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智麗告訴我,很多記者在采訪時總是問:“你多年沒有回來,對上海的印象如何?對中國的印象如何?”

我一聽就笑了。其實,何智麗常常回上海。就拿2005年來說,元旦的時候她回上海,曾經給我打電話,隻是我當時在美國,未能與她見麵。春節時,她回上海過年,曾到我家做客。3月,她因日本方麵的公事出差上海,短短兩天,我們通了電話。這一回,則是2005年第四次回上海了!

“這一回,我特別高興!”何智麗說的是心裏話。此前,她一次次從日本回到上海,都是靜悄悄的。她除了跟我見麵或者通電話之外,她都小心翼翼避開了媒體。這一回,她被記者們圍追堵截。她告訴我,沒有一天能夠在夜裏一點鍾之前睡覺的。她原本很希望借住在好望角賓館的機會,串串門,看望看望闊別多年的老隊員,可是天天要接待記者采訪,使她連串門的時間都沒有,往往隻能靠吃飯的時間,或者一起乘車到上海體育館的時候,跟“冠軍團”的朋友們聊上幾句。

曾幾何時,中國媒體對何智麗保持長久的沉默。記得,在奧運會舉行期間,上海《新民晚報》約我為該報“名家眼光”專欄寫文章。在張怡寧奪得世界女子乒乓冠軍時,2004年8月23日上海《新民晚報》發表了我的《“冷麵殺手”笑了》一文。內中有一句:“從1987年第39屆世乒賽采訪何智麗以來,我一直關注著中國女乒的命運。中國女乒的‘主帥’從何智麗到陳靜、鄧亞萍、喬紅、王楠。”其中關於何智麗的文字在見報時統統被刪去了。

接著,2005年2月4日,北京《競報》記者要求我對郎平出任美國女排主教練一職發表看法時,我又談到了何智麗。我在把郎平和何智麗作了比較之後,說道:“不論是郎平還是何智麗,都不該挨罵。我們是大國,又是2008年奧運會的舉辦國,我們的觀眾更應該寬容大方。我們不要狹隘的愛國主義。”我的這些話都見報了。想不到我的這番話在網上招來許多人的咒罵,不僅痛罵何智麗,而且捎帶著連我也被罵進去。

然而,才過了兩個月,情況有了根本的變化。這次對何智麗的新聞報道,絕大部分是正麵的、友善的。諸如《何智麗吐心聲要促進中日交流:回家的感覺真好》、《何智麗:永遠是中國人》等等。

《新民晚報》在2005年5月3日發表署名高興的《理解與寬容:請原諒何智麗》一文,表達了對於何智麗的“理解與寬容”:

時代在變遷,思想在變革。我們的胸懷更加寬廣,不要過多地去計較過去,把目光放遠、放寬。正如丘吉爾所說:一直糾纏於過去的人是沒有未來的。

1994年廣島亞運會之後,何智麗似乎就一直很低調。不過,她曾私下裏說過,希望若幹年後,大家能換一種眼光與角度,來看待她當年的奪冠。

中國乒乓球隊成立50周年紀念時,中國乒協也曾邀請過何智麗。何智麗雖然有事沒來,但當時很開心,因為她覺得這是對她的肯定。今天,當她再次受邀來到世乒賽時,她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曾經帶給她無數榮譽的集體。

現在的她,比以前更成熟了。我想,她在渴望別人有更寬廣的胸懷來包容她的同時,她自己也已經對當年國家隊的一些做法,有了更多的理解與寬容。

上海很多報紙刊登了何智麗的照片,她的近影為上海百姓所熟悉。第48屆世乒賽閉幕式那天,我與何智麗在一家餐館小聚。出門時叫出租車,司機一眼就認出何智麗,向她問長問短。司機熱心地把出租車停在離體育館入場處最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