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乾隆大怒換將領 傅恒用兵成功名(1 / 3)

班第的這個折子送到乾隆手裏,乾隆經過慎重考慮,最終決定派訥親為經略前往金川,並且還派嶽鍾麒與傅爾丹兩員老將一同前往。對於訥親這次前往金川,乾隆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夠迅速地擺平莎羅奔,所以在訥親臨走之前,乾隆對其大加讚賞,並賞賜了很多東西。

訥親前往軍前之後,傅恒就成了乾隆在朝中唯一的親信了。於是,乾隆便解除了刑部尚書阿克敦的協辦大學士職務而授給了傅恒,與此同時命令他監管戶部,這足以表明乾隆對年輕的傅恒所給予的厚望。

派出訥親後,乾隆又收到駐藏大臣副都統傅清的奏報。稱藏王珠爾默特那木紮勒借口有準噶爾賊人進藏,向駐藏大臣蒙拜呈請到喀喇烏蘇練兵,蒙拜已然同意。乾隆一聽,知道珠爾默特那木紮勒果然不懷好意。他諭令傅清一切小心為要,有何事隨時奏報。他在心裏盤算著,珠爾默特那木紮勒可能會在近兩年內起事,看來隻有等金川戰爭後才能對其進行處罰。所以他隻諭令傅清加強警備,同時譴責蒙拜不明所以,不察珠爾默特那木紮勒虛實,墮其術中而不知,要蒙拜也要加強警戒以隨時注意珠爾默特那木紮勒的動靜。

再說被乾隆派往金川的訥親,覺得自己是朝中第一要臣,又是皇上的親信,所以難免剛愎自用,驕慣成性。他到得成都後,便啟程前往張廣泗駐紮的小金川美諸時,嶽鍾麒與傅爾丹已到軍前,訥親到了美諸軍營後,張廣泗率軍中諸將全來迎接。但訥親恃才孤傲,對張廣泗等人不冷不熱,而且一臉鐵青,張廣泗對此很是難以忍受。他也知道訥親是朝中第一臣,本想極力巴結他,卻不想遭此白眼。他清楚訥親在他清理大乘教時曾給他說過很多好話,卻想不到見到他時如此冷傲。既然訥親是領經略印來,張廣泗就拱手交出了兵權,全由訥親一人指揮前線官兵。

訥親素來剛愎自用慣了,對此也不以為然,大大咧咧地接過張廣泗軍權。他在美諸軍營歇息了一夜,第二天就親到前線觀察勒烏圖。其實,他自己並不懂軍務,但又不想讓張廣泗笑話。他還是不懂裝懂,對張廣泗吹詡道:

“張廣泗,我看甚是好攻,隻要分一萬兵馬由此處三麵夾攻,必於兩日內可得勒烏圖。”

時張廣泗、嶽鍾麒、傅爾丹均在身邊,還有阿桂以軍機章京身份隨侍左側。嶽鍾麒、傅爾丹對此很不以為是,但他們鑒於訥親是軍機大臣,又是經略身份,便也不曾公開表示意見。而張廣泗為逢迎訥親,便極力稱訥親這一舉簡直是絕世神明。訥親聽完張廣泗的肉麻吹捧,心裏相當舒坦,而嶽鍾麒、傅爾丹在一旁卻很是不屑,阿桂隨行左側,也對訥親的英明舉措表示讚歎,訥親心裏自然非常愉快,他高興地看了阿桂兩眼並命第二日就進攻勒烏圖。

良爾吉隨行左側,已對訥親的布置了如指掌,所以他回去後便通報了阿扣,讓阿扣將此消息傳給莎羅奔。莎羅奔得到此消息後,知道官軍明日隻攻勒烏圖,於是從其他地方抽調了蠻兵前來加強勒烏圖的防守。第二日,在訥親的親自督領下,官兵分三路進攻,但均未得手,最終以慘敗而告終。參將買國良身亡,總兵任舉遇伏身亡,副將唐開中身負重傷。這無疑是對訥親的沉重打擊。

