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恩來的亞非“總管家”(2 / 3)

“已經停火”。黃鎮說,“我們把繳獲的武器還給了印度。至於釋放俘虜,在戰場上就進行了。武器和俘虜是印度派人打著白旗領回的,我們從大局出發,非常注意優待他們,被俘的少校以上軍官還要求參觀北京,我們都同意了,並送給他們日用品、衣服,每人一隻皮箱。”

黃鎮侃侃而談,準確地陳述了事實的真相,表達中國的立場,消除了對方的疑慮。

“這樣好。”班達拉奈克夫人看過兩張地圖信服地點點頭,說,“謝謝你的介紹,否則我還不知道麥克馬洪線在東段還是在西段呢。”

至此,由於中方精心準備的證據、材料,尤其是出色的外交努力,行前最擔心的錫蘭的立場轉變了。連續奔波了好幾天的黃鎮終於可以爽朗地笑了。

然而,文仗如同武仗,是沒有馬放南山的日子的。在錫蘭,黃鎮接到周總理要他去幾內亞的緊急指示,讓隨行的張彤留下與駐錫蘭大使謝克西一起作為六國會議的會外觀察員。黃鎮自己飛往埃及、加納,向兩國總統遞交周恩來的信件,並進行會談,闡述中國的立場。

飛往幾內亞後,熱情好客的幾內亞總統塞古·杜爾把黃鎮特使奉為上賓,他穿上白色長袍禮服,率領十幾名政府要員出門遠迎,向特使獻上了鮮花。在聽完黃鎮說明中印邊界衝突真相後,塞古·杜爾總統沒提任何難題,並願意向其他非洲國家轉達。

而那位曾任聯大主席的活動能量極大的潘迪特·尼赫魯夫人總落在黃鎮之後,飛了兩三個國家,看看收效不大,便打道回府。一場外交戰場上的刀光劍影便見了分曉。

黃鎮完成了任務,繞道瑞士、捷克、蘇聯回國。

由於天氣惡劣,飛機出了故障,停在伊爾庫茨克機場檢修。伊爾庫茨克機場是蘇聯的一個航空樞紐,來往飛機頻繁,飛機發動機轟鳴作響,連周圍空氣都顫動了起來。孟英拿著一份材料,想請黃鎮審閱。他在候機室的椅子上,發現黃鎮兩眼微閉,歪著腦袋,鼾聲大作。他睡得深沉香甜,風吹不醒他,飛機聲也震不醒他。

在六國之行中,他高度警惕、清醒,仿佛注入了興奮劑,而回來了,卻酣然入睡。大家真正看到黃鎮的風格,“到底是打過仗的。”

是的,戰爭教會他工作,也教會他休息。他就這樣睡了一天,在外交戰場上。

科倫坡六國會議召開的時候,奈溫不讚成搞決議,第二天就回國了。西哈努克也離開了科倫坡,讓宋雙留下來開會。兩個國家不同意,決議就沒搞成,但會議還在開。

科倫坡會議後,周恩來還繼續做工作。由於周恩來、陳毅的指示和黃鎮特使做工作,後來六國會議不了了之,煙消雲散。孤立中國的圖謀遭到了失敗。

3.中國的“夫人外交”

1963年4月12日,美麗的印尼首都雅加達迎來了中國客人,整個城市好像一片歡樂的海洋,馬路旁掛起了中國客人劉少奇主席和夫人王光美的畫像。原來這是劉少奇主席訪問東南亞四國的一站。夫人王光美是第一次出現在國際舞台的強光燈下,樸素、得體的旗袍更襯托出她美麗而不妖豔、從容而不雍容的氣質,引起當地報界的一片讚歎。

其實,關於王光美夫人的著裝,行前就有一段故事呢。

出國前,劉少奇請黃鎮介紹四國情況。黃鎮來到劉少奇居住的院落。由於年久失修,這裏的牆壁和油漆都已經斑駁脫落。王光美介紹說,這裏原先是清朝光緒皇帝讀書的地方,少奇住進這裏以後,把東邊的廂房作了辦公室。由於房間小,曾有不少人建議把這裏擴充一下,但少奇始終沒有答應。

劉少奇主席身著黑色粗呢中山服,兩鬢早已斑白,但氣色很好,精力充沛。他向黃鎮詳細詢問這四國的風俗和首腦的情況。黃鎮均一一作答,尤其是關於蘇加諾總統的性格特點,他描繪得更具體生動。譬如蘇加諾在招待貴賓時,常常喜歡把自己釀製的米酒拿出來。如果貴賓讚歎,他就為自己的釀酒技術興奮不已。

