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一聽也覺得阿桂、王傑所言極是,所以也趕緊道:
“臣以為阿中堂與王中堂所言極是,如今正是用兵之日,不如令鄂輝、成德二人於軍前戴罪立功!”
和珅現在成了孤家寡人,一聽大家均這樣說,自己也就不再持己見,但他也不想替鄂輝、成德求情。因為他明白老乾隆剛才說那些話也僅僅是發發怒氣而已,並不是真心地想殺鄂輝、成德,更何況現在有三個大臣相求呢!和珅跟隨老乾隆也是多年了,知道他的脾性,如若他真的想殺誰,即便所有的人求情也是無濟於事,如果他不殺誰,你縱有百張嘴也不能稍改其心。所以和珅憑他的經驗判斷,老乾隆馬上口氣就會軟下來。
果然,經這三位大臣一求,老乾隆順勢給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既然各位愛卿如此相求,那朕就暫饒鄂輝、成德一命,但也不能輕饒他們二人,將鄂輝降為副都統,成德也降為副都統於軍前效力吧!至於鄂輝總督缺由孫士毅實任,成德成都將軍缺就由奎林擔任,奎林的駐藏大臣一職由和琳擔任,同時幫辦孫士毅督辦糧草、參讚軍務。”
福康安接到諭旨後,即刻前來京城覲見老乾隆。當上一次老乾隆向他征詢意見時,他心裏已經有底了,知道此次戰事難免,因為皇上似乎對廓爾喀受封還如此無禮表示很氣憤。雖然老乾隆沒有明白地說出來,但字裏行間的那種對廓爾喀不滿還是讓福康安給捕捉了出來。所以從收到上封諭旨後,福康安便開始準備隨時前往京城或前往西藏辦理軍務,今老乾隆給他諭旨,他自然沒有絲毫驚奇,而是略感慰藉。他從軍多年,大大小小戰事已參加過幾次,多次的參戰使他習慣了戎馬生涯,而對於安穩下來做官卻稍感不適,所以對於又要出征他非但不感到辛苦,反而覺得暢快。
福康安回到京城時,立即前往宮中拜見。阿桂正在值房,他一聽說福康安已經回來,於是也趕快趕到了養心殿去。到那兒一看,福康安果然正在覲見皇上。看那架勢,老皇上正在給福康安麵授機宜,而福康安可能聽得心神領會正頻頻點頭。阿桂見皇上與福康安如此,便又悄悄退了出來,剛要想返身回軍機處,一個小太監走了出來。
“阿中堂,皇上叫你進去。”那個太監說道。
“哦,知道了。”阿桂一聽,又轉身進了養心殿的院子,來到老乾隆禦座前,“奴才阿桂叩見皇上。”
“起來吧!”老乾隆麵帶微笑,顯然是他剛才與福康安的那席話令他很高興,要不怎麼臉上還留著微笑呢?
“謝皇上!”阿桂謝過恩後站起來在福康安上首坐下,同時對福康安笑了笑。
“阿桂,你久辦軍務,自知軍中一切事宜。今朕欲委福康安為大將軍,前往西藏平定廓爾喀之亂,但獨木難撐大廈,朕總不能讓福康安唱獨角戲嘛!是以找你來是要你替朕想一員戰將作為副將,陪同福康安一起前往廓爾喀。”
哦!是這麼回事,這對於老阿桂來說還不是輕鬆之極的事。老乾隆還沒說完,他就醞釀好了一個人,等老乾隆話一落音,他就撲通再跪下道:
“奴才向皇上舉薦一人,保皇上滿意。”
“哦!阿桂也會說這種話了。”老乾隆從未聽到阿桂說過這種孩子氣十足的話,這初次聽到,自然就難免不笑一笑,樂一樂,所以老乾隆望著阿桂直笑。
老阿桂也不管老乾隆高興不高興,他隻管說他的,“皇上,你看海蘭察如何?”
