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如意又說:“我剛要再問她,隻見太陽西沉,一時間,夕陽西下,黑幕降臨,那個少女又不見了,眼前一片黑暗……我立刻醒了,才知道是個夢。”
黃枦問:“你打那個電話了嗎?”
“打了。”
“夢見的電話號碼千萬不要打!”
蘇朵問:“打通了嗎?”
綠如意雙腿發軟,點點頭,“打通了……”
“是那個女的接的嗎?”黃櫨急急地問。
綠如意就像打了打了霜的冬瓜一樣低下了頭,說:“是當地火葬場……”
“哎呀,那是個女鬼!”黃櫨叫道。
“你沾了穢氣了。”
綠如意哭喪著臉說:“這不,我趕緊找你,讓你幫我想想辦法嗎?”
黃櫨思忖一會兒,說:“快找個算命先生算一下。”
黃櫨讓索拉教官請來一個算命先生,這個算命先生也就80多斤,骨瘦如柴,戴著一個金絲眼鏡。他聽了原委,上下打量著綠如意說:“她不是明確跟你說,你要是同意就打那個電話,要是不同意就不要打嗎?現在你既然打了,也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綠如意雙膝跪地,苦苦哀求說:“先生,我還年輕就您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也不知道會是這樣!”
算命先生歎了口氣,“哎,我也無能為力,這個結根本解不了。”
綠如意跪在他的麵前,說:“這個結真的解不了了嗎?真的一點反悔的餘地也沒有了嗎?我真的就沒救了嗎?”
黃櫨看著他那一副可憐相,不禁生出幾分憐憫,“他是個風流鬼,有句話叫: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連鬼的鬼臉都沒摸一下,就這樣跟著見鬼去了,的確不公平。我說,大師,你就行行好,救救這個風流鬼吧。”
算命先生歎了口氣,“這就是命啊;我這個跑江湖的也不敢違天命呀。”
蘇朵把黃櫨叫到一邊,小聲說:“枦姐,這位老先生興許能救綠先生的命。你得救綠先生,好歹也是床上一場呢!”
“是呀,我是仁義之人,他是個風流命,我怎能不知道?早從他的手相看出來了,但是他確實愛我。妹子,你不知道,他跟我做愛,能昏過去,別人能行嗎?你在這裏陪著老先生,我去去就來。”說完,黃櫨拔腿就走。
綠如意一見黃櫨起步出門,慌忙拉住她的褲腿說:“小櫨,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呀!”
黃櫨就像哄孩子一般,撫摸著他的頭說:“我去給老先生拿點東西去,一會兒就回來。”
算命先生聽了,露出了笑容,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了。
黃櫨出門去了。
蘇朵與算命先生搭訕,算命先生扶起綠如意說:“你起來吧,別把膝蓋跪骨折了。”
綠如意扶了一把淌下來的鼻涕,站了起來,站在一邊。
算命先生正襟危坐,端詳著蘇朵,沉吟許久,問道:“你是從北邊來的吧?”
蘇朵點點頭。
“家裏好像有難?”
蘇朵又點點頭。
算命先生說:“我看你細皮嫩肉的,不像是本地人。”
“我是江蘇無錫人。”
算命先生搖搖頭,“不像是蘇南人,像是臨沂人,反正挨的挺近。”
蘇朵支吾著說:“祖籍就不好說了,我從小在太湖邊上長大的。”
算命先生手指蘇朵的左乳說:“你身體的這個部位有一顆明顯的紅痣,方便的時候做個小手術,做掉吧,留下來是個隱患……”
蘇朵聽了一驚,思忖:這個算命先生果然靈驗,自己的左乳處果真有一顆明顯的紅痣,隔著衣服和乳罩地居然能看到我左乳上這顆紅痣,真是神人!
算命先生用右手摟了摟箱子,笑著問:“姑娘,我說的對不對?”
蘇朵害羞地低下頭,小聲說:“先生說得對,果然有功力!”
綠如意聽了,如癡如醉地看著算命先生,驚歎地說:“先生果然有道,我真是遇到救星了!”
