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太虛幻境(1 / 3)

當白蕾走進多努居住的房間時,隻見他穿著白色內褲平臥在床上。床頭放著一台電風扇。

黃櫨告訴她,驗屍結果是窒息死亡,屍體上沒有任何傷痕,死亡時間大概是夜裏4時左右。

多哥說:“他以前是不是有心髒病?是不是因心肌梗塞猝死?”

白蕾說:“剛和他認識不久,沒有聽他說有心髒病史。”

黃櫨在房間走了幾個來回,疑惑地問:“會不會是他殺呢?”

多哥說:“可是凶手為什麼要殺他呢?”

黃櫨看了看床頭櫃上擺放的兩個空酒瓶子,是威士忌酒瓶。

“他睡覺前一定喝了大量的酒。可是經過化驗,酒裏沒毒,解剖一下屍體吧。”

屍體解剖的結果,胃裏隻有殘留的食物,沒有發現毒素。

白蕾檢查了衛生間,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她的目光落在電風扇上。

床頭櫃上的電風扇已經陳舊,扇頁上已經泛黃。

白蕾問:“每間屋子裏都有電風扇嗎?我的房間怎麼沒有?”

她的提問引起了黃櫨的注意。

黃櫨走到床頭櫃前,對,這間房屋本來沒有電風扇,這是哪個房間的電風扇,怎麼到了多努居住的房間?

白蕾說:“凶手把電風扇打開,定時器定時,強風使入睡的多努全身汗毛阻塞,造成窒息死亡。因為人不僅僅是用鼻子呼吸,還用全身皮膚上的汗毛孔呼吸,如果長時間造成皮膚呼吸困難,最後將導致死亡。凶手正是抓住多努狂飲喝醉的狀態,用電風扇勁吹使多努窒息而亡。多努渾身僅穿一條內褲,也有可能多努的衣服是凶手脫的。因為他喝得爛醉,都不一定自己脫衣服……”

黃櫨眼睛泛光,“小蕾,你分析得有道理,現在要查清這台電風扇是哪間房屋的,因為有的房間配置了電風扇,有的房間沒有配置。”

檢查結果,這台電風扇來自金熾的房間。

金熾聞言嚇壞了,竟尿濕了褲子。

他被多哥戴上了手銬。

“我冤枉啊!冤枉!”他大聲地叫道,聲音在軍校內回蕩著。

“我的屋裏是有電風扇的,可是誰知到它怎麼到了緬甸探子的房間?他不是我害死的呀!”

金熾被關進審訊室。

這時最得意的要算是黃櫨了。

金熾終於被我牢牢地攥在手心裏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她暗暗想道。

白蕾尋思:金熾為什麼要害多努?難道他是緬甸共產黨的探子?聽說多努身上有緬甸的重要情報,殺人滅口?

這時,白蕾猛地起了多努沒有寫完的回憶材料,於是快步來到多努居住的房間。

多努寫的材料不翼而飛。

連他使用的那隻鋼筆也沒有下落。

桌上隻有墨水瓶。

白蕾感到事態嚴重。

昨天一夜,書房平安無事。

黃櫨思忖:暗殺多努的人可能是緬甸派來的殺手,也有可能是暗藏在軍校內部的中共特工。

那麼,這個中共特工究竟是誰呢?

黃櫨決定從審訊蘇菲入手。

審訊室裏,驚恐不安的蘇菲被帶了進來。

黃櫨冷笑著打量著蘇菲,蘇菲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不敢正視黃櫨,低垂著眼瞼。

黃櫨厲聲問:“蘇菲,昨天夜裏,你在哪裏?!”

蘇菲慌忙答道:“我在自己屋裏。”

“在哪裏?!”

“在床上。”

“有誰能證明?!”

蘇菲一時語塞。

“你是不是中共的探子?!”

蘇菲額上出現了汗滴,“我不是,我對共產黨有刻骨仇恨。”

“你跟緬共有沒有聯係?!”

