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傳國玉璽的得獲,既從政治上、從“天命”上,斷絕了蒙古各部貝勒,特別是額哲複國為帝的幻想,促使他們進一步向後金靠攏,稱臣納貢,為統一漠南蒙古,鞏固與擴大滿蒙聯盟,切斷明國的右臂,解除後顧之憂,增強後金軍力(每次攻明,蒙古軍隊約占清軍總數三分之一),起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又為皇太極改國號為清,登上“寬溫仁聖皇帝的玉座,提供了政治上的有利條件。一句話,多爾袞的這次遠征,收獲極大,建樹了奇功殊勳,這對他以後的進一步高升起了重大作用。
對降服額哲、獲取傳國玉璽的意義和影響,皇太極與八旗貝勒給予了很高評價。多爾袞四貝勒遣禮部啟心郎祁充格等歸報捷音,他們抵達都城的前一天,皇太極便對文館諸臣說:
“予自來左耳鳴,必有喜音,右耳鳴,必無佳兆。今左耳鳴,出兵貝勒必有捷音至矣。”《清太宗實錄》卷19,天聰九年五月二十七日。
第二日,祁充格即至,向汗奏報說:
“蒙天庇及上洪福,指授之處,彼竟不知,已被吾兵全收矣。插漢兒汗之妻淑泰太後、子額兒克空戈落,及國民俱巳降附。”
皇太極非常高興,“以出兵貝勒,遠勞日久,又兼得玉璽,不可不遠迎”,遂率大貝勒代善及阿巴泰、德格類,濟爾哈朗、多鐸等貝勒,以及眾福金、大臣,於八月二十八日即出沈陽迎接,九月初五日在養式木河與多爾袞、額哲等相會。會見儀式非常隆重。皇太極親詣黃案前上香,“大張鼓樂,率眾拜天,行三跪九叩頭禮”。同時,“禦前設香案,上親受玉璽,率眾複拜天,行三跪九叩頭禮”。皇太極告訴左右臣將說:“此乃曆代帝王相傳之寶。”天聰汗對多爾袞四貝勒再三慰問,並熱情款待額哲母子,以次女瑪哈塔公主許與額哲為妻。《清太宗實錄》卷19,天聰九年五月二十七日、八月二十八日、九月初五日。這時,多爾袞一定會為他建立的功勳,為受到汗、貝勒的讚揚,而興高采烈,喜氣洋洋。
二、“統攝”吏部。
為了更好地使用後金全國的人才、財力、物力,為了加強統一指揮,也為了擴大君權,降金漢宮寧完我等,特上“公疏”,請仿明製,設立六部。皇太極與諸貝勒集議,決定改革一下官製,於天聰五年七月初八日,“建立六部衙門”,每部由一貝勒“統攝,下設若幹承政、參政和啟心郎。吏部是多爾袞統攝,以圖爾格、滿朱習禮、李延庚分為滿、蒙、漢承政,其下設參政八員,以索尼為啟心郎。戶部以德格類貝勒“為統攝”,以英俄爾岱、覺羅薩壁輝及蒙古巴思翰、漢官吳守進為承政,設參政八員,布丹為啟心郎。禮部由薩哈廉貝勒“統攝”,以巴篤禮、吉孫和蒙古布彥代、漢官金玉和為承政,祁充格任啟心郎,設參政八員。嶽托貝勒“統攝”兵部,以那木太、葉克書及蒙古蘇納、漢官金礪為承政,設參政八員,穆成格為啟心郎。濟爾哈朗“統攝”刑部,以車爾格、索海及蒙古多爾濟、漢官高鴻中、孟喬芳為承政,設參政八員,額爾格圖為啟心郎。阿巴泰貝勒統攝工部,以孟阿圖、康喀賴和蒙古囊努克、漢官祝世蔭為承政,其下設滿參政八員、蒙古參政二員、漢參政二員,設啟心郎三員。《清太宗實錄》卷7,天聰五年七月初八日。
天聰六年八月初八日,六部衙門俱已完工,多爾袞等六貝勒第一次進入新署,率本部大臣,赴闕,各領銀印一顆,回到本部,闔部官員向本部貝勒行禮。“各部頒行事宜,皆用印以行。其職掌條約,備錄之,懸於門外。凡各衙門通行文書,亦用印而行”。《清太宗實錄》卷10,天聰六年八月初八日。