他轉向蘇朵,“蘇小姐,你讓我們看看這顆紅痣。”
蘇朵瞪了他一眼,“你還沒看夠枦姐的?還想看我的?不行。”
算命先生說:“剛才出去的這位小姐跟先生有染,果真是風流命,一夫多妻型的男人。切不要忘了唐朝大詩人李白的話:‘好色傷大雅,多為世所譏。’人的欲望,堵不如釋,就像大禹治水,疏通為本,但是任其泛濫,縱欲過度,必招大患。北宋時期,西門慶擁有潘金蓮,李瓶,梅香等眾多妻妾,絕色女子,到頭來竭精而亡。男人一生的精子和女人一生的卵子是有數的,還是要適度而行。”
綠如意問:“老先生,您說這夢境是怎麼回事?”
算命先生回答:“夢是心中想,你夢中的那個少女的電話是不能打的,打了就麻煩了,這就叫心息相同了。”
綠如意說:“我的一個朋友,他的母親早已病故,去年清明節他由於做生意,沒空到墓地為母親掃墓。夜裏他的母親給他托夢,怒氣衝衝指責他,為什麼不去掃墓。他嚇醒了,第二天一早就趕到墓地為母親掃墓,燒了一大堆紙,放了不少冥幣,您說這是怎麼回事?”
算命先生聽了笑而不答。
蘇朵說:“我在家鄉時也聽過這麼一個故事,有一戶人家的女兒突然瘋了,嘴裏吐白沫,在地上打滾,有時脫光了在院子裏奔跑,一邊跑一邊指手劃腳。他的父母認為她中了邪,就請來一個道士;這個道士手提寶劍一忽兒指東,一忽兒指西,畫了一個符,最後他來到院裏的一口老井前,吩咐人們把井刨開。人們拿著鐵鎬和鐵鋤,刨開了井,發現了一個黃鼠狼窩,趴著五隻小黃鼠狼,這些黃鼠狼四散奔逃。人們趕散了黃鼠狼,到了夜裏,那個女孩不哭不鬧了,恢複如初,你們說神道不神道?”
綠如意說:“都是這窩黃鼠狼鬧騰的,老先生,您說是不是?”
算命先生點點頭。
蘇朵給算命先生倒了一杯茶,說:“老先生,真對不住,隻顧了說話,都沒給您倒茶水。”
算命先生說得口幹舌燥,接過茶杯,一飲而盡。
這時,黃櫨拿著一個錦匣走進屋,算命先生一看,眼睛一亮。
黃櫨小心翼翼地把錦盒放在桌子上,打開了錦匣,隻見是一大塊晶瑩剔透的翡翠,陽翠居多,雜有玉皮,雕刻的是一副春宮圖,留有北宋時發髻的一個女子正與一個男子交歡。
黃櫨指著翡翠說:“老先生,這是中國宋代的一塊碧玉,雕工極細,十分珍貴,現在送給你,請您給這個綠先生指點迷津。”
算命先生喜出望外,連聲說:“姑娘的這份情意我領了,有一個辦法興許能成,但成功率太小,也隻有看這位先生的命了。”
“什麼辦法?”綠如意急忙問。
算命先生慢悠悠地轉過身,看了一眼綠如意,又看了一眼黃櫨,問:“你們二位是做露水夫妻還是一生夫妻?”
綠如意說:“當然是一生夫妻,白頭偕老。”
黃櫨也點點頭,“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們陰陽都合,他就是有點花心,唉,大多數男人都這樣。”
算命先生點點頭,“我建議你們二人明日就結婚,入洞房,拜堂,然後在床上廝守7天7夜,不能離床。這樣一來等於謝絕了你夢中冥冥那門婚事,那個少女看到你們成就喜事,夫妻恩愛,如膠似漆,也就絕了嫁你的念頭。”
黃櫨和綠如意聽了,覺得這辦法高明,也有道理,黃櫨說;“隻是父親正在台灣,母親在舊金山,千裏迢迢,明天舉辦婚禮,二位老人一時趕不來。”
算命先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們相愛多年,在床上也不是一天兩天,我想二位老人也能理解。”
黃櫨思忖一會兒,覺得此事不能久拖,為了救綠如意,也隻能如此。