蘇菲臉色蒼白,“我怎麼會跟緬共有聯係?我連軍校的門都很少出。”

“在印度尼西亞,我聽說你跟印尼共產黨有過接觸。”

蘇菲說:“他們曾經找過我,勸我參加他們的組織,讓我為他們做事,但是我拒絕了。”

“我聽說你的一個大學同學就是印尼共產黨員。”

“就是勸說我參加他們組織的那個人,他曾經是我的的戀人,我們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分手了,大學畢業後,我不知他到哪裏去了。”

黃櫨冷笑著說:“看來你把政治信仰放在第一位,政治信仰會高於情感……”

“我對政治不感興趣。”

“那你為什麼到軍校來?”

“我對共產黨嫉惡如仇,我是為了複仇!”她咬牙切齒地說,眼睛裏不再是淚光,而是仇恨的光輝。

黃櫨一拍桌子,“可是在多努居住的房間發現了你的腳印,再多努喝的酒杯上有你的指紋!”

蘇菲聽了,麵如灰色,“怎麼可能呢?我一夜都沒有出過門,分明是有人在陷害我。”

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黃櫨吩咐道:“扒掉他的衣服,用電刑。”

兩個彪悍的大漢上前,剝脫下蘇菲的衣服,蘇菲就像是一隻被褪了毛的小母雞,萎縮在牆角裏,瑟瑟發抖。

兩個大漢搬來一座巨燈,打開電閘,巨大的燈柱射在蘇菲胴體上,暴露無遺。

蘇菲輕聲啜泣著,淚水嘩嘩而下,滴濕了胸脯,順著胸前淌了下去……。

黃櫨得意地冷笑著離開了審訊室。

第二天上午9時許,蘇菲招供了,她說那一夜她在金熾的床上。

金熾也如實招供,承認他們在一起同居。

這對黃櫨來說也同樣是個重大收獲,她大喜過望,複仇的機會終於不期而至,多少個日日夜夜,她盼望著這個機會降臨,以解心頭之痛。

她命令衛士把精赤條條的金熾和蘇菲拖到操場,分別倒吊在兩個木樁上。

這就是軍校的規矩,凡是苟合的男女,都要在操場上赤條條地並排倒吊3天,展覽示眾。

黃櫨還組織蘇朵、安娜等學員們集合參觀,他們繞場一周,近距離經過金熾和蘇菲的身邊。

蘇朵看到金熾鐵青著臉,怒目而視;蘇菲麵色緋紅,一直紅到胸脯,她的乳房小得可憐,平平的,就像兩個小麵包。

綠如意和劉吉祥也加入了參觀的行列,綠如意心花怒放觀察仔細,被黃櫨推了一個趔趄。

劉吉祥沒有任何感覺,就像觀看兩隻剛褪了毛準備下鍋煮的小白雞。

索拉教官對此不感興趣,她沒有加入參觀的行列。

多努被草草葬在軍校後麵的亂草坡上。白蕾感到一種悵然,這個緬共重要人物,沒有派上用場。他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了,死的猝然。他想起在仰光那一夜風流的情景,多少對這個土生土長的緬甸美男人有一些留戀之情。

白蕾感到軍校這個地方凶多吉少,水深浪急,她在此地不願多呆,可是舒拉這個俄羅斯英俊小夥子卻像磁石一般深深地吸引著她。

這個俄羅斯貴族的後裔,不但肌肉發達,英俊魁梧,而且聰穎過人,幽趣有趣,知識淵博,有許多可愛之處。

白蕾甚至覺得,他正是自己漂泊多年日思慕想的白馬王子,終生可以依托之人。

中國有句古話:千裏有緣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

但是白蕾不敢造次,她不願主動示愛或獻身,選擇不失尊嚴和風度,女人應當矜持一些,男為主動,女為被動。

舒拉喜歡東方女人,特別是青春典雅的中國女孩,其實他從心裏喜歡蘇朵,這個來自中國江南古城無錫的少女;蘇朵不僅青春,而且典雅,頗有中國古典少女的韻味,她出身書香門第,書卷氣悠然,而且聰穎可愛,隻是憂鬱之氣濃了一點。可是蘇朵似乎對他沒有興趣,她靜若處子,對什麼事情似乎都不感興趣,特別是男女之情,似乎成熟較晚,可是她那發育的隆起的乳房,透過輕紗般的胸衣透出的青春氣息,卻讓他著迷。她渾身透出一種從來沒有的香氣,杏仁般的香氣,甜甜的,非常清鮮,從那織細的發際和粉嫩色的身體透露出來。

