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廢膠片編成的新書(1 / 1)

《載人航天》是我離開電影製片廠前所編導的最後一部影片。我一直為這部影片沒有得以公映而抱憾多年。

香港無線電視台記者在采訪中,向我再三追問影片《載人航天》的下落。他們很希望在中國第一個“太空人”上天之際,能夠在香港公映這部見證中國載人航天曆史的不可多得的影片。我被他們執著的精神所感動。

我打了許多電話,追尋《載人航天》雙片的下落,追尋《載人航天》底片的下落。由於第七機械工業部已經撤銷,當年經手《載人航天》雙片的智崢、劉永齊等有關人員不知去向,無法查找《載人航天》雙片。後來曾經聽說可能保存在北京八一電影製片廠的保密片庫,我托人去查找,也未能找到。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查找《載人航天》底片。電影底片是“老母雞”。因為即便是找到《載人航天》雙片,倘無底片,也無法印製電影拷貝,而如果找到底片,即便沒有《載人航天》雙片,我也可以用底片印一份正片,然後重操導演舊業,重上電影剪輯台,剪出一部《載人航天》影片。我也可以重配影片解說詞和音樂,完成一部《載人航天》雙片,然後套底,迅速印製出大批《載人航天》電影拷貝。

《載人航天》的底片保存在上海電影技術廠。我請“老搭檔”——當年《載人航天》的攝影師張崇基向上海電影技術廠查問底片的下落。我自己也多次致電該廠。他們明確答複,在底片記錄本上,已經查不到《載人航天》(當時片名叫《空間技術》)。按照上海電影技術廠的規定,一部電影如果在十年之內沒有套底出片,他們就會把全部底片銷毀,不然底片倉庫無法容納那麼多的底片。上海電影技術廠的答複,使我深感痛心。《載人航天》的底片被銷毀,意味著當年的辛勤勞作付諸東流,意味著一部記錄中國載人航天曆史的珍貴影片被無情地抹掉!

在萬般無奈之際,我忽然記起,當年在剪輯《載人航天》影片的時候,我留下了許多剪餘的正片。那是按照電影廠的工作習慣,每個電影鏡頭的頭尾都要剪去一部分。這些剪下的碎片,通常作為廢片燒掉。我卻喜歡收藏這些剪下來的畫麵,覺得毀於一炬太可惜。這樣,我在家中找到了24前收藏的《載人航天》的許多正片。由於我在收藏正片的盒子裏放了幹燥劑,所以所有正片都保存良好,經曆了那麼多個江南黃梅天而無一黴點。

麵對如此豐富的曆史畫麵,我決心編選一本以圖片為主、講述中國載人航天曆史的圖書,以“焦點新聞,獨家報道”為特色,書名定為《飛天夢——目擊中國航天秘史》。

為了使讀者對於世界載人航天的發展曆史也有所了解,我又找出自己在國外拍攝的許多照片,內中包括美國華盛頓航空航天博物館的許多照片,美國舊金山“黃蜂號”航空母艦上阿波羅登月飛船回收艙照片(當年美國宇航員在登月之後乘飛船返回地球,墜落在太平洋,是由“黃蜂號”航空母艦承擔救援任務),俄羅斯莫斯科宇宙火箭紀念碑照片,當年蘇聯的“暴風雨號”航天飛機照片……

花了十幾天時間,初步編好《飛天夢——目擊中國航天秘史》之後,我開始考慮交給哪家出版社出版。我的書稿,往往會有許多出版社願意接受,所以出版的主動權總是在我手中,由我挑選出版社。

我首先排除了外地出版社。盡管幾家外地出版社表示了希望出版此書,但是我考慮這本書很特殊,裏麵有那麼多電影正片,在外地製版很不方便。

在上海的許多出版社之中,原本首選當屬上海文藝出版社,這幾年以來,我與上海文藝出版社合作最多,我的多部長篇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何況我今年春日完成的《葉永烈目擊台灣》,是一本以圖片為主的圖書,也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這本《飛天夢——目擊中國航天秘史》同樣是以圖片為主。

然而,我卻出人意料,決定交由上海科學普及出版社出版。在上海出版界,上海科學普及出版社算是一家小出版社。

就在我打電話告知上海科學普及出版社之後才幾天,上海教育出版社得知此事,立即趕到我家,急索《飛天夢——目擊中國航天秘史》書稿。上海教育出版社也是一家實力雄厚的大出版社,而且出版過我的書。

我為什麼放著非常熟悉的上海文藝出版社、上海教育出版社這樣的大出版社不用,偏偏選擇了從未出過我的書的小出版社——上海科學普及出版社呢?

內中有著特殊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