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貶·拐道山西查貪汙(1 / 1)

大年初一,我一早起來焚香祈禱之後,坐上轎子趕路,下午三點多就抵達了乾州驛館。

大年初二,我到達鹹陽,用奏折向皇上報告行程。正月初三日則抵達了西安。第二天,陝西巡撫張祥河設宴招待。初五,我雇請車輛啟程前往山西,路上聽說陝西鹽道崇綸和陝西臬司多慧接連幾天派家人到山西“活動”。

我經過介休縣,命令縣令將多慧交代的卷包封送省城太原。巡撫兆那蘇圖派戈什巡捕等人來迎接,順便打聽消息,一路上我隻字不提案情。正月二十日,我到達太原,巡撫和“兩司”等在官廳相見,兆那蘇圖隨我到貢院拜會。這時,軍機處的公文,他已經知道了。我想如果不是軍機處的章京暗地裏給他傳遞了消息,就是孫毓溎預先告訴了他。

兆那蘇圖的意思是要我盡量大事化小,我認為事關重大,多慧已經聲名狼藉,況且不知道具體案情到底怎樣,所有沒有答應。兆那蘇圖聽了很不高興,隻是說:“多慧是我保舉的,也曾經拜在我門下,他的家庭負擔很重,如果這一次被革職,他一家子何以為生呢?”我笑了一笑,沒有作答。

兆那蘇圖在陝西任漢中道時,曾和我在同一省為官,我升任福建臬司時缺少盤纏不能動身,他還借給我一千兩銀子,而且曾和我結為金蘭之好。這個人粗識字義,沉湎於酒,性情偏執,很難說有什麼優點——哎,當初也不知怎麼鬼迷心竅,竟然和他結拜了。

正月二十二日,我清査涉案條據,都是多慧一手經理的,通過賣官來彌補虧空,的確是證據確鑿。多慧用人,完全不考慮品德與才能,隻論出錢的多少,因而百弊叢生、不成體統。前任介休縣縣令多瑞因犯案被降調時,曾將征收的地丁銀一萬多兩席卷而去。後任請示冀寧道薑梅之後,分十六年流攤。薑梅因為得了那個人的好處,就批準了,可是後任流攤後並沒有補上虧空,不過是紙上空談而已。多慧辦理清查,故為掩飾,以致挪新掩舊,越虧越多,倉儲的糧食幾至糜爛。我請示勒令多瑞補上虧空後才免於處分。

孟春亭,是一個放高利貸為生的人。多慧在任潞安知府時,就和他有交往,等到調任太原知府,後來又升任冀寧道,彼此交情就更加親密。我調查賬簿,發現他們交往多年,饋送禮物都有來往賬據為證。彈劾多慧的奏折上說孟春亭包解錢糧,與多慧結拜等等,看來也未必是假話。我提訊孟春亭,他卻堅決不肯說實話,又不好用刑,隻好如題完結。太原府知府延誌又將此案許多證據藏了起來,我也就無從追究,隻好即行奏結。

我進入山西以後,就致函按察使孫毓溎,讓他轉告太原知縣,一切供應招待全部取消。到達太原後,我將帶來的下人都鎖在官署裏麵,每天的柴米油鹽之類,派守門的仆役到市場上平價購買,當時結賬,有每天的領條作證,不用當地一分錢。結案後,知府、知縣呈送門包,我全部當麵退還。布政使蔣霞遠與司道官員一起來給我送行。蔣霞遠說:“有幾句不中聽的話奉送,不知您願不願意聽?”我說:“大家的情誼我心領了,此次奉上諭來辦理這個案子,隻不過是因為順路進京,所以才派了這個差事,不比那些從京城派來專門審理此案的欽差;昨天大夥已經送了我幾石煤和一石米,這已足見東道主的厚誼,怎麼還敢有其他的想法呢?至於您想說的,既然是不中聽,那就不用說了。”

此次審案,山西省委派了兩位候補知府相助:一位是袁嚴齡——和我是已醜同年;一為是陳開第——乃刑部尚書陳子鶴的同族。這兩位雖然備職委員,而提問各州縣和孟春亭都是由我親自審理的,奏折也是我由主稿核定,讓家人牟文在住處謄正,外麵人無從窺伺。隻恨孫毓溎完全不管不問,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二月,到達北京,皇上一共召見八次。我的長子兆蘭則承襲六品恩蔭。

三月,抵達開封,正式就任河南布政使。

河南幅員廣闊,各州縣征收的糧食也多,運送到省城的糧食加上運輸人員在路上消耗的總共將近三百萬石;州縣官員拖延著不將糧食運省,省城沒有糧食支放。我命令造出征售和解送的清冊,詳細記錄應征多少、起運多少、已征未解的多少、留支實欠多少,條分縷細,拖欠者按照冊子追究責任,不到半年,就征收了一百七十多萬石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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