舒拉在俄羅斯的白樺林中從未領略過這樣的香氣。

對冷若冰霜的蘇朵,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白蕾的到來,使他眼界大開,豁然開朗。正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白蕾具有貴族少女的氣質,書卷氣蕩然無存。她的眸子明亮,身體晶瑩,是一個已經成熟比較開放的東方少女。她的美麗別有風韻,軟軟高聳的一雙白乳呼之欲出,在藕荷色輕紗般的短衫裏時隱時現,特別是在她俯下身來動作的一刹那,露出的豐腴的乳溝,更讓這個俄羅斯小夥子浮想聯翩。

他多麼想用手撫摸這神秘誘人的地域啊,但是他懼於梅花黨主席白敬齋千金小姐的身份,不敢輕舉妄動。

其實,教務長黃櫨的容貌並不比白蕾遜色,但是舒拉覺得在她的身上多了幾分霸氣,盛氣淩人,秀麗中多了幾分風流,風流上夾雜著猥褻,猥褻中夾揉著幾分媚俗。他對黃櫨不太欣賞,更談不上與之親近。況且,黃櫨的心思都在中國學員金熾的身上。

因此,當舒拉在操場上走近金熾和蘇菲的身邊時,更多的是驚悚和同情,他對這個渾身黝黑,光澤照人的印尼小姐毫無興致,連她紅潤潤的私處也不瞟一眼,在他的眼裏,那隻是一片沼澤地,一片爛草坡。

舒拉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情煩躁,往床上一躺,一會兒便進入夢鄉。

正睡間,忽聽有人喚他。

“舒拉,舒拉……”

人也睜開惺忪的眼睛,隻見白蕾身穿睡裙,笑吟吟的向他招手。

他不由自主地隨她飄然而去。

“咱們去哪裏?”他問白蕾。

白蕾微笑不答,牽著他的手,飄出了軍校,飄過茂密迷蒙的叢林,飄過翠綠的香蕉林,飄過一條銀光粼粼的大河……

舒拉隻覺身體軟綿綿的,白蕾牽著他的手冰涼。

又穿過一層層白絮般的雲層,俯身是一片時隱時現的仙山瓊閣,瑤花琪草夾雜其中。

“這是什麼境界?莫非到了天上人間?”

