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旗主貝勒(3)(2 / 3)

這個阿布泰是何許人也,弄得一國之汗如此討厭他,而且可以說是害怕他,一定要把他孤立起來,更不允許他與多爾袞三弟兄聯在一起。翻開《滿文老檔》一看,原來這個阿布泰,竟是一位曾經叱吒風雲頗有影響的軍政要人。

阿布泰雖然在天聰二年屈居小小遊擊行列,可是,兩年以前,他卻是統率千軍萬馬、佐汗治政的八旗最高官將――總兵官兼第一督堂。阿布泰的名字,在《滿文老檔》裏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就不尋常。老檔載稱,天命六年(1621)十二月十五日,努爾哈赤以己所著的鑲貂皮的白皮襖,賜予“阿布泰納哈處,(納哈處是滿語音譯,意為舅)。《滿文老檔?太祖》卷30.可見汗對他的寵愛。天命七年正月十三日,努爾哈赤親定八旗官將的儀仗。第一等的有湯古岱、扈爾漢、何和禮、揚古利、烏爾古岱,阿布泰等十六人,各賜小旗六對、傘一柄以及喇叭、嗩呐、簫、鼓。《滿文老檔?太祖》卷33.阿布泰能與努爾哈赤之子湯古岱、汗之養子扈爾漢、汗之女婿何和禮、揚古利等總兵官一樣,得到汗賜的儀仗,可算顯赫和光榮了。

至遲在天命七年三月,阿布泰已成為管轄一旗的固山額真,盡管他此時還隻受封三等副將。天命八年正月二十七日,努爾哈赤親自升授阿布泰為三等總兵官。二月初七日,八旗設八督堂,阿布泰名列第二,僅次於烏爾古岱額駙,而且三個半月以後,烏爾古岱即因過革督堂職,阿布泰成為具體處理後金軍政事務的最高官將第一督堂。《滿文老檔?太祖》卷38、43、44、45、54.

從天命七年到十年的四年中,阿布泰身任要職,統兵轄民,多次出征,處理國務,為汗寵信,成為後金國中聲勢赫赫的顯要人物。《滿文老檔?太祖》卷33、38、46、47、51、54、60、65.

阿布泰為什麼上升得這樣快,爬得這樣高?這固然與其個人能征慣戰善於理政的才幹有關,但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因素,即他是努爾哈赤愛妻第三位大福金烏拉納喇氏阿巴亥的弟弟,而且其妻又是和碩公主,既是國舅爺,又是駙馬公,是真正的皇親國戚。

阿布泰是烏拉國滿泰貝勒的第三子。滿泰被屬民殺死,其弟布占泰繼為貝勒,阿布泰就逃往葉赫。天命四年八月葉赫滅後,阿布泰被帶到後金。《滿文老檔?太祖》卷43;《八旗滿洲氏族通譜》卷23.努爾哈赤因其姐是阿巴亥,故作為大臣收養,又嫁與和碩公主,額外寵愛,超級提拔,因而幾年之內,就由一名閑散旗人,飛躍而為總兵官兼督堂。

由此可見,多鐸之所以要娶親表姐妹為妻,並非僅從才貌考慮。阿濟格如此積極遣人說婚定親,皇太極這樣討厭和害怕阿布泰,堅決打掉這門婚事,原因隻有一個,即阻止阿布泰與多鐸、阿濟格,多爾袞緊緊聯在一起。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弟兄有兩個旗,有將有兵有甲胄弓箭和戰馬,可是年齡小,沒有經驗,如果有一個德高望重,多謀善算、長於廝殺的可靠親人當軍師、當元帥,運籌帷幄,廣招謀臣猛將,訓練士卒,統兵出征,這將成為一股可怕的強大勢力,必然威脅新汗的統治,不利於三大貝勒的掌權。阿布泰正好符合這個條件,他既是多鐸親舅舅,又是嶽父,親上加親,可以風雨同舟患難相共,絕對可靠。他又曾經是具體處理後金國軍政事務的高級官將,有威望,有經驗,有才幹,並且現在屈居遊擊微職,連降四級,遭汗排擠壓抑,因而也對新汗、對三大貝勒有怨氣。雙方如果名正言順地緊密結合,對皇太極與三大貝勒來說,威脅極大,後果不堪設想。因此,多鐸、阿濟格一定要和阿布泰攀親,而皇太極又必然要堅決反對,才鬧出了這場奇怪的官司。

