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解安娜思想、行為的列文,第一次到安娜家。

書房裏一幅安娜全身大畫像引得列文目不轉睛地注視,它在燦爛的光輝裏好像要從畫框中躍躍欲出,他怎樣也舍不得離開。他甚至忘記他在哪裏。

她長著烏黑的卷發、袒肩露背,長著柔軟的汗毛的嘴角上含著沉思得出了神的似笑非笑的笑慈,用一雙使他心動神搖的眼睛,得意而溫柔地望著他。她不是活的,僅僅是由於她比活著的女人所能有的美麗更美。

“我非常高興哩,”安娜從屏風後走出迎接他,列文於是看見了畫裏女人本身了。她穿著閃光的深藍服裝,同畫中人姿態不同,表情也兩樣,但還是像畫家表現在畫裏那樣美。

實際上,她並不光彩奪目,但是,在這個活人身上帶著一種新鮮的媚人的風度,這卻是畫裏所沒有的。

列夫·托爾斯泰的確是一位藝術巨人,他運用比較對照的手法描寫安娜在情人眼中、情敵心中和不理解他的列文思想中的肖像,寫得無與倫比,堪稱前無古人矣!

這種描寫是利用不同場合中人物的同一肖像特

征——美,來刻畫人物的。

(4)借助於比喻描繪肖像

例如:

肥胖的梭巴維支和他粗笨的家具一樣,像一隻中等大小的熊。姿勢曲比直少,智能低下,行動笨拙。(果戈理《死魂靈》)

僅一個比喻,梭巴維支的肖像就永遠活在讀者心中了。

又如,屠格涅夫筆下的小地保肖像,更讓人讚歎不已:

他仿佛在很久以前,被某種東西,大大地嚇了一下,從此他的相貌一直沒有恢複原狀。(《獵人筆記》)這個比喻式的肖像描寫,抽象到無法形容,任讀者用自己的生活經驗去勾勒。這才是藝術大師的描寫呢!

(5)多角度多側麵地描寫肖像

例如,魯迅先生在《理水》中,描寫那些不學無術、魚肉百姓、飽食終日的大員們時,這樣巧妙地勾畫他們的肖像:

“這些都是廢話。”又一個學者吃吃地說,立刻把鼻子漲得通紅。

“你們是受了謠言的騙的。其實並沒有所謂禹,‘禹’是一條蟲,蟲、蟲、蟲會治水的嗎?”

“我看鯀也是沒有的,‘鯀’是一條魚,魚、魚、魚會治水、水、水的嗎?”他說到這裏把兩腳一蹬,顯得非常用勁!

在《理水》裏,作者用聲調、語氣,從多方麵描繪人物肖像,收到奇妙的藝術效果。

其他,如英國狄更斯的《大衛·科波菲爾》裏,刻畫奸猾的希普時,抓住他的手永遠潮濕,像魚一樣滑,經常搓手掌扭動腰肢,心裏計算著吞並你的財產,嘴上卻說願做你恭順的仆人,俯首弓背。……也都是出色的肖像描寫。

(6)抓住偶然一瞬間描繪肖像

巴爾紮克的《夏倍上校》中,有一段精彩的描寫。

當夏倍有家不能歸,從戰場上返回故裏時,妻子不承認他是活人(為了侵占他的財產)。夏倍上律師事務所,像個夾尾巴狗,但平日見到人時,仍保持優雅的風度:

老人脫下帽子,站起來行禮,不料襯在帽子裏的那圈皮,油膩很重,把假發粘住了,揭落了,露出一個赤裸裸的腦殼:一條可怕的傷疤,從後腦起斜裏穿過頭頂,直到右眼為止。到處都是鼓得很高的傷疤。……偉大的小說家巴爾紮克,平日善於積累“偶然”細節,抓住一瞬間的描繪,幾乎再現了夏倍的所有肖像特點。

總之,人的個性不同,表現在麵型、體態、服飾上,就會是千差萬別。

2.語言描寫

語言描寫,指對人物的語言和對話的描寫。“言為心聲”,語言是人物思想的外殼。

什麼人說什麼話。老舍說:“在寫話劇對話的時候,我總期望能夠實現‘話到人到’。這就是說,我要求自己始終把眼睛盯在人物性格與生活上,以期開口就響,聞其聲知其人,三言五語就勾勒出人物形象的輪廓來。隨著劇情的發展,對話若能始終緊緊拴在人物的性格與生活上,人物塑造就有了成功的希望。”

美國當代黑人作家理查,賴特創作的《女仆》,從頭至尾,完全是對話,沒有一字一句敘述。

小說《女仆》的對話相當巧妙並富有生活氣息。小說主要寫的是黑人廚師卡爾,因為飯館倒閉,失業了。

愛人露西也因為生孩子被解雇。一家四口生活無著落。

萬般無奈,卡爾男扮女裝,冒著坐牢的危險,去給白人戴維家當女傭人,而戴維偏偏是個色鬼。

男扮女裝的卡爾,在白人家做工,遇到許多麻煩,僅僅六個小時,差一點兒喪了命。

《女仆》的作者將上述情節巧妙地編排在對話裏。

對話顯得合情合理,毫無斧鑿的痕跡。

小說的第五節,寫女雇主愛恩和“女仆”的對話,充分表現出女雇主的難言之苦——她丈夫是個色棍,調戲女仆,使得她難堪而又痛苦。找女仆困難,好容易“女仆”上門來了,她又害怕悲劇重演,於是告誡女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