舒拉隻覺身體緩緩下降,降臨一片宮殿群中。

隻見一個高大牌坊的題匾寫著,“梅宮”兩個鎦金大字,兩旁有梅樹簇擁,各有一副對聯,左聯是:穿簾小朵亭亭白雪;右聯是:漾月流光細細流沙。

邁入牌坊,一座幽雅的宮殿的匾額上書“琴宮”兩字,兩側又有一副對聯,左聯是:一杯彈一曲不覺夕陽紅;右聯是:三匝瘦幾分已曉倩月寒。

幽雅的琴聲從殿堂傳出,委婉動人。

白蕾牽著舒拉的手進入殿堂,正見一個優雅的家人撫琴悠彈,神態和諧。

白蕾說:琴是中國傳說中的古樂器之一,據傳是中國古代神農氏觀察了天地的法則,體會了周圍事物的發展規律,削桐為琴,繩絲為弦製作的,許多人以琴曲情懷,寄托幽思;琴音具有修身理性、禁邪防淫的作用。西晉時期竹林七賢之一的嵇康創作的《琴賦》中說:‘曲而不屈,或直而不倨;或相淩而不亂,或相離而不殊。性潔靜以端理,含至德之和平。誠可以感蕩心誌,而發泄幽情矣!’中國古代彈琴的人,最講求情操。彈琴時貌要莊重,心要平和,聚精會神,絕不可思想散淩,而失其音調,琴操是一個人情操氣節的表現!嵇康臨死前,居於高山之巔,而臨肅殺之秋,彈奏一曲《廣陵散》,彈完即被晉武帝司馬炎所殺,從此留下千古佳話。孔子弟子子路在屋子裏鼓瑟,樂聲從窗中飛出,有北方邊鄙之音,讓人聽了,總感到缺乏溫厚圓潤和博大從容之氣。孔子聽了之後,皺了皺眉頭,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斥責道:‘仲由的不堪造就,從他的樂聲可以斷定了。’孔子的弟子冉有侍坐,聽老師批評師兄,他不好插嘴,隻是感到老師太過分了。孔子看見冉有不言語,向他招手,說:‘過來,冉有,你怎麼不提醒仲由?先王製音,奏中聲以為中節,兼有南音之律,排斥北音之擾。這是因為南方是生長發育之鄉;北方是肅殺摧折之域,所以君子以執中為本,以引生為務,其音便溫和居中,以順乎生長發育之氣,優哀悲痛之感不置諸心中,暴戾淫荒之念不動於形體,這才是期望的治平之風,安樂之舉呀!’孔子說到這裏,稍稍停頓一下,梳理了一些思緒,才說:‘那些小人並不是這樣,他們抓住末梢兒而去掉根本,固於剛愎而排斥中和,所以,他們的樂音尖利麵纖弱,疏露著殺伐之氣。從音樂上推求,和節中正之感不存於他們心中,溫厚謙恭之態亦不現於他們形體。音樂肅殺,預示著亂亡,這也是受了北音的影響!過去,舜帝彈五弦之音,歌《南風》之詩,那欣興之意勃然而發,如今,諸侯們對《南風》之樂仍能回味不忘。到了殷紂王時,那音樂中流露的頹廢之意顯而易見。舜帝是一個平常的人,他涵養正氣,育合仁德,履行中庸,恭行善舉,終至於聖境,君臨天下。殷紂王傲慢荒淫,剛厲暴虐,終於人亡國滅。如今,仲由隻是一屆匹夫,一介百姓,既漠視先王的禮樂之製,又留戀於亡國之聲,豈能保住七尺之軀?’冉有將孔子的話轉告子路,子路聽了大吃一驚,他沒想到老師竟能從自己彈奏的樂聲中發現如此嚴重的問題。他自責自問,又自答道:由的罪過,一般小人也不會犯,是我自己不自覺陷入這般境地,夫子所言,對我之病,診斷的一點都不錯!他深深反省自己,不吃不喝,整整七天,一下子變得形銷骨露,判若兩人。孔子看到子路這個認真勁兒,隻輕鬆地說了句:‘仲由改正缺點,又太過分了!’

舒拉感歎地說:“琴真是能通神啊!”

白蕾又說:“中國春秋時期的俠士聶政會彈琴,刺死了韓國國王,報了殺父之仇。而西漢的大文學家司馬相如彈了《鳳求凰》,卓王孫的女兒卓文君就跟隨他私奔了。三國時期蜀國的丞相諸葛亮在孤兵空守的一座空城樓上彈琴,就嚇退了北魏司馬懿的壓城大軍。中國北宋的文學家歐陽修久病不癒,學會了彈琴就不藥而癒。”

白蕾又帶舒拉來到第二座宮殿前,匾額上題“棋宮”二字,兩側也有對聯,左聯是:天當棋盤星當子誰人敢下;右聯是: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敢彈。

