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棠棣花是潭兒眼中最像蓉兒花？為父倒是很有興趣聽聽看，為何呢？”不知何時爹爹已站在身後了，我抬頭看他，爹爹的笑容最是好看，可不知道為什麼爹爹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少笑，總是看著哥哥的臉呆上許久然後歎口氣走掉。以前我一直以為是哥哥太不爭氣，才情武藝樣樣不精，所以不討爹爹喜歡，後來才知道最學藝不精的就我一個人。
“爹爹！”我跑過去，衝進爹爹懷裏，我很少能在吃飯以外的場合看見爹爹的，雖然爹爹也很寵我，可我總是莫名覺得他有些怕見到我們。
“《詩經》有雲，棠棣之華，鄂不韡韡。我與蓉姬就像這棠棣一樣乃是至親兄弟。又有，彼爾維何，維常之華。蓉姬的容貌與心性最像棠棣，嬌似桃花，卻又比桃花多些清麗，雅似芙蓉，卻又比芙蓉多了那麼些世間女子的氣息。爹爹以為如何？”哥哥這麼講來，倒似是在誇我一般，指不定等爹爹走了以後又怎麼解釋呢，估計本意是山野之花清雅不足嬌豔過妖吧。
“哈哈，我兒文采又有進步啊，這麼看來，我們蓉兒確是像極了棠棣的。”爹爹又笑了，笑聲那樣爽朗，就回蕩在後花園裏，回蕩在我小小的心裏，一回蕩就是一輩子，我相信比那個醜陋姨娘的琴音要好聽的多。日後每每想起爹爹，我總會記得魏甘露三年春天的那個午後，爹爹抱著我和哥哥笑了很久。
“謝爹爹誇獎。”哥哥小行了一禮，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哥哥笑起來是像極了娘的，關於這個，我不知道爹爹有沒有發現。
“孩兒有不同看法。”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身後來了個小不點，雖然之前沒有見過，可是我就是一眼就能知道，他就是楊歆，與我同日出生的我的弟弟，他眉眼像極了爹爹，這麼小就渾身流露出一種武將風采，容貌又秀麗，真是生了副好皮囊，可是依然比不了我哥哥好看，我依然討厭他，打他一張嘴我就討厭他。
“哦？歆兒有何看法？”爹爹看著他，饒有興趣的樣子，這麼像他的兒子，他沒有理由不寵愛不是麼？
“孩兒以為，比起棠棣之花，姐姐更像是悠悠蘭草，透著幾分兒郎氣。”這小不點真是讓人厭惡到了極點，對一個女孩子說充滿了兒郎氣是什麼意思？又沒什麼學問又不會討人歡心，憑什麼我跟哥哥就不如他的寵愛多？憑什麼我跟哥哥就得用各種方法吸引爹爹的注意，而他什麼都不用做。聽說爹爹甚至親自教他武功，我和哥哥隻是請來的先生教書，哥哥也隻是跟著自己的師傅習武。怎就這般不公？
“黃口小兒，這般無知。”我氣得從地上拿起石頭朝他扔了過去。被他輕鬆躲過，看他這般得意，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我剛要出手就被哥哥攔住了。
“哈哈，這麼一看，我女兒卻是透著一股英氣嘛，哈哈。”連爹爹也向著他，真是氣死我了。
“爹爹，你可知那中牟潘嶽潘安仁？”楊歆順勢躲進爹爹懷裏，明明是個習武之人，還不如我個半點武功不會的女子。令人厭惡。還提什麼潘嶽？從他嘴裏說出來的人想必也是個極其討厭的人吧。
“我兒知道潘嶽啊，那確實一個人才，無論文采還是樣貌，可真是出色呢。”爹爹把那個潘嶽誇成這般，我更是在心裏為哥哥鳴不平，哥哥這樣的樣貌文采，怎生就被埋沒了？
“爹爹，這般玲瓏的人兒，可就是哥哥這般？”我問爹爹，暗暗提醒爹爹，哥哥就是這樣出色的妙人兒。
“我哪裏敢比安仁才貌。”哥哥搖頭，連哥哥都這樣說了，莫非這潘嶽真是個絕世才貌之人？
“哈哈哈，今天先生誇我有安仁之姿呢。”瞧把他給驕傲的，那先生一定是有心討好他，好自己受爹爹重用。不過這麼看來，潘嶽一定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
“是麼？我看先生是言重了，你哪裏比得了他一分啊。哈哈，傻孩子。”爹爹撫著楊歆的小腦袋笑著走了，看吧，讓你那麼驕傲，你連人家潘嶽一分都比不上啊。
等爹爹和楊歆走遠了以後，我拉拉哥哥的袖子：“哥哥，潘嶽是誰啊？”
“你長久以來被養在深閨，哪裏知道潘嶽啊，可是外麵的人已經為他瘋狂了，別看他才十一歲，那才情，一歲就被稱為神童，各國都派使者前來有心培養，現在隨父親遊曆各地；論樣貌，膚白勝雪，麵如桃花，上至老婦下至二三歲女孩童，見他無不贈與鮮花水果。自是可見一斑。”
“哦？”這世上還真有如此妙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