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牧羊岩畫(1 / 1)

原始人在經過了長期的狩獵社會以後,開始馴化野生的動物。山羊和綿羊是除狗以外人類最早馴服的動物,野羊中,岩羊是最早馴化的羊種。考古學家根據對黃河、長江、珠江流域原始遺址上出土的羊骨的碳14測定,認為我國養羊的曆史在8000年前,那麼,羊的馴化至少在這個時期或更早些。動物的馴化及原始畜牧業的出現,標誌著人類社會向前邁進了一大步。牧羊岩畫生動地反映了人類早期的畜牧生活。

馬被豢養成家畜以前,牧人以徒步放牧為主,一般有獵犬相伴,放牧時有的單人,有的雙人或多人。寧夏中衛縣鑽洞子溝有一幅《步牧圖》,畫麵上鑿刻一個徒步牧民,正在放牧三隻山羊,隻見他雙臂張開,似在吆喝羊前進,一條狗跑前跑後幫著他趕羊。新疆溫泉縣烏蘇魯別真的一幅《雙人步行牧羊圖》,使我們了解到,剛剛學會了放牧的原始人還沒有多少經驗。因而,當羊群受驚離散時,牧人們顯得有點緊張。畫麵上有兩個步行牧民及八隻山羊,兩個人都張開雙臂,努力想使四散的羊群合攏一處。

新疆阿勒泰市康布鐵堡鄉杜拉特溝有一幅大型《牧羊圖》,畫麵上有山羊50多隻,另外還有7頭鹿和1條狗,六個牧人在共同放牧。這六個人的動作生動、有趣,有幾個雙腿叉開站立,同時張開雙手吆喝山羊和鹿不要跑到圈外去;還有一個站在一隻羊前,雙手叉腰,右腿前弓,似要與羊較量一番;另一個則站在一隻羊後,用手拉住羊角,腿跪在羊背上與之逗趣。50多隻羊的神態動作也是各有特色:有的埋頭吃草,全不管周圍的一切;有的昂首翹足,似在眺望遠方;有的兩兩相背,好似鬥氣的孩子;有的則頭對頭站立,像要角力,又像在親熱地嬉戲;一隻小羊前足搭在一隻大羊的背上,好像在跟媽媽撒嬌。這幅岩畫反映了當時畜牧業興旺發達的景象。

騎牧是馬被馴服後才有的放牧方式。內蒙古陰山烏拉特後旗有一《單人騎牧圖》,一個牧人騎在一匹大馬上趕著兩隻很大的山羊去放牧,畫麵上還有一匹馬。陰山托林溝的一幅岩畫表現的是雙人騎牧的情景,兩個騎馬牧人,趕著一大一小兩隻岩羊及一頭鹿前往牧場。

牧人們在放牧過程中總結出了“一條鞭”和“滿天星”的放牧方式。所謂“一條鞭”,就是牧群排成一列,齊頭並進。內蒙古陰山有一幅表現“一條鞭”放牧方式的岩畫:數隻羊一字排開,畫麵最下方是一隻走在前麵的頭羊,牧人則在羊群上方吆喝著趕羊。一般剛出牧時,牧人采用這種“一條鞭”方式,可以穩住羊群吃草。等羊吃飽後,則讓羊群散開,自由活動,這就是“滿天星”式的放牧。潔白的羊群星羅棋布在碧綠的草原上,好像片片白雲,又似粒粒珍珠,曾喚起人們多少美的遐想。

牧人的生活也是十分辛苦的,既要精心養殖家畜,還要隨時和風、雨、雷、電、雪、雹、洪水等自然災害搏鬥,而野獸的襲擊更增加了放牧的難度,使放牧充滿了危險。新疆阿勒泰市康布鐵堡鄉杜拉特溝的一幅岩畫表現的正是惡狼襲擊牧群的情景:牧人趕著八隻山羊去放牧,突然後麵追來兩隻狼,羊群急匆匆往前奔跑,然而怎能逃過緊追不舍的狼,一隻狼甚至已咬住了一隻較小的羊的尾巴。牧人站在旁邊緊張地觀望著,他想趕跑狼,保護羊群。但麵對凶狠的野狼,他卻不知所措。

“日之夕矣,羊牛下來”是《詩·王風·君子於役》中對傍晚時放牧了一天後的羊、牛歸圈情景的描繪,而這樣的情景原始岩畫中就已出現了。寧夏中衛縣榆樹溝有一幅《牧歸圖》,牧人經過一天的放牧,日落時分帶著滿身的疲憊和將要回家的喜悅,趕著羊群往回返。羊都已吃飽,不用牧人揚鞭,個個興衝衝地向前趕,使得牧人不得不小跑著跟隨羊群前進。

蓋山林先生在《烏蘭察布岩畫》一書中論及烏蘭察布岩畫的題材、風格、時代等特征時說:“在全部家畜岩畫中,羊的數量占有絕對優勢,當時羊在畜牧經濟中居於重要地位,並受到普遍崇拜。”其實,不僅內蒙古烏蘭察布岩畫,在幾乎所有代表草原文化的岩畫中,羊都是先民們表現得最多的家畜。如果說先民們將羊作為狩獵對象時對羊的了解還是隨意的、無意識的,那麼,對羊的馴化與畜牧則是先民們主動地、有意識地了解羊的開始,人與羊的關係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