算命先生說:“我來主持明日的婚禮,也算作證婚人,明日一早到當地政府辦手續,中午11時婚典正式開始,能請到的嘉賓都要去請。”
黃櫨立即叫來多哥和索拉教官,吩咐他們連夜準備婚典事宜,準備花轎,彩燈,花炮等,籌備午餐,填寫請柬,連夜去送。
算命先生說:“7天7夜在新房備有一米高的紅蠟燭,洞房花燭夜,一入洞房馬上點燃,連燒7天7夜,如果在這7天7夜之中,紅蠟燭熄滅,定有凶兆。”
“紅蠟燭放在什麼地方?”綠如意問。
“放在床頭”
蘇朵說:“我來當櫨姐的伴娘。”
多哥說:“我當綠團長的伴郎。”
黃櫨說:“我一會兒就發電報告訴台灣的父親和在美國舊金山的母親。”
綠如意淒涼地說:“隻可惜我的父母都在抗戰中被日本飛機炸死了……”說完,幾滴熱淚奪眶而出。
黃櫨對綠如意說:“你就別傷心了,一會兒讓多哥給老先生安排一處寬敞的房間居住,明日安排老先生膳食吃素。明日一早咱們倆人開車先到當地政府辦結婚手續。”
黃櫨讓多哥準備明天的五桌婚宴酒席,酒席設在院內,又讓他把廚師找來,他要當麵吩咐。
一個幹巴巴的老頭走進黃櫨的房間,他已年逾六旬,類似樹皮的臉上露出兩個布滿血絲的大眼睛,皺巴巴的藍布衣服上散布著一些油漬,他叫南振奮,大陸蘇北人,是跟隨南逃的國民黨軍隊來到金三角的,因為有一手做飯的手藝,會做淮陽菜,做了廚師。
黃櫨說:“南師傅,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您多辛苦了。”
南振奮用袖子蹭了蹭鼻涕,“教務長放心,我要經備上等的肉料、菜料,竹筍,鱔魚都調配好,派人到果園挑選優等的木瓜、菠蘿、香蕉、柚子,準備白蘭地,威士忌和中國茅台酒,您就一百個放心吧!”
“這次你要拿出看家本領,地方上我也請了一些官員參加,你要給我長長臉麵。”
“沒問題。”南振奮欠了欠腰。
黃櫨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次你辦得漂亮,我就給你張羅一個漂亮媳婦,也是六十老幾的人了,別老打光棍了。”
“謝謝教務長,我喜歡傣家妹子。”
“那就找一個傣家姑娘,水淩淩,20來歲的,讓你老牛吃嫩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你不會是老處子吧?”
南振奮臉微微泛紅,隻是一閃即逝。“我在年輕時做過錯事……”
“哎,那哪裏叫錯事?男歡女愛麼,同性相斥,異性相吸,這是大自然的法則。”
“我、我曾經傷過一個女孩子的心,她是蘇北一個女孩……”
黃櫨笑道:“誰傷誰的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一切從零開始。”說到這裏,她聳了聳鼻子。
“南師傅,你身上蔥味太重,我這屋裏都嗆得冒煙了,你先回去吧。”
“教務長,我回去了,您早休息,別累壞了身體,明天還有好戲唱呢。”
黃櫨一揮手,“這一點你就別操心了,回去吧。”
南振奮佝縷著腰,退出去了。
安排妥當,眾人離散,蘇朵的房間又恢複往日的安靜,蘇朵到衛生間洗漱後也上床睡覺了。
這一夜,黃櫨睡得挺踏實。
第二天天蒙蒙亮,馬蹄表未響,黃櫨就被一陣響動驚醒了,他順著窗簾的縫隙往外望去,正見算命先生在院內打太極拳,他拳法老道,呼呼生風。
她推醒綠如意,綠如意一骨碌爬起身來驚魂未定,問:“現在就去地方政府?”
黃櫨點點頭,“這間屋子做洞房,一早有人來收拾布置,咱們快起床吧。”
綠如意揉揉眼睛“我先撒泡尿,然後洗個澡。”
黃櫨推搡說:“快去吧。蹲廁所別太長了,你也不怕脫肛!”
