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金川掀起動亂 張總督奉旨平叛(2 / 3)

紀山接到這個消息,甚為震驚,他當即具疏上報乾隆,乾隆接到這個奏疏後,很是吃驚,而且紀山在奏疏中稱如今莎羅奔在大金川一帶搞得人心惶惶,局勢甚為混亂。這樣的奏折令乾隆的自尊心大傷。

第二天上早朝的時候,乾隆向殿下群臣出示了紀山所寫的那份折子,並要群臣談一談自己的想法。“各位愛卿,紀山的折子你們也看了,這個問題該如何處理,各位愛卿說一說自己的意見與想法。”

“皇上,奴才以為是宜撫不宜剿。”訥親還是他的老觀點。

由於張廷玉沒有來,所以軍機大臣汪由敦接過來說道:

“臣以為該是用皇威以維國體的時候了。”意思很明白,主剿。

其餘群臣、親王有主剿者,也有主撫者。親王主剿者以弘晝為首,主剿的還有戶部尚書傅恒,乾隆從五台山回來,便升傅恒做了戶部尚書,添了湖南巡撫、原大學士蔣適錫之子蔣溥在軍機處行走,還有輔國公允禵等。但主撫的支持訥親主張的亦不少,他們大都以如今國庫空虛,前線士卒疲勞為借口。

“皇上,奴才以為莎羅奔一日不滅,金川一日不寧,金川地勢險要,扼進藏之要道,此地不可一日不平,奴才請皇上深思。”傅恒的意思也很明確,隻有金川平定了,方能保得西藏安定。

“皇上,奴才認為傅恒說得很對,不為金川為西藏也應該平定莎羅奔。”弘晝附和道。其他親王、貝勒也均附和弘晝之主張。

訥親在一旁可是很難受,二十天前,皇上接受了自己的主張對大金川采取撫的政策,而現在皇上又想改變這個政策,這不是令他難堪嗎?所以他決定誓死力爭,無論如何也要爭取皇上不對大金川大動幹戈。他針對弘晝的為保西藏就必得征莎羅奔這個觀點道:

“和親王,莎羅奔現在隻是對土司內兼並掠地,並不想與官府相抗,其殺死,千總向朝選也並不是要與朝廷為對,而隻是……”

“別隻是什麼了,訥中堂,我提醒你一句,如果莎羅奔不想與我朝相抗,他為什麼要派人在中途設伏呢?”弘晝很是不耐煩地問。

“和親王,你也別忘了,現在前線士卒困乏,而且瞻對剛打過,國庫也緩不過來。”訥親不緊不慢地說。

弘晝一聽訥親這種口氣便受不了了,他憤怒地指著訥親鼻子說道:

“訥親,你是不是受了莎羅奔賄賂?”

“我沒有。”訥親不甘示弱地說,他不敢反唇相譏弘晝,但他盡量將語氣放得陰陽怪氣起來以向弘晝說明他並不怕他。

“訥中堂,你別抵賴了。”弘晝指尖差點指到訥親鼻子上,並且憤怒地舉起手來想打訥親:

“訥中堂,你要是沒有受過莎羅奔賄賂,怎會一直替他說話?”

乾隆厲聲喝住弘晝道:

“弘晝,你放下手來!”

弘晝一聽皇上說話了,而且有些微怒,嚇得趕緊縮回手,並裝出一副俯首帖耳的樣子來,仿佛是向乾隆認錯。

“訥親是朕重用的第一大臣,他說話自是為朕考慮、為國家社稷考慮,雖然其言語有些時候有失偏頗,但其忠心是可嘉的。而你雖也有自己的主張,但那僅僅是考慮問題的角度不一樣,訥親考慮前線士卒,你考慮國家龍威,這都是好事兒,但哪有你這樣在殿堂裏隨便侮辱朕重用的第一大臣的,你眼中還有無朕?”

“啟稟皇上,奴才實在是無意間所為。”弘晝趕緊磕頭道,“沒想到惹皇上這麼生氣,奴才有罪,請皇上處罰奴才吧!”

“哼!”乾隆顯然餘怒未消,“你還知道自己有罪,還知道請朕示罰,難道你就獨獨不知於殿堂上指斥朕重用之大臣是無視朕嗎?”