六部之中,吏部為首,任免官將,晉升職銜,舉用忠賢,懲辦劣臣,事務繁忙,關係不小。多爾袞膺此重任,細心料理,充分發揮其聰睿敏捷的長處,做了大量工作。天聰八年正月二十八日,遊擊祝邦成之妻,因其夫攻薊州時陣亡,家無子嗣,到吏部稟告情況,要求免除丁差,多爾袞同意,向汗奏報。汗念其夫之功,命免八丁,而且規定:“以後凡有功之人,已故而無嗣者,準免丁之半,待其妻故後,仍令出差。”《清太宗實錄》卷13,天聰八年正月二十八日。這對安撫將心,激勵士氣,穩定軍情,是有好處的。
由於多爾袞勤理部務,統攝有方,吏部的工作做得比較好,受到了國汗的稱讚。皇太極曾專門召集文館儒臣及六部滿漢啟心郎入宮,評論六部衙門工作好壞,讚揚了吏部、戶部和兵部,批評了禮部、刑部、工部。他說:“自立六部以來,惟見吏、戶、兵三部盡心辦事,不煩予慮。禮、刑、工三部,辦事多未周到。”《清太宗實錄》卷12,天聰七年十月初十日。
多爾袞在統攝吏部的日子裏,既盡職細心,作出了成績,為鞏固後金作出了貢獻,也對提高他的威望,增強他的實力,產生了良好的影響。
三、“尊汗抑王”。
多爾袞是清太祖努爾哈赤之子,是貝勒,而且是和碩貝勒,為鑲白旗旗主,後來以此資格封為和碩親王。他本身是王,是王爺,怎麼又主張“尊汗抑王”?這豈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通觀全局,便可知曉,多爾袞在天聰年間(1627―1635)軍政活動中表現出來的“尊汗抑王”傾向,是有條件的,有範圍的,是應該加上引號的。他的“尊汗抑王”,尊的是天聰汗皇太極,抑的是三大貝勒,而不是壓抑他自己。而且講得更透徹一些,他是借“尊汗”來博取國主的歡心,爭取皇太極支持,蒙受汗的特寵,以擺脫父母雙亡以後那段時間的被動艱難處境,在政治上飛黃騰達,成為國中僅次於汗的掌權之人。他的“抑王”,就是打擊、壓抑三大貝勒,取消他們高居諸貝勒之上的特權地位,拉下來,排擠在後,讓自己走在前麵,位列首座。這是他利用汗與三大貝勒的矛盾而采取的策略,做起來非常有效,不到十年,就徹底改變了政治局麵,實現了他的願望。而且,還應該看到的就是,多爾袞在政局中的行動,是很小心的,很策略的,做得相當巧妙,基本上是順水推舟,很少是一馬當先,充當禍首。下述幾例,很能說明問題。
天聰三年(1629)十月攻明時,大貝勒代善、三貝勒莽古爾泰堅主中途回師,以免受挫難回遼東,皇太極雖知此議謬誤,又有損君威,不能讚成,但迫於兩大貝勒的勢力,不得不同意,可是內心十分生氣。在這關係到後金盛衰和新汗威望的重要時刻,嶽托、濟爾哈朗、薩哈廉、阿巴泰、杜度、阿濟格、豪格等貝勒,從大局出發,主張進攻,尤其是嶽托、濟爾哈朗更為堅決,終於說服了代善和莽古爾泰,一致決定繼續前進。在這場爭論過程中,多爾袞沒有出麵,也許是因其太小,沒有經驗,無法參議。也許是害怕兩大貝勒,又看不準進取之議是否能占上風,故未表態。可是,一旦決定之後,他就率兵奮勇衝殺,擊敗敵兵,立下了軍功。《清太宗實錄》卷4,天聰三年十月二十日。這樣,當然會贏得天聰汗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