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兒弱主(2)(3 / 3)

“汗(斥代善)曰:‘汝亦係前妻所生,何不想想吾之對汝?汝為何聽信妻之言語虐待長大成人之子?……再者,吾選擇優良諸申賜汝專主矣,汝為何不效法吾將優良僚友給予嶽托、碩托?汝係被妻欺壓而將次劣諸申給予年長之子,……將優良諸申歸與自己和繼妻所生之幼子專主吧!’

諸(貝勒)大臣皆沉默無話。莽古爾泰貝勒曰:‘父之言語誠是,我等諸弟、子及國內諸大臣皆畏懼兄嫂……’

汗曰:‘設若如此,為何諸貝勒大臣皆不言語?’

莽古爾泰貝勒曰:‘吾乃代表眾人而言’。”

在努爾哈赤斥責代善的時候,諸貝勒大臣都不敢說話,都懼怕代善及其妻子,不敢表示擁護汗的教導,不敢隨聲附和指責代善,那麼,在平時,他們豈不是更加畏懼大貝勒?

接著,在查清碩托係被誣陷後,努爾哈赤非常生氣,厲聲譴責代善,並對諸貝勒大臣說:

“莽古爾泰我們父子(發覺)大阿哥聽妻(讒言而犯過錯時),……爾等諸貝勒大臣窺伺大阿哥之臉色,竟一言不發……爾等之心……若以我們之言為非,皇太極、阿敏台吉、達爾漢蝦……就應發誓。爾等如果發誓,莽古爾泰我們兩位自會認錯……設若爾等不發誓,為何還坐在阿哥那邊(徒事敷衍),快離開吧!”

努爾哈赤已經指出了代善的過失,莽古爾泰已經表示擁護汗父的訓諭,在這樣明朗的形勢之下,諸貝勒大臣還在窺伺大貝勒的臉色,一言不發,可見代善威風之大。

第二,代善行事笨拙,對子太狠,自取其禍。代善被繼妻迷惑太深,不能自拔,一心要弄死次子碩托,竟然按照妻的指示,誣陷碩托與庶母通奸。代善沒有想一想,通奸之事,很難查獲,隻靠喀勒珠一人的揭發,怎能將案定死,那時豈不引火燒身,自食其果。局勢的發展,正和代善所想,完全兩樣。努爾哈赤首先親自審訊喀勒珠,喀勒珠隻好承認,沒有見到碩托與代善的二妾通奸的現場,隻是推測之詞。緊跟著,又調查了與碩托之妻、代善的二妾同行的二十人,皆與喀勒珠所告之詞相反,從而斷定了碩托是被誣陷,喀勒珠是依照代善福金的指使而作的偽證。至此,形勢急轉直下。努爾哈赤勃然大怒,嚴厲斥責代善說:

“汝妻之密謀誣陷,使喀勒珠(出其口)……就聽信了。設若碩托被誣陷而殺,則又將怎樣對待嶽托,嶽托、碩托(皆汝之子),若聽汝妻之誣陷言詞而殺親子,又將怎樣對待其他兄弟?若聽妻(之讒言)……而欲全殺親子\諸弟之人,哪有資格當一國之君,執(掌大政)!”②《舊滿洲檔》?《昃字檔》。

第三,努爾哈赤廢黜太子,收回大權。雖然代善擁有那樣大的權勢,使諸貝勒大臣十分敬畏,但這個後金國畢竟是努爾哈赤奮鬥三十餘年才創立起來的,他是“覆育列國英明汗”,他是諸貝勒、大臣之父,他是八旗的最高所有者。因此,他和代善的鬥爭,自然要以代善的失敗而結束。努爾哈赤責備了諸貝勒大臣窺伺代善臉色的錯誤態度,並令阿敏、皇太極、達爾漢蝦明確表態,要麼發誓,以代善為是,要麼離開代善,到汗父這邊來。三人聽後,立即起立,移到努爾哈赤一邊。這樣,就把代善徹底孤立起來了。

