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傳捷報大封功臣 教皇儲精選良師(1 / 3)

再說那阿桂領命在雲南仍然攻打大金川,這時,福康安從京城回來,帶給了阿桂乾隆給他的賞賜:賜他晉協辦大學士,吏部尚書,軍機處行走。

接到這樣榮升的聖旨,阿桂自是精神百倍,全忘了這些年來在這崇山峻嶺,雪山綿亙的地方所受的一切苦處,於是下令全軍,加緊攻打大金川。

這個時候,小金川因為早已平定,所以清兵後繼有人,外援充足,大金川實際上隻剩下了一個孤城勒烏圖,清兵十幾萬軍隊已形成了對勒烏圖的包圍。在這種形勢下,索諾木已知道自己不行了,於是便派手下頭人具稟乞降,送回所俘清兵,又將僧格桑的屍匣刨出來,獻於清營,如此三次,阿桂因為沒有接到乾隆的聖旨旨意,再加上眼見已大功告成了,所以怎麼著也不受降,索諾木無奈,隻是督率大金川番民繼續死守抗爭。

那勒烏圖倒是一個異常險要之地,索諾木在這兒的碉寨高大堅實,牆垣鞏固,它的南麵有一座轉經樓,亙於懸崖之上,上麵派有重兵把守,此處唯一通道是一座叫甲爾日桑的吊橋,通往科布民小道,與山中各大官寨相櫛比,但遇有變,則可聯絡接應。北麵,是雪山綿亙根本沒有通路的,在東麵,有瀾滄江穿過,江水在此湍急成瀑,很難通過,而西麵,索諾木則用巨石砌了無數的卡柵碉座,外邊光滑如砥,使人無從攀援,再加上重兵把守,整個勒烏圖真個是固若金湯。

在這樣的形勢下,阿桂督責清兵連連進攻,但都屢遭敗績,損失慘重,阿桂心裏不免有些焦躁。

這一晚,阿桂猶自在燈下苦思良策,卻見福康安掀簾進來了。福康安人長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與阿桂相比,隻讓人覺得他倒是很有大帥風範,而作風平實的阿桂倒有些顯得書生氣足了一些。

“阿大人,末將有一計,不知行否?”

“福大人,不必客氣,坐下再講。”

阿桂和福康安平日的私交一般,隻是兩個人倒都十分耿直,所以一直相安無事,如今兩人官職相近,所以相互見麵更加客氣了。

福康安答謝之後,在凳子上坐下,滔滔講道:

“我看勒烏圖地形,三麵都不可攻,隻有南麵轉經樓,雖然險絕,但有吊橋是弱點,若要破城,我認為隻有從這裏入手。”

“福大人言之有理。”阿桂連連點頭,又說道:

“但若索諾木察覺我方意圖,拆了這橋,怎麼辦?”

“這?”福康安原本沒想到這一層,一時語塞。

阿桂又沉思半晌說道:

“所以,我認為,打轉經樓沒錯,但必須采用奇襲。”

“奇襲?怎麼去奇襲,那裏居高臨下,一覽無餘,怕不行吧?”

“無妨。”阿桂叫過福康安,指著桌上放的自繪的形勢圖說道:

“你看,如若我們一連幾天先從南麵攻起,然後,再轉向北麵攻擊,幾天後,再移兵東麵,那麼索諾木一定認為,我們實際上是聲東擊西,意圖是要攻打西麵碉群了……”

福康安聽到此處,不禁拍手叫絕:

“大帥果然熟讀兵法,這叫兵不厭詐,實際上我們又轉頭攻打南麵,索諾木一定防範鬆懈,我們就可乘虛而入了。”

說到此處,兩人不由得相視大笑,阿桂又道:

“不過這西麵還是要打的,一方麵牽扯敵軍兵力,一方麵這兒如若能有進展,也可以形成掎角之勢,這南麵一事恐怕就要有勞將軍了。”

福康安連連推辭:

“大帥,這怎麼能行,南麵還是你去,我攻西麵吧。”

“將軍不用爭了,我意已決,咱們明日便動手吧。”阿桂決然地說。

福康安見阿桂果然是下了決心,也便不再說什麼,又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去了。

第二天,阿桂升帳,清兵副將以上皆都在帳下聽令。

阿桂正襟危坐在虎皮太師椅上,一身戎裝,滿臉莊重,不怒自威。

“兵部尚書、征邊將軍福康安聽令。”