訥親這次軍事行動失敗以後,便再也不敢言軍事,隻是主張以碉攻碉,以卡逼卡的戰術,他在給乾隆的上疏中寫道:

“督臣聞報,即日親往調度,務期必破,今臘嶺駐有重兵,唯卡撒有駐兵三千,除護糧分防外,餘兵不敢攻剿。如果加調新兵,又緩不及事。不如就趁此酌離,有應牽製、彈壓土司之處,量留攻守,餘兵悉抽並卡撒。現與督臣會商辦理。另外,蠻賊因險倨碉。所以能以少防多。如者我亦令築碉與之對峙,兼示以築室反耕之意,賊兵自會搖動。且守碉無須多人,更可將餘出的漢土官兵分布攻擊,此亦因險用險之策。”

乾隆接到訥親的奏報後當即予以否定,他在群臣早朝時將訥親的奏折拿了出來諭示群臣並對訥親的戰略進行了批判。他說道:

“訥親所雲建碉之策,不唯有所難行,亦且深為可慮,將謂得尺守尺,得寸守寸,以此為自固之果,獨不思碉樓非可易成,即便能成,而我終究以攻取為事,若再行前進,其將又建一碉丟向後,屢進不已,策將安出?且調集大兵,本以製勝,今不用以克敵,而用以建碉,非朕所願。”乾隆的這番話被軍機處以明發上諭發出給前線的訥親。

訥親第一次冒進失敗,隻得將兵權交由張廣泗指揮。張廣泗對訥親也很是鄙視,覺得他也不過爾爾。訥親也不前往軍前督陣,隻是以經略身份坐鎮軍中。但是,戰爭的無起色,卻又使訥親相當擔心,他清楚皇上對自己此次前來金川寄以厚望,但自己卻在這兒屢屢敗北,毫無戰績。他擔心皇上會對自己失去信心,從而出現他最擔心的結果:傅恒將會將自己替下去。而且隨著戰局的越來越不利,他的這種擔心就越來越成為可能,越來越困擾在他心中,以致於他又開始擔心哪一天皇上會忽降諭旨命撤其大學士、經略職務。

訥親在焦頭爛額中一天一天地過著日子,而更令他不安的是,隨行前來的班第、嶽鍾麒、傅爾丹對於軍事卻不發一言。訥親雖心中憤懣,卻也沒有辦法。這一天,訥親正在營中焦躁不安,忽然進來一個道士,說有辦法幫助訥親攻敗大金川。訥親立即熱情招待。

“道長,你能給我想什麼辦法?”訥親焦急地問。

那個道士不慌不忙地吃著東西,喝著禦茶說不忙,訥親實在問得急了,他才道:

“訥親大人,我此來就是來助你成功的。我會五雷法術,隻要你和張大人說好什麼時候進攻,我便什麼時候作法。到那時,天空會驚雷四起,蠻兵的石碉會被這雷全部擊碎,然後官兵就可乘勢進攻,不知訥大人以為本人這一招如何。我在這兒已停留很久,見訥中堂老不能取勝,我本想暗中相助,但訥大人必會不見得相信,是以我親自來到軍前為中堂作法,以便訥大人成就功名,免卻危及官位的擔憂。”

這一席話,簡直是令訥親佩服極了,他當即更加熱情地款待那個道士,並決定於第二天進攻勒烏圖,由道士在陣前作法相助。

班第、傅爾丹、嶽鍾麒對訥親的這種決策感到很是不可理解,但這是訥親下的命令,他們也不便反對,任由訥親派出軍隊去進攻勒烏圖的金川蠻兵。

這一天晚上,訥親陪著那個道士談了很久很久,那個道士還替他算了算命,認為其將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而且說他官運亨通,他將再走運四十年。訥親一聽,簡直是高興極了,要真是再走運四十年,也就是自己還將任四十年首揆,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自己到時將會成為整個大清第一個持首揆最久的人。想起這些,訥親就想大笑,他在心裏對傅恒說道:

