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金川掀起動亂 張總督奉旨平叛(3 / 3)

汪由敦正求之不得,於是很欣然地出來叫阿桂草擬諭旨。阿桂也求之不得,他略一思索,便順手寫道:

“大學士慶複在外多年,綸扉重地,應召取回京辦理閣名,昨發四川瞻對之役,甫經告竣,今又有大金川首領,肆橫不法,已命慶複相機征剿。今思彼地番眾,恃強生事,屢屢不能安輯,必須治理得宜,始可永遠安貼。朕思貴州總督張廣泗善辦蠻務,著其補川陝總督缺,慶複回京,張廣泗就不必來京,直接由貴州前往川省,辦理征金川蠻夷之事宜。”

而訥親、張廷玉、汪由敦、班第、高斌、蔣溥也未商量出一個子醜寅卯來,因為他們並不清楚前方情形。所以又讓汪由敦擬了一個廷寄,叫慶複這次回京時詳細將金川地形,最好是用圖紙的形式給帶回來。

不多久,大概也就半個月時間。慶複返回京城,受到乾隆嘉獎。慶複剛回來不久,張廣泗的奏折也到了,他在折中報道他剛到金川,小金川土司澤旺同良爾吉便來降了,乾隆下諭嘉獎並命其繼續逼進大金川,並部署兵力以便隨時進攻。

訥親、張廷玉、班第等通過仔細觀看慶複帶回來的圖紙,並仔細聽了慶複對大金川的敘述,決定將進攻兵弁分為川西、川南兩路,西路內又分為四路:總兵宋宗璋統兵四千五百名由丹霸進攻勒烏圍官寨,參將郎建業、永柱帶兵三千五百名由曾頭溝進攻勒烏圍,副將馬良柱帶兵三千五百名由僧裕宗進攻噶拉依,參將買國良、遊擊高得祿帶兵三千名由丹霸進攻噶拉依。南路內再分三路:命總兵許慶虎帶兵二千七百名由革布什咱攻取正地後與西路宋宗璋、郎建業會合夾攻勒烏圍,副將張興、遊擊陳禮帶三千二百名由巴底前進,與馬良柱、買國良會合夾攻噶拉依,遊擊羅於朝帶兵二千名由綽斯甲布攻取河西各處官寨,西南總共七路兵,合計漢、土官兵三萬餘名,定於六月二十八日各路同時進攻。

這份廷寄送到張廣泗處,張廣泗立即召集眾將商量,因良爾吉降服後為張廣泗委以重任統率蠻兵,所以這樣的軍事機密良爾吉也參與了。對於這份軍機處擬定的進攻路線,張廣泗很是滿意,他當即自鳴得意地說道:

“我朝三萬兵丁,七麵出擊,莎羅奔必為所懼,如此則半年內可望飲得勝酒,在座諸君,當奮勇殺敵。昔嶽飛將軍鼓勵將士道:‘直搗黃龍府與諸君痛飲耳。’我亦鼓勵在座各位,直搗勒烏圍,擒得莎羅奔首級,與諸君痛飲耳。”張廣泗說到這兒仰起脖子喝下了這一盅酒。

眾將見軍機處所擬路線,確實相當有氣勢,所以個個心裏也比較高興,跟著張廣泗就痛痛快快地飲酒,期望著一個月後就拿莎羅奔的首級。良爾吉趁著出來小便,找到他的姘婦、也是他的嫂嫂阿扣和仆人王秋,說道:“官府欲七路進攻大金川。”

說著良爾吉告訴他們這七路都由誰統領,分別從哪個方向進攻,以及進攻時期。

良爾吉說完後看著阿扣道:

“阿扣,這是你叔叔能否得以安全的關鍵,你一定要想辦法通知他早做準備,不要到時候首尾不顧、東西不顧。”

“嗯!良爾吉,放心吧!我這就和王秋到勒烏圍去告訴叔叔。”阿扣拉著良爾吉的手說,良爾吉趁機摸了阿扣臉上一把。良爾吉怕出來太久引起眾將懷疑,於是急急匆匆返回帳內。

阿扣待良爾吉走後,立即回屋換上一套民服,帶著王秋,兩人一前一後,阿扣提著小籃子,悄悄溜出了張廣泗駐軍地,來到勒烏圖。阿扣是莎羅奔侄女。誰不識,所以阿扣一路通行來到了莎羅奔住處。