緊接著,努爾哈赤對代善施以嚴厲的懲罰。他強調指出,像代善這種聽信妻的讒言欲殺子、弟的人,沒有資格當一國之主,執掌大政。他宣布:“先前(欲使代善)襲父之國,故曾立為太子,現廢除太子,將使其專主之僚友、部眾,盡行奪取”。②曾經立為太子氣焰萬丈勢可炙人的大貝勒代善,就這樣一下子廢為庶人,軍國大權悉為汗父收回了。

努爾哈赤對代善這樣的處理,不能說是完全正確的。代善勇猛過人,南征北戰,佐治國政,功勳卓著,,本來可以當一個英明君汗,繼承汗父事業。但是,他成為太子以後,權大勢強,群臣畏懼,地位變了,暮氣漸生。更糟糕的是,被繼妻迷惑,聽其讒言,竟不顧汗父訓誡,一意孤行,硬要斬殺親生之子。這樣的人,如不及時悔改,真的繼承了汗位,很可能會內聽悍婦之言,外聽小人之詞,顛倒是非,忠奸混淆,誅戮無辜,重用奸臣,殺害忠良,搞亂國政,當然沒有資格為國之主。廢黜其太子之位,並不是完全不可以。當然,如果觀其全部曆史,不局限於一時一事,就會看到,代善為人,一向寬厚,比較謙讓,不是奸狡狠毒蓄意奪權的陰謀者,而且確實為後金國的發展建立了豐功偉績,在八旗貝勒、大臣中擁有很高威信,此次雖然鑄成大錯,但也算是一時迷糊,隻要除掉禍根,斬其繼妻,再加教導,代善還是可以改過從善的,經過這樣磨煉,說不定會盡洗塵埃,振奮精神,統率八旗勁旅,開疆拓地,成為一個文治武功兼備的開國賢君。就此而論,努爾哈赤對代善的處罰,顯然是過分了一些。這也許是他對代善的幾次頂撞十分不滿,大福金之休的遺恨猶在,又怕大權旁落,故而采取這樣的決斷。

三、榮任和碩額真。

代善被汗父趕下太子寶座,固然為多爾袞弟兄的擴展權勢,提供了一個機會,但僅有這一條,還不能決定一切,還可能出現其他的結局,比如,努爾哈赤可以任立另一位皇子為太子,或將其位空懸,暗中觀看,長期考察,內心確定人選,去世之前宣布。也可用“遺詔”的形式,於死後公開。如果這樣辦,如果不立多爾袞為繼承人,那麼,太子之廢,對多爾袞的上升,也可能不起什麼促進作用。

多爾袞確算有幸,努爾哈赤沒有采用再立太子的舊法,而準備實行八貝勒共治國政的製度。他這樣作,並非一時心血來潮的輕率決定,而是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有其特定的曆史背景。這一重大問題,,涉及後金政治、軍事,經濟各個方麵,留待另文專述,這裏僅隻扼要談談。

首先,努爾哈赤的這個想法,是與八旗製度下和碩貝勒的強大勢力分不開的。天命元年(1616)前一年,努爾哈赤正式創立和確定了八旗製度。每三百丁編一牛錄,置牛錄額真一,下設代子二、章京四。五牛錄為一甲喇,設五牛錄額真一,又名甲喇額真,後來各甲喇所轄牛錄多少不一,多的有十幾個牛錄。五甲喇為一固山(旗),置固山額真一、梅勒額真二。固山額真是管理本旗軍政刑名財經各事的最高官將。八旗所有牛錄,所有人員,都歸英明汗努爾哈赤統轄,都尊汗為父,聽其支配調遣,汗是八旗的最高所有者。

努爾哈赤把一些旗一些牛錄分賜子侄和親信官將,使他們承受和“專主”。“專主”一旗之人,就成為該旗之主,正式名稱叫“固山貝勒”、“和碩貝勒”或“旗主貝勒”,通常簡稱為旗主。據朝鮮李民的了解,天命四年、五年(1619、1620),努爾哈赤親領正黃、鑲黃二旗,大貝勒代善有二旗(李說是黑旗,應為正紅、鑲紅二旗),其餘四旗之主是皇太極,莽古爾泰、杜度、阿敏,皇太極為白旗旗主。李民《建州聞見錄》。

努爾哈赤的一些子侄,分領若幹牛錄,像德格類、濟爾哈朗、嶽托、碩托等,都有一些牛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