“傅恒,別想將我從首揆上敲下,我還有四十年鴻運,等到那個時候,你早已經死了,哈哈!”訥親這天晚上心情也特別好,心裏特別高興,這是他到美諸來第二次心情這麼好。這第一次就是他受到張廣泗的熱情招待的那一次,爾後便再也沒有了,直到今天。這天晚上,訥親做了個夢,夢見自己正在乾清宮前參拜皇上,而那時自己已是滿頭銀發的人了。

第二天,訥親躊躇滿誌,滿懷信心地準備扭轉戰局,他命道士在軍中作法,兵卒在前線向石碉進攻。但是到得議定好的時候,雷聲並沒有聽到,石碉也並沒有被雷摧掉,訥親才想起可能受騙了,命人到營中查看,隻見一個士卒正盤腿坐在那兒,而那個道士早已穿著兵卒服裝溜走了。訥親聽到這個消息,直氣得咬牙切齒,但是軍已布於前,沒有辦法,他也隻得命兵卒奮力向前。再說前線兵卒並沒聽到雷聲響起,早知訥親受騙,士氣一下低落許多,因而前往進攻很快就失敗了,而且東路進攻的三千名兵卒被金川蠻兵八千人趕得四處逃竄,自相殘殺,死傷無數,而且還丟了兩尊炮位。這對訥親無疑是個更大的打擊。

這以後,訥親才真正不言軍事,他隻是希望能早一點回到京城向乾隆麵陳軍情,而且他漸漸對戰爭失去信心,建議乾隆除留一部分人據守外,其他的暫回原地,等一兩年後再圖進攻。

乾隆對訥親的表現相當失望,決定讓訥親和張廣泗、傅爾丹來京述職。而恰在此時,張廣泗、訥親的一道奏折改變了他的決定。

就在訥親和張廣泗要離開軍營前,因士卒知兩個主帥將要離營,所以疏於戒備。而這種情況剛好為良爾吉所查出,他令阿扣和王秋將消息傳給莎羅奔。莎羅奔認為有機可乘,於是便命人帶兵前來進攻,殺死漢土官兵多人,並搶走炮位。張廣泗和訥親對此事不敢相瞞,隻得如實奏報。卻不想乾隆對此事甚為看重。

這天乾隆拿出張廣泗的奏折對傅恒道:

“朕命訥親前往督軍,本意令其立得奇功,替朕扭轉戰局,不想到得前線,無視軍令、放縱兵卒,以致於為番兵所侵。而且,訥親、張廣泗二人不但不能善待本部人員,還重用奸細良爾吉、王秋,這緣何不敗?訥親、張廣泗有何舉動,讓莎羅奔悉數知道,這如何能攻下金川,兵卒如何不死?這些均是朕始料未及啊!軍前紀律不嚴明,本乃主帥之事,朕本欲令張廣泗及訥親前來京城述職,無意法辦他們。但此等軍令出自朕重用之大臣手中,朕不得不為朕用人不當而後悔。朕決定將他們二人交刑部議處,倘若此次朕不重治他們,他們將視朕如何之也。”

“皇上英明。”傅恒在一旁叩首道。

“傅恒,朕決定任你為經略,頂替訥親督辦軍務,同時授你保和殿大學士,等到張廣泗與訥親回京後即刻帶傅爾丹前往。”

傅恒一夜之間成為朝中權貴,實際上他已經頂替了訥親。乾隆在任命了傅恒後,又接到訥親的侍衛富成的密折:

“奴才富成密奏皇上,訥中堂於軍前一直觀望,初曾前往督戰,又誤信邪術,損兵折將。而且還說番蠻之事,如此難辦切不可輕舉妄動,但此言,我如何敢上紙筆入奏。訥中堂如此觀望,由此可見一斑。奴才雖為訥中堂侍衛,但亦恨其剛愎自用,不納眾言,是以稟告皇上,望皇上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