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妥協一般,顧含謙輕輕握住她的手,“你想要打探什麼,隻管讓謝姑娘去做便是。在大業,就算是深宮秘聞,也沒有她打探不出的。”
是了,紀芙茵精神一振,她一心隻想要替馮朝朝找出真相,怎麼卻偏偏將醉風樓給忘記了!
連沅千伊藏身之處都能找得到的醉風樓,想要打探某臣子一家為何遭遇滅門,自然不會是什麼困難的事情才是。
“好,這件事……我答應你,我不會自己深究。”紀芙茵道,“但我仍是要進宮一趟的,有些東西,我必須要親自交到十三皇子殿下的手中。”
有了涼蓮羽的令牌,進出皇宮果真輕鬆了許多,進了那宮殿當中,紀芙茵便避開了人多的地方,徑直向趙寒逸的寢宮走去。
見到紀芙茵來,趙寒逸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愣怔,隨即笑道:“想不到這麼快就又見到紀二小姐了,怎麼,馮姑娘這次沒有與你一起來麼?”
馮姑娘三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紀芙茵一時間有種恍惚感,還未開口,心頭已經是酸澀不堪。
“殿下,芙茵這次來,正是替朝朝向殿下傳話幾句的。”紀芙茵微笑,神色卻清冷而淒楚,“朝朝她讓我告訴您,那香囊上的紅豆,她怕是再也沒有機會為您補上了……”
趙寒逸臉上笑意一僵,“你說馮姑娘她……?”
紀芙茵露出一個略帶淒涼的笑,將那封朝朝絕筆書信捧在了眼前,“朝朝人已經走了,可她走之前,卻還是有些遺憾的,這封信,隻盼殿下能逐字看完,也不枉朝朝她……待殿下癡心一片了。”
趙寒逸身子晃了晃,臉上浮起一抹驚詫與錯愕,緊緊地握著那信,一時間卻又有種不知道該不該將它拆開的猶豫。
指尖輕輕顫抖著拆開那信,趙寒逸讀完,竟是一口鮮血噴濺而出,眉心緊緊擰在一處。
“殿下!”紀芙茵見狀,意欲上前攙扶,卻見他撐住桌子,對自己擺了擺手。
“在宮中時日這樣久,我竟從未注意到過她的心思……”趙寒逸的麵容之上寫滿了內疚與悲痛,“我竟是讓她帶著這樣的遺憾走了的……”
“六皇兄……當真是狠心!先是毒害我與七皇兄,後又……”
“殿下!”紀芙茵眉心輕蹙,低聲將他的話阻攔住,“殿下,此話不可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趙寒逸冷笑一聲,痛苦的目光卻有些複雜,“這宮中,有哪一處不是隔牆有耳?那些耳目,又有哪一處不是六皇兄的?!”
紀芙茵緩緩搖頭,目光沉穩地看向趙寒逸,“殿下,芙茵雖然沒有看過朝朝在信上所寫的內容,但我卻明白,朝朝她一定是希望殿下可以好好活下去的。”
“殿下現如今心中悲痛,芙茵心中的悲痛,自問也絕不會比殿下少半分。可就算殿下這樣做,若是真激怒到了那不該激怒的人,結果也還是於事無補的。”
趙寒逸唇角輕抿,一雙沉靜雙眸中,竟像是失去了往日的隱忍。
正待開口之時,自外麵急匆匆進來一人,道:“殿下,六皇子殿下來了。”
趙寒逸神色一變,趙洛之往日是從不會來到這裏的,現如今紀芙茵剛來,他就也跟著到了,來的目的是什麼,讓人著實不難猜測。
“殿下。”紀芙茵也顧不得避諱之類了,“殿下內室,暫借芙茵一避。”
說罷,聽到外麵腳步聲近了,不帶趙寒逸有所回應,紀芙茵轉身便進去了內室。
趙洛之走了進來,視線不著痕跡地在四周掃了一圈,微笑道:“十三弟近日可好?”
“在宮中,日日有人關注著我,想要不好都難的很。”趙寒逸臉上的神色有些清冷。
趙洛之就像是根本聽不出他話中的言外之意,笑道:“十三弟這裏,怎麼突然有種女人的脂粉香氣了?”
“六皇兄怕是看錯了。”趙寒逸淡淡道。
趙洛之視線漸漸轉向內室,漫不經心似的走過去,在趙寒逸微微一變的神情當中掀開了簾子,似是玩笑一般地說道:“十三弟看起來這麼心虛,難不成真在寢宮當中藏了一個美-嬌-娘?”
門簾掀開的一刹那,趙寒逸劇烈地咳了起來,趙洛之眼底的得意神情還不待浮起,就已經盡數消失了下去。
內室當中,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唯獨能夠藏人的床下也是空蕩蕩的。
趙洛之眉心微擰,自己的屬下先前明明告訴自己她來了這裏,怎麼現在卻又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