

崔玄義凱旋來京,正是時候。因為王皇後傳懿旨冊封武曌為昭儀的消息傳出來以後,引起了朝野非議。有的大臣蠢蠢欲動,開始寫折子參奏,說武曌是太宗才人,雖是低級宮女,但總是太妃一輩,封為當今皇帝昭儀,有背人倫。

這種非議尚未成為大潮,睦州妖女陳碩貞被婺州剌史崔玄義斬首的消息傳來,滿朝歡欣鼓舞。皇帝命長孫無忌、侍中兼兵部尚書崔敦禮在承天門外迎接凱旋來京的崔玄義、崔玄藉兄弟。皇帝李治為了轉移視線,也就借此大做文章,率群臣在太極殿接見新朝第一個統兵大獲全勝的封疆大吏。

當太尉長孫無忌、侍中兼兵部尚書崔敦禮,陪同崔玄義兄弟走進大殿時,大殿上奏起了熱烈的《九功》、《七德》之樂,在樂曲聲中,崔玄義兄弟跪拜過皇帝,獻上民間傳說得神神鬼鬼的陳碩貞、章叔胤叛賊首級。群臣歡呼雀躍,皇帝站在龍座上,發布了詔天文告。文告曰:

大唐盛世,永徽新朝,民豐物阜,內外靖安,庶民

百姓安居樂業。陳碩貞一夥妖賊,以妖言邪教惑眾,妄

圖蚍蜉撼樹動我大唐鐵打江山。婺州剌史崔玄義,以一

州之兵輕勝妖賊,斬首陳賊碩貞、章賊叔胤於軍前馬下

,足以顯示永徽之朝如貞觀之世,民心思安,國運社稷

不可動搖。崔玄義兄弟及州兵功勞可嘉,特詔崔玄義以

功拜禦史大夫、崔玄藉為婺州剌史,對州兵按功行賞,

欽此!

朝會後,皇帝在延嘉殿設禦宴,款待崔玄義兄弟,朝廷五品以上大官作陪。宴會後,李治將舅舅長孫無忌、左仆射於誌寧、右仆射褚遂良和侍中崔敦禮、中書令柳奭等留下來,一同來到兩儀殿。他告知他們,武昭儀已為皇帝生下一小公主,要他們疏說下臣,不要再奏呈議論此事。

既然生米已煮成熟飯,又置朝中喜慶之時,幾位重臣連連頷首。此後,再無人公開上奏或說起武昭儀之事了。

高宗五年春節,是在喜氣洋洋中度過的。滿了月的武昭儀,又長出了一頭青絲柔發,經過生育,在哺乳期的女人,臉色粉紅中帶著水淩淩透明的光澤。誰能想到兩三個月前,這位又一次做了母親的女人,還是在尼庵伴青燈木魚的尼姑呢。不過武曌就是在尼庵也從來沒有憔悴過,經常有皇帝去幽會尋歡,她像每一個幸福的青春少婦那般生活著。

武昭儀迅速恢複過來的健美豐腴的肉體,令性愛近乎變態的皇帝立即著迷。生育後才兩個多月,那晚在皇後承乾殿東偏殿寵幸皇後的李治,半夜過後,趁皇後已滿足地沉入夢鄉,他心血來潮,躡腳躡手來到西偏殿的武昭儀寢殿。他輕腳輕手,連站在垂花門值夜的宮女都沒驚醒。

這種偷偷摸摸本來就非常剌激,即算是已經成了自己名正言順的嬪妃的武昭儀。前後有幾個月沒有親幸了,撩開帳幕,見這位大姐姐情人昭儀健碩的美女,微曲地側臥在大床上,在宮燈輝映下,酣然深睡,臉色紅潤得誘人。還是早春二月,她的血氣旺得如一爐火,修長的光膀子和胸前那對大奶子,露在衾被外麵,仿佛像剛出籠的包子,散發出騰騰的熱氣。相比之下,他是羸弱的,瘦長的,就像羸弱瘦長的孩子,輕輕躺了下去,鑽進被衾,就像孩子躺進了母親的懷抱。

他躺下去,仿佛有了依靠,有了安全感。開始撫弄著那雙豐碩的貯滿乳汁和情愛的大乳房,然後像嬰兒吮吸母乳般吮吸著。吃一口,他抬頭看看武昭儀,其實武昭儀睡得十分驚醒,他一進寢殿她就醒來了。她故意眯合著眼睛,是要看看幾個月沒有跟她“寵幸”的皇帝,是怎樣一副饑渴貪饞的模樣。他撫弄她,吮吸她,開始還能忍耐,漸漸地她忍耐不住了。最後他又吮又揉,實在忍不住了,噴地一個哈哈,她翻了起來壓在李治的身上,喃喃地呻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