“末將在!”福康安從左邊第一個站了出來。

“你可帶本部人馬,自今日起,養精蓄銳,五日以後,但聽西麵炮響,可率眾搶攻轉經樓,不得有誤。”

“末將領命。”福康安施了一禮,又退回列中。

接下來,阿桂又命護軍都統明亮率眾攻打勒烏圖東麵,三日之後即回,明亮自領命去了,然後,阿桂又命海蘭察率眾三萬三日後攻打勒烏圖北麵,二日之後撤回。

接著,阿桂又命護軍統領奎林率眾二萬五日後潛伏勒烏圖東麵,拿木柵截水,專防從水路逃走金川之兵。

最後,阿桂令驍將額森特、善爾普等人隨著自己率五萬人馬五日之後,從北麵攻打勒烏圖。

一切布置就緒,阿桂宣布退帳,自叫了福康安回帳中小飲去了。

這五日之內,便聽見勒烏圖四麵皆有炮聲,喊殺聲不絕於耳,那索諾木以為清兵要大舉攻城,便嚴令四麵守軍嚴陣以待,不得有誤,但一連幾天,清兵一麵接一麵地攻打,南邊沒打兩天,又轉西而向東,不過三天,又兀自不打了。索諾木不由得暗暗疑心,認為這是清兵疑兵之計,改日必打西麵,因為他知道這西麵若用炮轟,很有可能被打開缺口,因此,便命令從三麵再調精兵,嚴防清兵從這裏攻入。

四日之後,阿桂突然命善爾普率士兵用牛皮口袋裝盛沙土,一人一袋,沙要裝滿,不得有誤,又命額森特率自己部下伐木為柴,一人一捆,隨帶在身。

到了第五日,天剛蒙蒙亮,阿桂便率眾前去攻打西麵石碉群,他先自率五千眾到達碉下,高聲喊罵,待碉上槍炮齊發時,自又退下,下令清兵集二十門大炮,猛轟碉群,這一陣猛轟,直轟得金川守兵,都是伏著頭,不敢還擊。趁此機會,阿桂命額森特率眾一人一捆柴背負至碉下,放下便走,不到半個時辰,碉下便堆滿了柴垛,接著阿桂又命善爾普的士兵們都將裝滿沙土的牛皮袋頂於頭上,以擋槍炮,發一聲喊,便往碉下攻,待到了碉下,將口袋一律放於柴垛之上,然後以此為據攀援而上。

這一招果然厲害,清兵不一會兒便爬到了石碉之上,攻開碉門,與金川兵短兵相接,廝殺起來。

再說福康安率勁卒五萬,到了南麵轉經樓,一聽西麵炮響,便自督眾搶奪甲爾日桑橋,這南麵本來守衛甚嚴,如今一部分被調到西邊去了,另一部分也以前幾天為例,認為今天這邊肯定沒事,所以覺得可有個機會歇息,也自三五成群地嬉戲取樂,守備鬆懈,那承想,突然之間,清兵鋪天蓋地而來,迎戰不及,早已被清兵紛紛拿下,清兵在這裏幾乎沒有什麼傷亡,便奪下了甲爾日桑橋,福康安不費吹灰之力便攻入了城中,他一邊讓三萬人速去西麵支援阿桂,一麵自率二萬人往城裏進擊,欲想活捉索諾木。

再說那阿桂正自督兵在西麵血戰,福康安的三萬士卒已經趕到,這下子,兩麵夾擊,金川士兵哪裏抵擋得住,當下死的死,逃的逃,已經潰不成軍了。阿桂攻下西麵,也趕快率兵往土司府去,到了門口,卻正碰上福康安押著一群女眷從府中出來,相告說道:

“大帥,索諾木跑了。”

“跑不了,放心吧,咱們回營寨等候好消息吧。”阿桂開心大笑,便和福康安折回去了。

剛回營寨不到一個時辰,奎林便自押著索諾木回寨來了。原來,索諾木見大勢已去,若掙紮也是白費力氣,沒顧不上攜妻帶女,便自率兄弟幾人投東而去,想順江而下逃一命,剛剛坐上船,便聽岸邊叢林中一聲炮響,閃出無數清兵來,正待開船,卻見前麵已有木柵堵住,索諾木知道全都完了,於是便也不加抵抗,束手就擒。

