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定計用兵。
一、新皇登基。
崇德八年(1643)八月丁亥(二十五日)。
大清第一位皇帝皇太極已經過世十七天了。經過一番劍拔弩張的皇位爭奪戰,皇帝的寶座將由太宗六歲的幼子福臨繼承,這一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福臨是皇太極的第九位皇子,母親博爾濟錦氏,也就是永福宮莊妃。崇德三年(1638)正月三十日福臨誕生的時候,傳說紅光照耀宮闈,經久不散,香氣彌漫數日。福臨頭頂正中一縷頭發高聳,一副龍鳳之姿。據說他六歲就愛讀經史,不用老師教導,一目數行,觸類旁通,很得皇太極寵愛。不過,他的衝齡登基,確實是以多爾袞為首的白旗勢力和以豪格為首的黃旗勢力矛盾妥協的偶然結果。經過一番爭奪,八月十四日,禮親王代善率領諸王,貝勒、貝子、公及文武群臣宣誓擁立福臨登基。以鄭親王濟爾哈朗,睿親王多爾袞共同輔理國政。兩天後,又處理了謀立多爾袞的阿達禮和碩托。二十五日,滿朝文武齋戒祭告上天,改第二年為順治元年。
二十六日丁亥,滿洲貴族以及蒙漢各族大臣齊集篤恭殿前,恭候新主登基。福臨乘輦升殿後,濟爾哈朗和多爾袞率群臣行三跪九叩頭的大禮,然後頒行登極大赦詔。頒詔完畢,文武百官再行三跪九叩禮,大典即告結束。由於還在為皇太極服喪,所以典禮上未設鹵簿,不作音樂,加之八旗貴族內部矛盾的陰雲未散,所以新皇繼位也是半喜半憂的。
二十幾天後,王公大臣們齊至崇政殿,將皇太極的梓宮哭送到陵官,馬駝前導,出了大清門。通往陵宮的道路兩旁,齊齊跪著大小貴族官吏以及外藩蒙古喪使,待大行皇帝梓宮安放完畢,王公大臣上前跪祭,最後把皇太極生前衣服及陳設用品一一焚化。這時,老皇帝的時代才算真正成為往事。
在新皇登基前後這一個月裏,多爾袞一直處在矛盾漩渦的中心。盡管他的努力使滿洲貴族內部的相互殘殺煙消雲散,但並沒有能最終解決矛盾。作為支持皇太極之子繼承皇位的交換條件,他成為輔政王,但輔政王又並非他一人,而且他還位居第二,淩駕其上的又是文治武功都遠遜於他的濟爾哈朗。這當然是兩黃等旗抑製他權勢的一著狠棋。此外,還要求輔政王對天地宣誓:“如不秉公輔理,妄自尊大,漠視兄弟,不從眾議,每事行私,以恩仇為輕重,天地譴之,令短折而死”。《清世祖實錄》卷1,崇德八年八月乙亥。這一切一切,對於雄才偉略的睿王多爾袞來說,都不順心,但是,在新皇繼位之初,也隻能暫收私心,顧全大局。這才造成阿達禮、碩托謀立多爾袞,反被他檢舉揭發,以叛逆論斬之事發生。
但是,盡管多爾袞名次居位均在濟爾哈朗之下,但由於他才識謀略均遠勝於濟爾哈朗,因此,福臨繼位之初的軍國大事仍然主要由多爾袞來處理。九月初九日,濟爾哈朗便與阿濟格率軍出征寧遠,至十月中才歸,這實際上說明多爾袞已處於支配地位,在國中處理軍政大事。按朝鮮人的說法就是,“刑政拜除,大小國事,九王(多爾袞)專掌之,出兵兵事皆屬右真王(濟爾哈朗)”。《沈館錄》卷6,崇德八年八月二十六日。
皇太極時期,八旗王公共議國政的局麵已有所改變,一方麵擴大了總管旗務大臣的權限來分散各旗旗主貝勒的權力,又設佐管旗務大臣,一方麵削弱王貝勒處理部院事務的權力,最後削弱三大貝勒的權力,提高皇權的絕對權威。但八旗旗主的勢力還頗大,對政策的製訂還頗有影響,特別是福臨登位乃是各旗貴族矛盾妥協的結果,聯合輔政的又是正藍旗的濟爾哈朗和白旗的多爾袞,各派勢力對執政者的一舉一動就更虎視眈眈。福臨登極大赦詔書中說:“朕年幼衝,尚賴諸伯叔兄大臣共襄治理”,《清世祖實錄》卷2,崇德八年八月丁亥。就是這種態度的體現,輔政誓言中“漠視兄弟,不從眾議”就要如何如何等語,也體現了這一態度。可是,這種情況既不符合皇權集中的發展趨勢,也與多爾袞運用能才睿智獨立處理政事的想法相悖,因此,勢必得到改變。
十二月,濟爾哈朗和多爾袞始稱攝政王。乙亥,兩位攝政王召集諸王、貝勒、貝子、王公大臣,向他們說:“前些時眾議公誓,凡屬國家大政,必由大家商議認同之後決定。現在考慮眾說紛紜,不易決斷,反誤國家政務。我們兩人在皇帝年幼時身任國政,做得好與壞,都由我們兩人承擔責任,因此責任重大,不得不說。先帝讓我們管理六部時,曾說國家開創之初,故讓子弟輩暫理部務,等大功告成,即行停止。現在我們已擔任攝政,不再適宜兼理部事,而我們不管部事,諸王仍舊管事,也不合適,所以諸王管理六部事從今一概停止,讓貝子、公來代理,你們看怎麼樣?”眾人都表示讚同,並定議除貝子博洛、公滿達海之外,一切王、貝勒、貝子不再兼管部務,部務悉由尚書處理。其後,又先後諭各部尚書、侍郎及都察院官,讓他們“克矢公忠,有見即行,勤勞罔懈”,都察院嚴加稽查,三年考核。接著,又以考滿稱職,給戶部尚書英俄爾岱等六部尚書、侍郎、啟心郎、理事官等官員二十餘名加官晉級,給予獎勵。這樣,一方麵減少了諸王對政事進行幹涉的機會,又通過硬軟兩手使部官勤勞任事,使攝政王的名稱更加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