這次事件和前述厄參之案,都顯示了阿濟格的剛強和魯莽的性格,這個人是不好惹的,他不怕事,不願受人欺壓,他可以不顧安危,感情用事,說不定在什麼時候會鬧出更大的亂子。這一危險人物,不能當旗主,否則,新汗與三大貝勒都很難安寧。

就是由於這些原因,所以天聰汗和三大貝勒,才不顧家訓國法,踐踏一年半以前對天盟誓的誓詞,侵犯了旗主阿濟格與多鐸的合法權益,以聘親細故,定為大罪,加以重懲,竟廢黜阿濟格,剝奪了他的固山貝勒。如果我們聯係到努爾哈赤關於廢黜旗主貝勒的必備條件(行為悖亂,擾亂國政),聯係到誓詞中皇太極保證不以微小過失“削奪父汗所予之人民”,便可知道,阿濟格的被廢黜是毫無道理的,是不合法的,是逼死其母阿巴亥,奪走鑲白旗鬥爭的繼續。

三、繼任固山貝勒。

天聰二年(1628)三月二十九日,新汗皇太極與諸貝勒議定,廢黜阿濟格,讓其親弟多爾袞繼為固山貝勒。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主要是依據汗父努爾哈赤確定的八旗製度與共治國政製。努爾哈赤規定,“八王之內”,若有庸才,則將其更換,“使其下之子弟為王”。《滿文老檔?太祖》卷38.阿濟格既然被取消了旗主資格,其子年幼,多爾袞當然是合法的繼任者。而且,還可以講得更肯定、更準確、更深刻一些,那就是即使阿濟格的孩子比較大,皇太極也不會要其子繼承,以免受阿濟格操縱,與天聰汗做對。

至於多爾袞,皇太極很放心,並且還很信任,因而讓他繼任為鑲白旗固山貝勒。這就是多爾袞的聰明過人之處。

從根本上說,多爾袞有足夠的理由把皇太極當做最大的仇人,將代善視為另一敵人。是皇太極奪走了汗位,是皇太極逼死了親生母親,是皇太極奪走了杜度所領本應歸己的鑲白旗(現在易名為鑲黃旗),剝奪了自己的旗主資格,是皇太極貶低了三弟兄的政治地位,侵害了他們應有的權益,壓抑了三人,而這一切都與代善分不開,都是代善與皇太極勾結進行的,多爾袞對這些,理應是一清二楚。這就是為什麼二十年以後,多爾袞要說皇太極的即位“原係奪立”。《清世祖實錄》卷53,順治八年二月己亥。

鑒於兩個還未成年的幼小台吉,加上二十一、二歲的魯莽哥哥,多爾袞深知單槍匹馬,衝向握有二黃旗的天聰汗和二紅旗之主大貝勒代善,與諸貝勒血戰一番,隻能落得個擾亂國政,抄家問斬,遺臭萬年的可悲下場,還是另想他法。雖然當時多爾袞隻有十三歲零十個月,僅僅是一個少年兒童,可是他的處世,卻顯示了成人而且是能人的高超水平。他不象哥哥阿濟格那樣魯莽,他懂得硬碰、瞎打、蠻幹是無濟於事,形勢如此險惡,不是匹夫之勇所能對付的。隻有冷靜,隻有忍耐,還要善於交際,顯示出老實、順從,才能去掉汗、貝勒的疑心,減少新的打擊,才能積蓄力量,尋找機會,發動攻擊,轉危為安,由弱變強。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年齡的增長,多爾袞更加懂事了,更加聰明了。後來的曆史表明,多爾袞不僅認識到汗與三大貝勒有聯合對付他們三弟兄的一致性,並且還看透了汗與三大貝勒有利害衝突不可調和的一麵,這個分歧正在不斷擴大,而天聰汗皇太極智勇雙全,定會與三大貝勒較量,定能擊敗諸貝勒,破壞共治國政製,前途無量,因而他下定了決心,製定了總的策略方針,即為國立功,緊跟皇太極,博取汗的歡心和信任,順著這個台階,一步一步向上攀登。多爾袞的這種立場和言行,當然會贏得皇太極的好感,新汗正需要拉住兩個白旗,增強自己的實力,以便和三大貝勒鬥爭,擴大君權,提高汗威。雙方一拍即合,關係越益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