對於他們的出訪,各方人士都表現了極大的關注。深受大家尊敬的宋慶齡由於去過東南亞,她特地囑咐王光美:“到熱帶地區不要貪涼,睡覺一定要關冷氣,不要吃冷東西。”

此時此刻的江青自然不甘寂寞,她幾次打電話給王光美:“咱們是個大國,應該做幾件象樣一點的衣服,不要太寒酸……我建議你穿一身白色的天鵝絨套裝,就像《安娜·卡列尼娜》中的女主角穿的那樣,這樣看起來既高貴又不同凡響!……”

當時還有人提出,說:“北京做的旗袍不好看,最好到上海去製裝;甚至有人提出,是否到故宮給她借點首飾……”

外交部各種各樣想法都出來了。朱霖回家把這些情況跟黃鎮一說,黃鎮脖子一挺,眼睛一瞪,神情嚴肅:“少奇同誌不會同意這樣做的!”

黃鎮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知道領袖的為人。長征時的劉少奇他熟悉,進城後的劉少奇他也了解。1960年,劉少奇到蘇聯參加81國共產黨會議,作為代表團團長,按規定發給5000盧布零用費,可是他連一個戈比都沒用,全部交給了我國駐蘇大使館。他從不接受饋贈,外賓贈送的禮品,都交給故宮博物院,作為籌辦禮品館的陳列品。到外地視察,他總是吃住在火車上,以免妨礙交通和避免地方同誌的接待。地方同誌有饋贈,他總是嚴肅地交待工作人員:“給他退回去,請客送禮是中央明令禁止的。退回去,下次他就不送了。你不退,別的地方也就跟著破壞中央的規定!”

要是開這個先例,眾人仿效,肯定會敗壞黨的風氣,黃鎮心想。然而畢竟是一國之主席的出訪,如果夫人穿得太寒酸也不行,到底該怎麼辦呢?他一下就想起了周總理。在外交上每逢自己有什麼解不開的疑難疙瘩,他就想起了周總理,作為主席夫人的著裝,自然就該找鄧穎超了。他於是跟朱霖商量:“你還是去問問鄧大姐吧。”

朱霖跑去跟鄧穎超一說,鄧穎超沉重地搖了搖頭:

“五四運動後,中國婦女反對當花瓶,走出廚房,要求自由解放,參加反帝反封建鬥爭。”

接著,她又語重心長地談到眼前,“今天,全國解放了,男女平等,生活也逐漸好了。我們的女同誌可以穿戴得好一點,打扮一下,我也不反對。但是,我們國家還很窮,我們又是國家領導人的夫人,有代表性,全國人民的眼睛都在看著我們,我們一定要注意樸素大方,不能脫離群眾。對外,我們隻要具有社會主義新中國婦女的風格,也會受到人家的敬重。我們做衣服,北京也有好裁縫嘛,為什麼非要到上海去做?說到借首飾,我們怎麼能夠比得過資產階級和皇親皇族呢?”

聽著鄧大姐人情人理的陳述,朱霖馬上聯想到國外的所見所聞,插話說道:“大姐,我在印尼看到沙特阿拉伯大使夫人兩隻手上戴著6個鑽石戒指,蘇聯大使夫人告訴我,那些戒指至少可買6輛高級小轎車。沙特大使夫人的兒媳戴的兩個鑽石耳環、一個項鏈也很大,據說可買三四輛高級車呢。”

在旁的女幹部聽得直吐舌頭,她突然想了一個主意:“我們沒有真首飾,戴假的行嗎。”

鄧穎超笑了:“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不能那麼做。我們是革命者,如果把故宮的高級首飾和人家比,心裏能舒坦嗎?把自己放到什麼位置上去了?對內外影響也不會好。”朱霖信服地把手搭在大姐手上,高興地說:“大姐,我懂了!”王光美沒有聽江青的話去穿那熱得要命的天鵝絨,照樣傾倒東南亞人民。蘇加諾見到他的老朋友陳毅和黃鎮,又結識了劉少奇及王光美、張茜等,愉快得像個即興詩人。他拿出自己親自釀製的美酒為大家斟上,劉少奇和陳毅由於事先就聽黃鎮專門說過,他們把盛了彩色米酒的酒杯放在燈光下照一照,一麵品嚐,一麵大加讚賞。夫人們的臉上也堆起了鮮豔的紅暈。他們都說酒好。聽到讚語的蘇加諾興奮不已,手舞足蹈,話語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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