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島的房地產熱給我上了第一課(1 / 1)

我第一次親身感受到中國經濟大潮下的“房地產熱”,是1993年去海南島……

雖說已是陽春3月,上海依然春寒未消,我在上海上飛機的時候,還穿著厚厚的毛線衣。向南,向南,飛機穿雲破霧,飛了近三個小時,越過瓊州海峽,降落在海口機場。當我走出機艙,迎麵撲來的是一股風。前來接我的朋友,穿著T恤,已是夏日打扮了。

我一到海南島,便見椰林夾道,瘦瘦高高的樹幹上長著一叢葉子,藏著一個個圓溜溜的椰子。友人笑著告訴我:“如今海南島流行著一句話,從樹上如果掉下一個椰子,打著三個人,內中必定有一個是經理,一個是董事。”這話雖說有點誇張,不過倒是形象地勾畫出海南島澎湃的商潮。

在這裏,問起你從哪裏來?倘若我說從上海來,他們就會說:“哦,從內地來!”

也有的說:“哦,從大陸來!”在他們的眼裏,上海是內地,是大陸。問起他們來,則說是“本地人”或“外地人”。在我接觸的朋友之中,除了有兩位司機是本地人外,差不多都是外地人。

我很有興味地聽那兩位本地司機講海南話,難得聽懂一兩句。海南島鄰近廣東,海南話卻不同於粵語,而相近於閩南語,亦即相近於台語。他們稱甲魚為“水魚”,而稱河鰻為“白鱔”。據他們說,海南島幾年前還是一片農村景象,直到這幾年才從平地冒出了許多高樓大廈。這裏長夏無冬,陽光充足,物產豐富,風景秀麗,號稱“陽光島”。自從建立海南省,辟為經濟特區,“陽光島”如同釋放出巨大的原子能,射出舉世矚目的璀璨光芒。他們都慶幸,開放的驚雷,喚醒了沉睡的海南熱土。

我結識了許多海南外地人。據告,大批的外地人隨著開放的熱潮湧入這個絢麗的綠色寶島。如今,三個海南人當中,有一個是外地人。外地人來自五湖四海,在海南島我聽到各種口音,內中有熟悉的“啊啦啊啦”聲,也有不少人操北京口音或者四川、湖南話語。外地人的文化層次往往比較高,給海南島注入了一股強大的活力。手持“大哥大”哇啦哇啦呼叫著的,大都是外地人。

海南省省會海口市,大約相當於上海的一個區。市內的交通也很擁擠。滿街是小轎車,還有眾多的摩托車。“椰子節”、“3月三”之類的標語牌隨處可見。商業廣告之中,除了畫著“天然椰汁”的易拉罐外,最常見的要算畫著千姿百態小洋樓的房地產廣告了。海南島正處於房地產的開發熱潮之中。據告,那裏的房地產開發公司,有一千多家。我曾笑謂友人:“如今從樹上掉下一個椰子,打著三個人,內中一定有一個是房地產商。”

我的話,一點也不假。

到達海口之後,我試著給一位三年未見麵的朋友打電話。那是一位小夥子,大學畢業之後,在北京某中央機關工作了幾年。

我因工作關係結識了他。當時他的生活緊巴巴的。他和新婚的妻子——一位女記者,借住在別人家中。因為那人出國去了,就把空關的公房暫且借他棲身。每天他和妻子分別騎自行車,急匆匆地趕路,要花一個多小時,才來到機關上班。

我回到上海,也就跟他沒有什麼聯係。1992年金秋的一天,忽地接到一個來自海口的長途電話。一聽,是他的聲音。我以為他出差海口,不料,他說自己已經落腳海口,並告訴我電話號碼,我隨手記了下來。

這一回,我來到海口,便用手指在電話撳鍵上摁了這號碼……

從電話耳機裏傳出來的他妻子的聲音,原來他倆“雁南飛”,雙雙在海口安家落戶。她告訴我,他開車去廣西北海做地皮生意了,馬上會回海口。

我很驚訝,他怎麼會做起地皮生意來了呢?我本以為,他是在海口的黨政機關工作。

翌日,他打電話來,說是已經從北海回來,馬上要到泰華賓館來看我。

他來了,又令我吃了一驚:他駕駛著一輛烏黑鋥亮的奧迪轎車來了,車上坐著他的妻子。他說,那車是他自己的!

他,一米八幾的個子,穿一身銀灰色西裝,係一根天藍色領帶顯得很瀟灑。顯然,出於禮節,他不穿T恤。

他跟我長談著自己“下海”的經曆:兩年多以前咬咬牙,橫下一條心,辭掉了北京的公職,湊足了買飛機票的錢,就一頭紮進“海”裏。起初,日子過得艱難,差一點淹在“海”裏。幾沉幾浮,他學會了“遊泳”。如今,他已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副總經理了。

他駕著自己的轎車,陪著我周遊海口。我見到漂亮的嶄新的高級別墅群,其質量遠遠超過了上海的那些花園洋房。這些高級別墅,都是最近幾年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此外,一幢幢高樓大廈,也是房地產商們這幾年的成績。怪不得,海口糜集了那麼多的房地產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