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靜默無聲地在屋內抄寫,慕容墨雪很快寫完第一張,慕容琉璃也撂下了筆,將自己手抄的卷紙遞給沈免息:“大人,”她嬌柔的聲音滿是求教的謙遜:“琉璃抄寫完了一張,不知是否符合要求,還請大人過目。”
清清白白的宣紙上,一行娟秀的小字傾瀉而下,頗為養眼。沈免息閱過之後讚歎地點點頭:“不錯。都說慕容家的四小姐是不世出的才女,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字跡秀雅可愛,排版規規整整,誰得到了四小姐抄寫的卷宗真是有福氣啊。”
慕容琉璃麵上飛起一抹潮紅,她嬌羞低頭:“大人過獎了。我聽聞玉安將軍才是寫的一筆好字呢,當年在太白書院的書法考試上名次極好。”她笑盈盈地看過來:“將軍可否把卷宗給琉璃見識一下呢?”
太白書院的書法考試,她描摹了長孫無憂遞給她的梨汁紙,描摹下來的。慕容墨雪清冷孤傲的麵容上嵌著寒冰般的眸子,冷冷瞟了一眼:“聽聞四小姐前些天出門時腦袋撞到了馬車的車門上,可好了麼?下官沒得過什麼極好的名次,想必慕容小姐頭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痊愈,記錯了吧。”
老學究沈免息倒是對此事有極大的興趣:“玉安將軍不必謙虛,拿來給我們鑒賞鑒賞。”
慕容墨雪冷淡地將自己的卷宗遞過去,在慕容琉璃甜美的笑容中,老學士沈免息皺起了眉頭:“玉安將軍的字……”
慕容墨雪冷傲的麵容上沒有半分漣漪,她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冷冷等待沈免息的評價。
“玉安將軍的字走勢如有飛龍騰起,雖然不太熟練,但可預見今後必自成一體。這種無匹的字跡老夫隻在一個人的墨寶中見過。”
慕容墨雪知道他說的是誰。
“便是當今三殿下長孫無憂!”老學士對著慕容墨雪的字跡看來看去,麵上露出喜色:“將軍勤加練習,日後必定成為一代大家。”
怎麼可能!慕容琉璃難以相信,慕容墨雪這個賤人,明明不會寫字,明明寫了也是醜得要命。她得知太白書院的書法名次就懷疑這個賤人搗鬼,如今居然被沈免息誇獎了,她故作高興:“大人,將軍的字能否給琉璃看一眼?”
宣紙上麵的字跡確實瀟灑狂放,雖然能看得出來是初學,樣子神韻已經有了一分了。這個賤人,什麼時候會寫字了。
慕容琉璃巧笑倩兮地將宣紙還給慕容墨雪:“百聞不如一見,將軍的字果然好看。”
慕容墨雪收了自己的卷宗:“慕容小姐看好了?看夠了?”
“嗯。”慕容琉璃溫柔地應聲。
“那我就繼續了。”慕容墨雪不再搭理她,低頭繼續抄寫。
不知不覺中,華燈初上。沈免息不說吃飯,他們兩個人便也沒提,眼見抄完的卷宗越摞越高,沈免息抬頭拍拍腦袋:“瞧我這老糊塗,過了晚飯的時間了吧?小李子也不來叫我們一聲,”他撂下手中的毛筆,披上衣服出門:“我去傳飯。”
屋裏隻剩下了慕容墨雪和慕容琉璃。
無憂殿靜謐的夜色中,長孫無憂一人站在無憂殿的荷花池邊。
他的墨色發絲似乎比黑夜還要暗,金色的眼眸裏是淡漠的氣質。長孫無憂臨水遠望,幾根被風拂亂的發絲吹到他的眼邊。
上天給了這個男人絕佳的容顏,無人能敵的武功,最寶貴的出身,連無憂殿的月亮似乎都比別人寢宮的要亮上許多。
月光如一匹銀色的絲緞從天上傾瀉而下,照在這個男人的身上,他魅惑的薄唇輕輕開啟,吐出兩個字來:“拉亞。”
明亮的月光頃刻間被烏雲遮住,
樹木、草叢,通通沙沙作響。烏雲閉月,沙沙的生硬由遠至近,危險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覺醒了,從遠處緩緩趕來,響應主人的召喚。
一會兒的功夫,一切聲音消失,穿黑衣的男人看不清麵目,跪在長孫無憂的麵前:“主上有什麼吩咐?”
“最近發生幾起怪案,長孫無憂把一本書丟在他麵前:“查查這本書哪來的,軒轅是否還有男人被取走精元的。”
拉亞一根手臂放在胸前,手掌剛好在心口的位置:“謹遵主上吩咐。”
樹木、草叢,再度開始沙沙作響。那聲音由近至遠,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
烏雲打開,明亮的月光從後麵露出了臉。月光下隻有長孫無憂一個人的身影,仿佛天地之間的造物之美都等著給他一個人。
他深遠的桃花眸裏漆黑如墨,目光看向文淵閣的方向,他輕輕舉步從荷花池那邊離開,嘴角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