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大清王朝奠基(12)(1 / 3)

多爾袞入關之時,質世子李亦在軍中。入京之後,先曾居於武英殿東側一室,後又移居一侯姓外戚的故宅。不久,世子又回沈陽去接家眷,多爾袞即表示:“元孫本非久留之人,即令還送本國。”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31頁。李一家到北京不久,福臨的登基大典便隆重舉行了。十一月十一日早朝時,多爾袞把李等召去,對他們說,“未得北京之前,兩國不無疑阻,今則大事已定,彼此一以誠信相孚。且世子以東國儲君,不可久居於此,今宜永還本國。三公六卿的質子和陪臣等,也和世子一道回國,隻留其他兩個王子鳳林大君和麟坪大君交替在此就可以了。”不久還答應在統一全國之後,“大君亦許東歸”。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38、3739、3748頁。本月二十六日,又正式向國王李通報此事,並將年貢中布、蘇木、茶全部蠲免,其他如綿油、細布、布、粗布等各減一半到五分之一左右不等,元旦、萬壽節,冬至等不同朝賀禮物因路程遙遠並於元旦時一次貢進。《清世祖實錄》卷11,順治元年十一月庚戌。李聽了這些好消息,又將信將疑,對大臣們說:“清國此舉果出於好意嗎?不會有別的意思?”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39頁。

實際上,當年皇太極對朝鮮十分苛刻,目的是防止他們和明朝內外夾攻。如今明朝已為清朝所取代,朝鮮便不成為威脅,多爾袞何必不趁此機會顯示自己的大恩大德呢?順治二年三月二十五日,福臨親自到武英殿上為朝鮮鳳林大君送行,親自為大君勸酒,送他貂裘、鞍馬等。多爾袞也送他錦緞、黃金鞍具,和會寧開市的谘文,命令禮部尚書等親自在門外為他們餞行。有個清朝官員悄悄對朝鮮官員說:“世子、大君之東還,皆九王之力。”讓他們送點禮品以表謝意。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48頁。不久,李死去,多爾袞還以福臨和他自己的名義分別派使節送信,以示慰問,退掉貢品,賜銀五百兩、緞三十匹。《清世祖實錄》卷16,順治二年五月乙巳;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3751―3752.以後還一再減少歲貢的數額。在冊封朝鮮王世子李、祭祀李薨逝和李登極即位之時,多爾袞都遣使齎表,前去祝賀或吊唁。這樣,朝鮮與清朝之間的關係已幾同於明王朝統治時期,逐漸恢複正常。

但是,清政府以大壓小、以強淩弱的事並不是沒有。剛剛入關之初,“南方路絕,漕運不通,燕京米價極貴,鬥米直銀三錢”,加上戰爭需要,多爾袞便讓李把朝鮮“今秋量所得米粟,可運送燕京,以助國用”。《清世祖實錄》卷7,順治元年八月庚申。清使到朝鮮去,對他們要求,“北京運米二十萬石,不可不準數入送”,朝鮮官員以困難相告,但清使“聲色俱厲,略不動聽”。朝鮮實在無法,隻得答應給十萬石。“時北京運米之令,急於星火。一月之內,整備米船調發沿海之民,以充水手。而列邑守令慮其逃散,拘囚獄中,使其父母妻子不得相見。及其發船,守令躬自押領以遣之。其父母、妻子、兄弟各持酒食攔道而饋之,相攜痛哭,慘不忍見。”發運了五萬石之後,實在很難拿出,多爾袞見狀無奈,隻得下令:“爾國凶荒,人將相食雲。再運之米,盡數蠲免。”一員清官還悄悄對朝鮮使臣說:“這次減米全是九王之力,希望能獻些他喜歡的南草、良鷹,以表謝意。”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42、3746―3747、3755、3761、3804―3805,3770頁。

若說一時缺糧運米尚可算個“理由”,那麼,其他的物質要求就不免是額外需索了。順治三年,清向朝鮮要梨二萬六千六百個,柿子六千八百個,分攤到京畿、洪清、黃海、平安、鹹鏡道諸地征收。又到義州去索取梨數萬個、樺皮數萬張、獵狗十頭。“督納甚急,貿遷輸,州縣不勝其擾”。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61頁。

順治六年,多爾袞要與朝鮮結親,後嫌侍女不漂亮,大為震怒,又派專使赴朝選美色女子。朝鮮便分遣京官,選侍女年少貌美者各三四人,京城中也派捕盜偷偷到民間去訪美女。“被選者或有自剪其發者,父母兄弟,呼泣道路;齠齔之兒,嫁娶殆盡”。一些大臣向朝鮮國王抱怨說,“選拔侍女,從京城到四方,有女之家,奔走逃竄藏匿,如避兵火,甚至有斷發自縊者,路上人人都怨氣衝天。”有的大臣甚至建議送娼妓去。李無可奈何,自稱“念之氣塞,言之哽咽,國事到此,予甚慚愧”。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804―3805頁。以千百家人之痛苦,滿足多爾袞一人的私欲,這在當時社會中早已是司空見慣,又豈是朝鮮人民獨罹此難!

在抵禦日本侵略的戰爭中,中朝人民一直是並肩戰鬥的。順治六年,朝鮮國王李在接見清使時說:“倭情日漸可疑,至於今年而尤甚,脫有不測,敝邦將無以抵擋,日夜唯望上國之來援耳。”使者滿口答應,認為“來救之舉,豈敢少緩?”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70頁。順治七年正月,其國書送達清廷,認為日本人“鞭撻使臣,出言不遜”,必須造作兵器,修繕城郭,早做防備,請求清政府同意。《清世祖實錄》卷47,順治七年正月乙醜。但多爾袞卻認為他們是“假記倭情,欲為試探之地”,派巴哈納、祁充格去朝鮮質問他們:“借倭為言,而欲修城池、繕甲兵者,將欲何為?”並調查“所謂倭情叵測之說出於何處”。調查結果,國書中雖略有失真之處,但日本“惹生另樣事端,歲增年滋”的情況卻是真實的。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788―3791、3806―0807頁。但多爾袞卻聽信一麵之詞,認為“其修城集兵,整頓器械之事,原與倭國無涉,專欲與朕為難也”。《清世祖實錄》卷49,順治七年七月辛未。朝鮮國王李忙派王弟李為陳奏使,親赴北京解釋此事,惶恐不安之情,溢於奏疏文字之外。吳晗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第3806―3807頁。究此事原因,可能是清廷風聞朝鮮國中頗有些人主張反清,因此心懷疑慮,一有風吹草動,便驚慌失措起來。但從此事可以看出,多爾袞仍對朝鮮不甚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