綠如意光著腚一溜煙進了衛生間。
黃櫨來到衣櫃前,打開櫃門,精心挑選內褲,大紅肚兜和衣服。他雙手牽著一件飾有鴛鴦圖案的大紅肚兜,在衣櫃鏡前扭來扭來,恣意地欣賞著自己豐膄白晳的胴體,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我不去教堂,我就是要按照中國的老規矩辦。”她在心裏想。
他雙手牽著大紅肚兜在屋裏扭來扭去,哼著小調。
這個大紅肚兜還是在中緬邊境的一個小集市上買的。
黃櫨穿好衣服,她到衛生間快快活活洗了個澡,把身上的溝溝坎坎都掏幹淨,精心化了妝,挑選了法國巴桑的上等香水,在身上飄灑一回,然後備好了紅衣翠褲,她不要婚紗,堅持要按中國的老規矩辦理。
這時,伴娘蘇朵走進她的房間,她也是舊式裝束,穿一件寶藍色旗袍,一雙藕荷色繡花鞋,她特意沒有穿大紅的旗袍,唯恐在顏色上蓋過黃櫨;她烏黑的發髻上插有一支鳳凰玉釵。
蘇朵說:“貴賓都到齊了,有當地政府軍參謀長、警察局長,新郎也已準備妥當,花轎就停在門口。”
蘇朵把大紅布遮在黃櫨頭上,然後扶著她走出房間,鞭炮齊鳴,彩帶環繞,氣球升空,一片喝彩聲中,蘇朵把黃櫨引入大紅轎內,四個轎夫抬起花轎,吹鼓手一路吹打,十分熱鬧。
轎夫抬著花轎在操場上轉了一圈,然後來到院內一間布置好的拜堂前,綠如意油頭光麵,身穿中式藍布長衫筆直挺立。
黃櫨被蘇朵扶下紅轎,與綠如意並排而立,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親友。儀式過後。眾人寒暄一番,然後步入院內擺好的宴席。
主桌上,由於綠如意和黃櫨都沒有親戚前來,讓地方官員、算命先生、索拉教官、多哥、蘇朵等坐了。酒過三巡,醉意朦朧,大家餘興未減。
南振奮指揮夥計忙上忙下,不亦樂乎。他見酒瓶空了,又叫夥計從地窖扛來幾箱白蘭地。
黃櫨喝得臉頰緋紅,綠如意更是飄飄然。席上那個緬甸政府軍上校參謀長雖然醉了,他生得矮,一臉麻子,一雙綠豆眼,本來眼睛就小,再加上酒勁上湧,眼睛通紅,顯得更小。他對綠如意說:“都說中國氣功厲害,你給我們演示一下氣功。”
綠如意也醉了,說:“如果演示成功,你輸我什麼?”
參謀長說:“如果不成功呢?”
綠如意說:“誰輸了都要連喝三碗酒,演示什麼?”
參謀長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說:“反正是氣功就行,你想演示什麼?”
綠如意想了想,他從桌上的駱駝牌香煙盒裏抽出一支香煙,他拿著這根香煙走到8米外的一個窗台前,然後把香煙放在窗台上,煙嘴的一頭對著酒桌。
綠如意返回座位,從桌上的火柴盒裏抽出一根火柴,然後說:“我站在這裏,能點燃那根香煙。”
參謀長說:“原地不動?”
綠如意點點頭,“當然是原地不動。”
黃櫨在一旁說:“如意,你別逞能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別衝了喜氣!”
綠如意翻著眼睛說:“不,我這是點燃喜氣。”
參謀長用兩隻手支著桌子,“你快點,我看你有有沒有這個本事!”
索拉教官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說:“算了吧,如意,他也就是說說玩的。”
綠如意一揚左手,我綠如意一向如意,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讓這位老兄開開眼界,看看中國氣功的神力!說著,用右手中的火柴在火柴盒上狠狠一劃,點燃了。然後吹一口氣,把手中的火柴順著這股氣道,向前飛去。那根冒著火苗的火柴,順勢衝了出去,擦過對麵坐著的蘇朵的頭頂,穩穩地擦著了窗台上那跟香煙……
那根香煙頭冒出火星,煙雲冉冉而散……
眾人一片喝彩。
參謀長也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他拿起酒碗,一飲而盡。然後,拽過來白蘭地酒瓶,倒滿一碗,又一飲而盡。
索拉教官勸道:“算了吧,意思到了,不要再喝了。”
綠如意說:“不行,言而有信。”
參謀長奪過酒碗,掙紮著倒了一碗,一仰脖子,又一飲而盡……
他歪了歪身子,順著座椅扶柄癱坐在地上。
眾人一片狂呼。
鞭炮聲起。
黃櫨朝參謀長身後站著的衛兵一使眼色,說:“還不快點把參謀長扶起來送到房間休息。”
衛兵正要扶參謀長,隻見參謀長雙手撐地,又爬了起來,他一隻手扶著椅子,一隻手指著綠如意說:“姓綠的,咱們再比一個。”
“比什麼?”綠如意愈加得意,雙手叉腰,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參謀長上氣不接下氣,用右手指著胯下,說:“比……比比誰的屌子大!”
黃櫨聽了,頓時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