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是要殺頭的。弘晝一聽趕緊磕了幾個頭,在一旁的允祿、允禵、允祹以及汪由敦、傅恒都跪下來給弘晝求情,訥親也趕緊假惺惺地跪下來替弘晝求情,其實,乾隆也僅僅是想煞一煞這位禦弟的威風與傲氣,所以現在見群臣相求,也就順水推舟地說道:

“既然群臣相求,就免你一條死罪,罰俸兩年,以示薄懲。哼!”

“謝皇上。”弘晝顫顫驚驚地說道,顯然是心有餘悸,被剛才乾隆的架勢嚇壞了。

堂上群臣一見訥親和弘晝鬧了一番,皇上又發了怒,大家均搞不清皇上是什麼意思。所以全都緘口不言。唯有傅恒深知皇上本意,因為他以前知道皇上主撫,是從不失國體著眼,現在莎羅奔派兵殺千總,已有失國體,而皇上又向來是孤芳自賞,最是見不得有人與朝廷公然作對,所以這次皇上召集群臣商議是希望群臣主剿。因此,傅恒等乾隆怒氣稍微平了些後說道:

“皇上,奴才以為原先主撫可以,但現在卻可萬萬不能。莎羅奔襲殺官兵,正是想探一探官府對其的態度,如若官府任其所為,對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莎羅奔必會暗吞附近地方,不僅僅是金川內部各土司遭殃,連附近的黎民也難逃一劫。而且,令奴才尤為擔心的是,莎羅奔勢力一旦大起來後,與西藏珠爾默特那木紮勒相互勾結,勢必成為心腹之患,此其一;其二,莎羅奔肆殺官兵,已構成謀反朝廷罪,這是關係國家大體之問題,請皇上深思。”

傅恒的話正說到乾隆心坎上,他滿意地看了傅恒一眼,“朕意已決,為維護國家之大體,亦為將來西藏著想,征討金川!訥親,去給朕好好擬一作戰方案,朕決定派兵進剿大金川,爭取半年時間平定。”乾隆說到這兒,仿佛想起了什麼,“另給朕擬一諭旨,調慶複回朝,命張廣泗署川陝總督,可不必到京城謝恩,直接由貴州到任。”

“是!皇上。”訥親答應下來。

乾隆見大策已定,別的六部九卿又無事可奏,便宣布散朝,各自回自己衙門辦事。訥親雖有皇上為其寬心,但心裏總是不好受,有些悶悶不樂,他一路不吭聲地回到軍機處,另外兩個軍機大臣班第與高斌均已回來,蔣溥也在,所以軍機處較平日一下多了幾個人。班第是到外地巡視兵哨去了,而高斌則是前往江南查巡河道去了,值國家用兵大事,所以他們二人均匆匆趕回。

訥親回軍機處後不久,張廷玉也來了,他較之去年已不知老了多少倍,背明顯地駝了,臉上皺紋更是一道又一道。他氣喘籲籲地來到軍機處,汪由敦、班第立即迎上去扶其坐定。張廷玉進去一見班第和高斌回來了,便和他們寒暄了兩句,問了問外出情況,這才放心地坐下來。

訥親見大家都來了,便說道:

“如今已是三月,用兵再遲不能超過四月,半年時間剛好到十月,我聽紀山奏過,金川一帶到十月就大雪封頂,軍需供給將會相當困難,所以我認為早一點進行早一點結束,不知諸位意下如何?”訥親說完看看班第、高斌、張廷玉、蔣溥四人,然後目光移到汪由敦身上說道:

“師茗,皇上令我擬一份諭旨,張廣泗任川陝總督,將慶複召回。因今日在座諸位均得商量進攻路線一事,所以這個諭旨你就交由阿桂去擬吧!”

阿桂,是乾隆元年舉人,父親正是當今刑部尚書阿克敦,因其辦理政務謹慎,又得其父蔭襲,所以很快得以升任軍機章京,以前因大多諭旨均由汪由敦給承擔了,所以很多軍機章京根本沒多少事兒,不過阿桂與其他軍機章京不同,他很是機靈,見其他章京無所事事時,自己便總是想著法子找事做,比如整理文宗之類的事情,因而訥親對這個年輕的後生很有好印象,願意將此事交由他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