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永烈:我從科普轉向紀實文學創作,其實是因為我隨著年歲的增長,更加關心國家的命運、時代的命運、人民的命運。在我看來,紀實文學更能夠反映我對現實的見解,所以,我選擇了紀實文學。當然,我作為一個溫州人,我也很為我的同鄉感到驕傲,那麼多溫州人下海,在商業大潮中大顯身手,我呢,至今還在岸上,我是一個在特殊領域從事特殊工作的人,我是一個特殊的溫州人。
網友:讀過許多葉永烈的紀實作品,覺得寫得最好的是《陳伯達傳》。作者對傳主充滿了同情與憐憫,正是這種精神使我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陳伯達。要問的是:老葉,你是怎麼弄到這些傳主的資料的,有的還是國家機密啊?建議:老葉啊,能否寫一寫林彪?
葉永烈:我寫《陳伯達傳》,事先直接采訪了陳伯達本人,前後① 截至2004年9月,我自己收集到的冒用我的名義出版的盜版書已經多達38種。將近一年,我一次一次從上海前往北京,采訪陳伯達。我看重陳伯達,因為他是一位重要的曆史當事人,與中國當代史上許多重要事件有著直接的關係。我在采訪他的時候,充分尊重他,在我看來,他不僅僅是曆史的罪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曆史的當事人,所以,我跟他平等地交談,成了很好的朋友。《陳伯達傳》就是在這樣大量直接采訪的基礎上寫出來的。此外,我還采訪了他的親屬、秘書,以至警衛員、司機等,查閱了我能夠找到的所有的關於陳伯達的著作。在我看來,一部《陳伯達傳》似乎就是一部中共中央文件的起草史。正因為這樣,《陳伯達傳》有著重要的曆史參考價值。當然,我也注意到林彪,但是我已經沒有機會直接采訪林彪本人,所以,能否寫好《林彪傳》我還在考慮之中。
網友:有三個問題想問你:一,你是從寫科普到寫紀實文學的,你認為寫科普容易還是寫紀實文學容易?從你的寫作數量來看,好像是寫紀實文學更容易,因為數量實在很龐大。二,有人對你的紀實文學作品覺得很不在乎,覺得你的一些與曆史有關的作品存在一些與曆史不符的地方,不能作為曆史教科書來讀,你對這種說法能不能反駁一下?三,你在《小靈通漫遊未來》一書中沒有提到電腦,其實你使用電腦也是比較早的作家了,好像不應該漏掉的。
葉永烈:1.科普和紀實是兩類性質完全不同的作品,因此很難比較哪種作品寫起來更加容易。在我看來,寫紀實文學作品,七分跑三分寫,也許更加艱難一些。2.紀實文學作品不等於曆史教科書,尤其是當代人寫當代史,容易產生一些偏差。我以為,隻要作者深入采訪還是能夠盡量避免一些差錯的。3.我是中國最早用電腦的作家之一,但是,我在1961年寫《小靈通漫遊未來》的時候,居然沒有寫到電腦,確實是一大遺憾,但是,在1983年我寫《小靈通再遊未來》的時候,就彌補了這一缺憾。
網友:有人說,紀實文學缺少文學性,羅列的都是些生活中的事情,算不得文學,你是怎麼看待這樣的說法呢?
葉永烈:紀實文學是文學,文學分為兩大類:虛構文學和非虛構文學。小說屬於虛構文學,紀實文學則屬於非虛構文學。紀實文學是用事實來說話,直接麵對最尖銳、最複雜的社會問題,具有最強的時代性,紀實文學是用文學手法反映現實。它具有很強的文學性,正是強烈的真實性、時代性、文學性,使紀實文學擁有最廣大的讀者群。
網友:您說:“寫書有兩種寫法。一種是我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你愛不愛看是你的事。過去,我就是這樣。現在我倒過來,讀者喜歡看什麼就寫什麼。”那麼,這樣的轉折是否意味著您人生價值觀的轉換?或者說是您對文學態度的轉換?請問是什麼因素以及動力促使您產生這樣重大的寫作轉換,您又是怎樣成功地完成這樣一個兩者之間存在根本區別的轉換?
葉永烈:確實,在過去我想寫什麼就寫什麼,你愛看不愛看是你的事,現在不一樣了,我在寫作之前首先要考慮,這一選題讀者是不是有興趣,我總是選擇社會生活中的熱點、焦點,作為我寫作的題材。這樣的轉變其實是在市場經濟大潮下作家創作觀念的轉變,我認為這也是作者心中有沒有讀者的問題。
葉永烈:在“非典”特殊時期,用不著戴口罩,在網上跟那麼多朋友愉快地聊天,我也很愉快,謝謝東方網,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