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不錯,趕到華山醫院在烏魯木齊中路的住院部時,卭哥正好出院,右臂吊在胸前,左臂拎著大旅行包站在門口等出租。小楊將車子滑行過去,卭哥拉開後門一屁股坐進去,抬頭看到小楊,霎時臉色一變,開門要跑,被我趕上前一腳踹進去,隨即閃入車內,小楊迅速飛馳而去。
卭哥閃電般到包裏掏匕首,我舉著一瓶噴劑對著他的臉道:“這是國外對付色狼用的強力麻醉劑,能令人昏迷六小時以上,醒來後你會發現自己呆在一個有趣的地方,想不想試試?”
他略一遲疑,慢慢縮回手強笑道:“你是雪漫最喜歡的人,你不會傷害我。”
我惡狠狠道:“別太自信,我的脾氣很壞,有時難免做出衝動的事。”
“你想幹什麼?”他指指右臂,“我是個沒用的人,雪漫已拋棄了我,還有什麼值得你擔心?”
我盯著他的眼睛:“我想知道誰是幕後指使?”
“你說呢?”
“是我先問的,你必須回答。”
“你問雪漫。”
“我就問你,”我說,“我沒有耐心跟你羅嗦,隻數到六……一、二……”
他緊閉雙眼,一付打死也不說的態度。
“四、五、六!”
“哧——”,一股煙霧噴到他臉上,刹那間他臉麵肌肉大幅度跳動,緊接著波浪似的劇烈起伏痙攣,突突突直往裏麵收縮,好似象幾十條蚯蚓在皮下蠕動翻滾,其狀可怖。卭哥嚇壞了,左手一會兒用力拉扯,一會兒拚命撫弄,連吊在胸前的右手也躍躍欲試想跳出來幫忙。
“你這個混蛋,到,到底噴的什麼?”他的聲音因恐懼而變了調。
“這叫扭肌翻絡劑,正常用於激活麵癱患者的麵部神經,不過我把劑量加大到十倍,”我冷冷道,“如果有興趣測試德文的藥劑研發水平,我包裏還有十七種噴劑,保證每一種都能讓你生不如死。”
他的手緊緊捂住臉:“快讓它停下,我說,我……說!”
我憐憫地歎息道:“抱歉,再忍三分鍾吧,停不下來。”
小楊也歎了口氣,假惺惺說:“薄董事長,我覺得份量太重了。”
為掩蓋卭哥難聽的公鴨嗓,小楊把搖滾樂開得很高,“咚咚咚”,強勁的鼓點伴著他的慘叫,聽在耳裏別有風味。
車子開上高架後才消停下來,卭哥有氣無力耷拉著腦袋,滿臉油汗,身子還止時不時顫抖兩下,顯然大傷元氣。
我晃了晃噴劑:“看看這個。”
他勉強一抬眼,見換了一種噴劑,禁不起住一哆嗦:“別,別,我全說,反正瞞著對我也沒甚意義。”
“嗯,誰是幕後指揮?”
“大陶公司,陶鬱。”
小楊得意地瞟瞟我,言下之意我沒看錯吧。
“他想幹什麼?”
“說來話長,”卭哥眼神煥散,看著窗外道,“雪漫把我臨陣脫逃的事報告到小山莊,山莊主人大為震怒,宣布將我趕出門戶,凍結賬戶,每個月隻留三千元生活費,操他娘!我為他們幹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勾當,不知在鬼門關前轉悠了多少趟,身上傷痕累累,單手術就做了六七次,最後就落得每月三千!”
我和小楊靜靜聽著,不打斷他的話。
“整件事是陶鬱跟小山莊主人策劃的,用了一番心思,設計得也很巧妙,一般人很難看穿他們的陰謀,就算我現在問你們,誰能說個八成賬?”
我搖搖頭。
“記得季敏嗎?她、魯曉軍、柏妮和邱榮榮——你們還不知道他吧?這張雙麵間諜網把德文、諾貝伊頓、吉田秋、梵非的情報源源不斷傳遞給陶鬱,使大陶在競標中始終不被甩下,保持對項目的控製力,為加強技術力量,他還聘請複旦大學徐教授同步研發……”
“喔——”我驚呼一聲。
“雪漫不知道這件事,因此在你的指使下夜探徐教授實驗室,吃了大虧,還差點把事情攪亂,後來吳越跟柏妮分手,又把丁棟根卷進來,事情越鬧越大以至於鬧出人命,導致間諜網崩解,大陶失去情報來源,研發力量又跟不上,眼看無法完成‘合龍’,多虧羅主任從中周旋,以柏妮之死造成的社會影響太過惡劣為由推遲投標期限……”
我和小楊都傻了:“羅主任!?”
卭哥冷然道:“武宮正雄自以為跟羅主任好得象一個人,那是羅主任做給外麵看的,他真正的朋友是陶鬱,所以每次招標事項發生變更的受益者都是大陶,可偏偏沒人想到其中的貓膩,真他媽的高明!”
現在回想起來,唐雪漫竊取德文輔方數據不過是個局,把眾多無辜者拖下水,使得大陶在德文失竊事件中獲利以及第一階段招標中意外獲勝;陶鬱拉我去海島看秘密研發基地,卻在海邊遇到羅主任也是套,目的是打消我的疑慮。
我禁不住問:“陶鬱費盡心機入圍,最後卻中不了標,這個結果對他有何好處?”
他嘿嘿一笑:“奧妙就在這裏,他從開始起就設定兩套方案,一是羅主任始終掌控大局,大陶自然能笑到最後,二是考慮到蔣副所長有介入的跡象,事先留下伏筆,也就是雪漫的任務。”
“什麼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