兩人走入殿內,正見兩人對弈,左麵那人穿著黃袍,一團狐疑之色,在圍棋棋坪旁凝思;右邊那人錦衣綢緞,貌相威武,仿佛胸有成竹。

白蕾說:這是中國的圍棋,遠在中國的漢代,宮廷中下圍棋就已經蔚然成風。圍棋作為一種複雜的思維遊戲,對弈頗費時日,殺得興起,往往坐移日影。宮裏下棋的這兩個人,一位是中國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另一位是他的大臣徐達。朱元璋建立明朝後,定都南京。南京莫愁湖是個美麗的旅遊景點。莫愁湖自古有名,樂府有:‘河東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莫愁湖周圍有五六裏長,湖濱有座建造精美的棋勝樓,這是朱元璋和徐達下棋的地方,有‘金陵第一名勝’的美稱。朱元璋常和大臣們來此宴飲遊賞。徐達是明朝開國元勳,領兵南征北戰,打過很多勝仗,是位足智多謀的軍事家。他還是圍棋高手,朝中百官往往都不是他的對手。有一年,正值百花盛開的季節,朱元璋遊湖觀景,看見湖畔有下棋的,便犯了棋癮。他聽說徐達棋藝很高,就命人把徐達找來下一盤。君臣上樓後,擺好棋桌,對局坐下。朱元璋說:‘聽說你下棋百戰百勝,從未輸過,今天可要拿出真本領,在棋案上不分上下君臣,你使絕招,我也開開眼。’徐達本想皇帝不是對手不跟他下,誰知越是這樣,朱元璋越說:‘這次我一定能贏你。’兩人都十分用心,不輕易落子,從早晨開棋,一直下到太陽西沉,還分不出勝負。這時朱元璋眼睛一亮,看出了徐達的漏洞,便搶先‘吃’兩子,臉上露出了得意的顏色,豈不知徐達沉著老練,不動聲色,隻是端詳著棋盤上陣勢,半天不下子,朱元璋見徐達沉思不已,便奇怪地問:‘將軍為何這樣遲疑,舉棋不定?不知有什麼高招?’徐達連忙站起來行禮道:‘看來這盤棋咱們和了。’朱元璋哈哈大笑說:‘和棋?咱們打賭怎麼樣?’徐達問:‘賭什麼?’朱元璋以為滿操勝券了,用手一指碧波粼粼的莫愁湖說:就賭這莫愁湖,你若贏了,這莫愁湖就是你的了。

徐達微笑說:‘請皇上往這裏看。’他用手指著他失子的地方,朱元璋對著棋局細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徐達再下一子,朱元璋的一片子就死了。朱元璋心裏一急,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暗暗佩服徐達以退為進的計謀,隻好點頭認輸了。隻見徐達離開座位,畢恭畢敬地說:‘請陛下細看臣的棋勢。’朱元璋走到徐達身邊,順著徐達的手指看去,整個黑子呈現出奇妙的布局,頓時喜不自勝,連聲叫絕。原來徐達在行棋中,用黑字擺出‘萬歲’兩字。朱元璋深感徐達棋藝超群,雖然自己輸了棋,莫愁湖丟了,但心裏想徐達真是忠心耿耿,當場封徐達為‘大明國手’,把莫愁湖花園賜給徐達,把和徐達下棋這座樓命名為‘勝棋樓’。從此,莫愁湖果然歸屬徐達。徐達把樓房裝飾一新,命人做了一塊‘勝棋樓’金字牌匾掛在這座小樓上。在掛匾時鼓樂喧天,非常熱鬧,有人還送來一副對聯:左聯是:人言可畏,我始欲愁,仔細思量,風吹皺一池春水;