勒烏圖四周是懸崖,隻有一條羊腸小道可通,地勢相當險峻。當年,也正是這點為官府所看中,在那兒修了官寨。寨內人員一個個虎背熊腰,滿臉橫肉,一身殺氣,而且個個佩著砍刀,裹著圍巾,天熱時全都袒露著長滿胸毛的上身,看來確實是相當剽悍、凶狠。

“叔叔。”阿扣一進勒烏圖就對正在喝酒的莎羅奔親熱喊道。

“哦!阿扣哇!快坐下來喝點酒暖暖身子,外麵挺冷吧!”莎羅奔邊招呼著邊命人遞給阿扣酒。金川天氣,如今雖然已是四月份,但天氣時好時壞,有些時候還飄些雪花,今天就下著些小雪。阿扣一邊抖著身上的雪花,一邊接過莎羅奔遞過來的酒,喝上兩口暖暖身子。

“阿扣,你今天到叔叔這兒來有什麼消息告訴叔叔啊?”莎羅奔一臉絡腮胡子,濃眉大目,睜大牛眼看著阿扣問。

阿扣喝完酒,身子已經暖和起來,這才對莎羅奔講了良爾吉給她講的一切話,一字不漏。莎羅奔一聽,並未顯得緊張,他隻是開懷大笑,然後喝令他的部將繼續喝酒,仿佛是根本沒將這事兒看作一件生命攸關的大事,這一下倒把阿扣給弄懵了。

“叔叔,你為什麼笑哇!”阿扣瞪大眼睛驚奇地問。

莎羅奔拿起酒杯又飲了兩口,“我笑官兵如此愚笨,我這些石堡均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要是官兵如此攻擊,隻恐兩年、三年也未必能攻到我勒烏圖來。”莎羅奔說完又望著部將們哈哈大笑起來,部將們一聽主帥這麼講,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一陣後,莎羅奔接著又說道:

“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一個小小瞻對就用時八個月、死傷幾千名的原因,原來官軍就是笨,你們見過他們那些兵帥嗎?一個個肥頭大耳、像隻肥豬似的,哪像咱們的兵弁那樣精幹、凶狠。哈哈,阿扣,讓他們來吧!讓他們來送死吧!讓張廣泗也一起來送死!”莎羅奔說完大笑起來,他手下的大將們也跟著狂笑。

“叔叔,我聽良爾吉說,張廣泗很厲害的喲,打仗很有一套,而且這種進攻方法由皇上親自製定的。”阿扣見叔叔他們如此掉以輕心,於是提醒道。

“張廣泗厲害?”莎羅奔望著眾將們又是一陣狂笑,“那是沒有碰到我這樣的對手,他今天碰著我,自然就是死路一條,哈哈!”笑完道:

“他如果真是厲害的話,就不會如此兵分七路進攻了,雖說他們總數有三萬多名,但我的境內連同民人也有三萬多人,足夠一個對一個地打死他們了!”

“叔叔,良爾吉交待我說,你一定提前做好準備,否則到時會東西不顧的。”阿扣還是那麼認真地說。

這次莎羅奔沒有笑,而是很認真地看著阿扣道:

“阿扣,你覺得這些官兵厲害嗎?能打仗嗎?”阿扣見叔叔如此問,也就老實作答,她自從做了澤旺的妻子後,幾年的掌印經驗告訴她這些官兵真的是飯桶,她笑了笑說道:

“叔叔,其實這些官兵很令我瞧不起,他們一個個身體單薄,而且從他們的談話中,我聽出對咱們金川軍士還很是害怕,所以我認為這些兵弁一打仗,必不能舍死。一不能舍死,則他們的攻擊力必會遜色不少。”阿扣喝了一口酒道:

“我剛才一直勸你,是希望你能小心謹慎,雖然這些兵丁打仗不厲害,但是我們也一定要防備著,叔叔,你說對不對?”

“你說得不錯,我們應該小心點。”莎羅奔皮笑肉不笑地說,然後望著門外的雪說道:

“大清所有的官兵將領中,我唯一害怕,也最服的就是嶽將軍,倘若他老將來這兒,我可能會緊張,但是來的人時張廣泗,我一個指頭就能擺平他了。”

阿扣見叔叔如此蔑視張廣泗,覺得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反正該說的已經全都說了,最後她走的時候隻是對莎羅奔說:“叔叔,你記準了,官兵將於六月二十八日從七路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