阿桂見清兵已經大獲全勝,他讓福康安快速寫上奏捷報,自己在營中設宴,大宴清兵眾將士。

再說那乾隆在京城之中,這幾日正為一事而氣惱:原來惇妃生了小公主之後,自恃有乾隆寵幸,變得越來越飛揚跋扈起來。前幾天,為了點小事就處死了一個十幾歲的侍女。乾隆為這事狠狠懲罰了惇妃,一連幾天都感覺心中憋悶,好在有了和珅,不時進宮見駕。給他講笑話,做鬼臉,又是學驢叫,又是學貓跳,真是花樣出盡,倒能博他一笑。特別是昨日,他扮楊貴妃來討乾隆開心,乾隆見他羽衣霓裳,花枝招展,又見他腮泛桃紅,微微發胖的臉上,雙眸顧盼有神,活脫脫一個楊貴妃再世,不由得笑出了聲,幾日的煩心事都暫且擱了一邊,隻是與和珅在這禦花園中飲酒作詩,十分逍遙。

今天,乾隆正在與和珅雅興高論,胡勝匆匆進來,遞上一份文書說道:

“啟稟皇上,雲南快馬急奏。”

乾隆接過奏本,迫不及待地打開一看,一目十行,越看越眉飛色舞,一會兒竟以左手拍膝,唱了出來:

“十萬大軍出玉門,錦旗獵獵奏凱歌……”

和珅一見便知金川那邊打了大勝仗,當即跪倒在地,叩頭稱讚說道:

“皇上英明,威震四海,周邊威服,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乾隆這時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仰天大笑說道:

“朕費四年光陰,耗資千萬,終有今日之勝,實在難得,胡勝,傳旨,速讓阿桂攜帶全部戰俘進京見駕。”

“嗻!”胡勝躬身而退。

過了一周,阿桂他們押著索諾木及其母阿倉,其姑阿青,兄弟莎羅奔同達克、索諾木彭楚克、甲爾瓦話雜爾、山塔爾薩木坦及其他頭人、喇嘛共二千多人回到京師。京城萬眾空巷,夾道歡迎。

乾隆聽說此景,倒下決心,要擇定吉日,搞一個大型的受俘禮,以宣揚自己的文治武功,好威懾遠方,感服百姓。

經過禮部的詳細籌劃,受俘禮定在午門前舉行。這一日清早,文武百官便領旨身穿上朝官服,按文、武兩排站好,靜等乾隆出來,而阿桂、福康安一行則押著俘虜候在午門外一米多處,等候乾隆禦旨。

鍾敲五更,午門前那幾扇大門吱吱呀呀地同時打開了,一時之間鐃鼓齊奏,大臣、百姓們都知道這是皇帝要出來了。

午門城樓上,禦座早已設好,金椅擺定,乾隆龍袍袞服,健步從輦中走了出來,立時,四麵跪倒了成千上萬的人,“萬歲”之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看著這一切,乾隆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沉聲說道:

“帶戰俘。”

那胡勝趕緊拖長了聲音喊道:

“帶戰俘。”

這邊阿桂、福康安聽見,便親自押著索諾木等兄弟五人上前,北麵而跪,行三跪九叩之禮,阿桂行完禮後,便從懷中掏出一道奏折,簡略向乾隆奏平定金川始末。

乾隆聽完後,微微點頭,和聲說道:

“朕聽此奏,心甚寬慰,且帶俘虜。”

阿桂聽後,又磕了一個頭,這才示意福康安押著索諾木膝行一步,便聽乾隆說道:

“索諾木,你可知罪?朕自繼先帝位以來一直以德服天下人,四海歸順,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安業,然汝等南野荒蠻之人,不思朕之恩德,猶勾結土著,煽動族人,劫我大清兵餉,獨霸一方,然則朕並沒因此而戮爾等,隻想施恩教育,感化爾等,何承想,爾等不思悔改,竟然聚眾鬧事,兵向天朝,是可忍,孰不可忍!直到我天兵降臨,猶自負隅頑抗,殺我大清民眾,燒我大清良園,真可謂罪大惡極,罪不可恕!直至今日下場,你可知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