“海蘭察?好了好了好了,就讓他做福康安的副將吧!”老乾隆顯然也是說不出的興奮。這海蘭察可是一員猛將,曾多次參加戰事,老乾隆對他也是頗為欣賞。上次征台灣,海蘭察還隨行了,而且功成後被封二等超通公。
“是,奴才即刻令他前來京城會同福康安前往西藏。”
“嗯!令他越快越好。”
阿桂與福康安一起從養心殿出來。阿桂邀福康安晚上到他府上一敘,福康安答應下來。
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刻,福康安就如約來到了阿桂府上,並帶來一些海鮮和珍珠等東西送給阿桂,阿桂高興地接了,然後兩人寒暄一陣,阿桂這才邀福康安入裏麵客廳坐定。福康安謙讓一番,然後隨阿桂進了裏屋,進去一看,嗬!好家夥!裏麵還坐著兩個人:王傑、劉墉。福康安趕緊施過禮,這才人席坐下。
“福康安,今日我聽說阿中堂要擺酒宴,我羅鍋正愁著沒有酒喝,便讓王傑帶著我來了,不想在這兒碰上你了,我原本以為阿中堂宴請的是我呢,原來卻不是,哎,好不掃興。”劉墉還是那麼詼諧地說。
幾個人逗趣兒幾句,喝下三杯酒後,王傑一正臉色道:
“福康安,你是聰明人,應該清楚為什麼皇上會降諭旨垂詢你,那就是因為我在皇上麵前主戰,而和珅主和,於是皇上拿不定主意這才垂詢你的。你應該清楚,和珅總是恐你軍功太大將他給頂下去,所以總想千方百計壓製你,前番安南作戰,就是他力主停戰皇上才停戰的,今番他想阻止開戰未成,隻恐會用其他方法對你進行牽製,比如說斷你軍糧哇?不給你配齊戰備啊?這些不是沒可能的,更何況現在和琳任駐藏大臣,所以如果你在廓爾喀待的時間越久,那你受的牽製和壓力就越大。反之,如果你能立即攻下廓爾喀,則和珅就會來不及掣肘你。我與阿中堂還有董大人、劉大人雖會極力替你擔待,但防不勝防啊!福康安,我說這麼多話,目的也隻是一點,好好對待海蘭察,利用這員猛將盡快攻下廓爾喀。”
“王中堂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對待海蘭察的,至於朝中各事,那就隻得麻煩二位中堂與劉大人多多擔待了。”
“放心吧!你到得軍前就盡力督辦軍務吧!其他一切糧餉我自會督促人員辦理,同時我也會小心和珅在其中搞手腳的。”阿桂望著福康安很是欣慰地笑了笑。
正當阿桂、福康安一幹人在一起喝酒謀劃時,和珅與福長安也在他們府上會謀,以便算計福康安。
“和中堂,你看孫士毅任總督、和大人又任駐藏大臣,這對於我們來說不是很有利嗎?我們雖然不能指望廓爾喀打敗福康安,但是我們也不希望福康安就能取勝,你說是吧!和中堂。”
“當然是啦!”和珅邊飲酒邊漫不經心地說道。
“所以我們隻能從卡軍糧這一環人手,使福康安不敢深入敵境,這樣他即使能取得勝利,也不過小勝而已,於和中堂無多大利害關係。而卡軍糧一事,福康安雖知也是無可奈何,他隻得幹著急,然後退兵回來。”
“無糧草當然就不能行軍了。好辦法!好辦法!那就這麼辦,咱們卡福康安軍糧,使其欲打不能,欲罷不敢。”和珅笑著端起杯對福長安道,“來,這一杯我敬你,為你想了這麼一條好辦法而敬你。”
“承和中堂誇獎,隻要和中堂高興,我也就高興。”福長安一副奴才嘴臉道。
老乾隆為準備對廓爾額用兵,下令調索倫、達呼爾兵一千名,川兵及各土司兵八千名隨同福康安入藏,這樣入藏的清兵就達到了一萬五千名。怎麼解決這一萬五千名兵弁及將領的糧餉?老乾隆逐令孫士毅準備了糧七萬多石,同時西藏各僧俗道領還捐贈了一萬八千餘隻牛羊,這些足夠一萬五千名兵弁一年多食用了。至於糧餉,乾隆除了下令將四川藩庫貯的軍需銀一百零五萬兩全拿出來外,此外,從貴州、雲南、甘肅等地撥銀二百萬兩,戶部撥銀三百萬兩,兩淮鹽商中得捐銀四百萬兩,長蘆、山東鹽商中得捐銀五十萬兩、浙江鹽商中得捐銀五十萬兩,總共準備了糧餉一千一百萬兩,這些足夠這一萬多人花費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