右聯是:勝固欣然,敗亦可喜,如何結果,浪淘盡千古英雄。從此以後,徐達每天遊湖觀景,進出勝棋樓,好不愜意。他對朱元璋更是感激不盡,稱頌其為聖賢之君,可他哪裏知道,朱元璋事後越想越惱火。他有時臨幸魏國公府,一見‘勝棋樓’的金匾,心裏就覺得窩囊。後來,朱元璋猜忌之心,日益嚴重,刑法越加殘酷,連宰相胡惟庸、大將藍玉這些功臣,都被問斬殺頭。還有“瓜蔓抄”,一人被殺,順蔓摸瓜,凡是和這人有來往的人也都被查抄株連。馬皇後是淮西人,是大腳。有一戶人家,在元宵節掛彩燈,登上畫一位婦女懷裏抱著西瓜,腳畫得大了些。朱元璋認為這是諷刺馬皇後‘淮西夫人好大腳’。結果,掛燈人家一家人被殺,還要追查看燈人。說是要‘清除影響’。兔死狐悲,徐達也為之寒心傷膽,想想自己,如果有人在皇上耳邊進讒言,不也要遭‘狗烹’的下場嗎?不如上奏本告老辭官。皇帝立刻準奏。從此,徐達以為無事了,每天閑遊花園,彈琴奕棋,有時登上勝棋樓,賞景覽勝。不料樂極生悲,後背上生了個瘡,醫生說是‘背疽’。這種病很難治,請了許多醫生,吃的藥渣堆積如山。很多名醫告訴他,怕吃魚腥,特別是河裏的鯉魚,如果吃了,毒瘡惡化,就不可救藥了。這事被朱元璋聽說了,心想:我每到勝棋樓前,心裏就不舒服,你徐達下棋贏了我,耀武揚威掛著‘勝棋樓’金匾,貶得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背著臭棋皇帝的包袱,這還是小事,有你在,我江山就不穩啊!一天,徐達正在棋勝樓上觀賞湖光山色,隻見一個內侍來到,手捧食盒,掀開食盒的蓋子,口稱皇上有旨,賜魏國公美味佳肴,補養身體,食盒裏裝著一個大碗,碗裏裝著一尾金鯉魚,要他立刻吃下,以便回去複旨。徐達一看,心裏明白了,君賜臣死臣不敢不死。徐達把魚肉吃光,魚湯和眼淚也強咽到肚裏,然後叩頭謝恩。背疽惡瘡,吃了反食,隻會病情惡化,痛的徐達滿地打滾,兩三天也不斷氣。直到吃魚後的第四天,嘴裏大喊:‘勝棋樓!勝棋樓!’直至氣絕身亡。

舒拉歎了口氣,“這個朱元璋肚量實在是小,中國有句老話,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啊!”

白蕾說:“這個朱元璋本身就是個小人,窮和尚出身,他算什麼君子?他是小人得誌,雞犬升天!”

舒拉說:“不過圍棋的確深奧,反映了歲月滄桑,時代變遷,這種以靜製動的娛樂,潛伏著計謀、智鬥和深度較量,道是無聲勝有聲,彈指一瞬間,決勝了千裏之外。”

白蕾悠悠地說:“你是外域人,想不到也這麼理解中國文化的奧妙,藝術的深邃,看來你很有悟性,對中國文化不是一知半解。魏晉南北朝時期,圍棋得到了很好的發展。當時的名士精神自由,注重人生的享受,有很多的閑暇,圍棋既是競技,也是極好的消遣。《世說新語》記載:王坦之以圍棋為坐隱,高僧支遁以圍棋為手談。從此,‘坐隱’和‘手談’成了圍棋的雅號。另有一名士祖納,將許多時間消磨在棋上。有人以‘禹惜寸陰’的道理勸他,他說:‘我亦忘憂耳。’魏晉人喜歡隱逸、清淡、飲酒,現在又添上圍棋——運思於枰上風雲,塵憂不聞,憂慮不剩,引人進入超逸玄妙的境界,正與隱逸、清淡、飲酒的功效相同。從此,圍棋一直為名士文人青睞,不僅與琴道、書畫、飲酒、茶道一樣,成為一門高雅的藝術,而且成了娛賓消遣的娛樂之物。唐宋時文化繁榮,圍棋也成為士大夫和文人的休閑文化。杜甫晚年流寓蜀川,但窘迫生活中不乏下棋釣魚的閑情,作詩說:‘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白居易《官舍閑趣》詩說‘送春唯有雨,消日不過棋’。認為圍棋是最妙的消閑之具。中唐時人李遠喜歡下棋,丞相令狐綯打算讓他做會州刺史。唐宣宗反對:‘我聽說李遠寫詩說,長日惟消一局棋,這種人怎能治理世人?’宣宗的反對不無道理,整天下棋的閑官,怎麼會用心理政呢?奕棋最好有清雅宜人的環境,這樣更能體現奕者的閑情逸致。奕棋宜在靜寂的僧庵道觀裏進行,司空圖有詩說:‘棋聲花院閉,幡影石壇高。’陸遊《山行過僧庵》詩說:‘茶爐煙起知高興,棋子生疏識苦心。’寂寂古刹,人跡罕至,院內落花滿地,幡影悠悠,僧房中茶爐煙起,這時隻有稀疏的落子聲,這是一幅何等寧靜和悠閑的畫麵。蘇軾對司空圖‘棋聲花院閉’兩句詩非常欣賞,說他”嚐遊五老峰,入白鶴觀,鬆陰滿地,不見一人,唯聞棋聲,然後知此句之工也。‘蘇軾這段話雖是評詩,其實恰好道出了奕棋古刹的美妙境界。奕棋宜在鬆下水邊。陸遊《幽興》詩說:’詩思長橋騫驢上,棋聲流水古鬆間。“以為流水古鬆間奕棋最妙,這表現了作者很高的審美水平。不過早在陸遊之前,文人就已領略鬆下奕棋的趣味了,如溫庭筠《寄情源寺僧》詩說:‘窗間半偈聞鍾後,鬆下殘棋送客回。’劉得仁《山中尋道士不遇》詩說:‘棋於鬆底留殘局,鶴向潭邊退數翔。’幾枝蒼鬆,亭亭如蓋,旁有流水潺潺,清陰下棋敲石麵,簡直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象,使人萬慮俱消。奕棋也宜在雨夜或月夜。業餘留客,三杯兩盞淡酒之後,手談是最佳的消遣。鄭穀《寄棋客》詩‘複圖聞夜雨,下子對秋燈’兩句詩,寫的就是秋雨之夜的奕棋。如果在月夜,收拾殘局,踱出庭中,冰清玉潔的世界如一泓清泉,立刻蕩漾滌了剛才殫精竭思的緊張,心情重歸於平靜。”說到這裏,白蕾手指前方說:“前麵還有書宮和畫宮,還有更有意思的內容呢。梅宮是廣義的宮殿,其中包括不少子宮,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內涵豐富,趣味無窮。”

舒拉說:“我好像覺得是在夢裏,恍惚不定,身不由己。”

白蕾笑而不語,又引他來到一處宮殿,匾額上書“書宮”二字,隸體,兩側也有一副對聯,左聯是:銜遠山吞江湖懷素醉蕉二王尤美;右聯是:含夕陽抱皎月傅山臥丹蘇黃甚佳。

二人走進殿堂,隻見在綠蕉簇擁之中,一個身穿僧服的老僧正手持毛筆在芭蕉葉上醉寫草書,筆力遒勁,氣勢逼人。

白蕾說:“這便是中國有名的懷素醉蕉,釋懷素是唐代大書法家,他本姓錢,湖南長沙人,精勤草書。因為他的書法寫得快,紙張供應不上,就在江西的一座寺院以芭蕉練字。他的房間取名為‘綠天庵’,他把寺裏種植的一萬多株芭蕉樹葉子都摘光了。他把木板,木盤塗上漆用來練字,時間久了,木板木盤也被筆磨穿了。他用壞的筆頭埋成墳堆,取名‘筆塚’。”

舒拉歎道:“這人的功夫可真夠深的。”

白蕾又說:“懷素好醉酒,興到運筆,如驟雨旋風,飛快旋馳,變化多端,法度具備,人稱,‘顛懷狂素’,對後世影響極大,傳世書法有《自敘》、《苦筍》等帖。隋朝還有一個和尚,叫智永,名洪極,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的七世孫,浙江紹興永欣寺的和尚,人稱‘永禪師’。他繼承祖法,精勤書法,曾經寫了《千字文》八百本分送浙江各寺。他練壞的筆頭裝滿五大筐,稱之‘退筆塚’。向他求書的人如市,所居住的門檻破損,以鐵皮裹之,謂之‘鐵門限’;他有真草《千字文》傳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