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二年春
昭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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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西戎軍營探望過慶之後便突然離開邊關,不隻是出於連累了他受傷的內疚,也是因為我察覺到了自己心情的變化。
我深知自己的秉性,沉悶無趣,並不是個令人覺得愉悅的女子,即便裝扮起來,也隻是如畫裏描繪出的人物,沒什麼生氣,男子斷不會喜歡我這般的女子。
而慶之又比我年輕好幾歲,與我相處時,總是畢恭畢敬的模樣。說到底無非是我一廂情願,何必強求?
然而收到了梁國戰勝的消息,我還是忍不住去了京城。
已是春日,我與哥哥站在酒樓雅間的窗口望下去,他一馬當先,英姿勃發,馬蹄踏過平整寬闊的大街,嗒嗒聲似乎送到了我心底。
兩邊圍堵著京城百姓,我看見無數女子曖昧的目光從他身上流連過去,其中也不乏許多京城貴族小姐。他這樣的青年才俊,此後必然會成為許多王公貴族爭相拉攏的對象吧。
我想移開視線,不想他卻抬頭望了過來,似乎有些驚訝,怔怔地看了我半天也沒移開視線。我這才想起身上特地換了飄逸的襦裙,他還是第一次見我這裝扮吧,難怪會如此驚訝。
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朝他笑了一下,不想他倒更驚訝了。然而很快,他又垂了頭,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事,臉色忽而陰鬱下來,緩緩地從下方過去了。
我又朝後方的馬車看了一眼,一直以來他忠心守護著的,都是安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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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隻是打算看一眼他是不是好好的,如今見到了人,卻又有些舍不得離去了。
哥哥這次倒沒取笑我,反而很耐心地陪同著,大概是擔心我又會到處亂跑吧。
那晚我們說到了離去的事情,我仍舊有些猶豫。趁我思考著,他走到了窗前,誰知剛推開便驚奇地“咦”了一聲,然後快步走過來,拉起我就往窗邊推。
我疑惑地看著他,就見他朝外努了努嘴,我轉頭看去,竟然是慶之。
他騎在馬上,仰頭看著這裏,似乎保持這姿勢有一會兒了。見到我時,神情裏微微帶著訝異,又似乎有些驚喜。
這神情讓我心中生出了一絲欣喜,連哥哥也看出了端倪,在我耳邊唆使我下去跟他說清楚。我哪有哪個臉皮,一時好不猶豫,連看也不好意思看他了。然而我這一遲疑,他已經掣馬遠去了,我抬頭看去,隻見到他的背影,很快便融入了昏暗的夜色,似乎有些像逃。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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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入了宮才知道出了什麼事。
本來我們兄妹已經向太上皇辭行,卻忽然聽他道:“安平即將完婚了,你們留下來觀禮吧。”
哥哥十分驚訝:“安平要與何人成親?齊大公子不是還未回京?”
太上皇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出了那個讓我震驚的名字。
慶之。
他要娶安平了。
我近乎渾渾噩噩地朝外走,哥哥一路與我說笑,我卻始終提不起興趣。一直到了禦花園裏,遠處有人緩緩走了過來,我抬眼看去,一道素白的身影,比以往清瘦了許多,幾乎要叫我認不出來了。
哥哥很快便離開了,大概是想給我們獨處的機會。我止了步,躊躇不已,他卻已經慢慢地走了過來,到了身邊,輕聲喚我:“郡主。”
我點了點頭,一時無話可說,僵在當場。半晌才找到一個話題,看著他的白衣道:“第一次看你穿白衣。”
他垂頭,神情黯然:“為子都兄穿的。”
我又無話可說了。
既然這般在乎這個兄弟,你怎麼能在此時娶了他最心愛的女子?!
心中的怒火說不清是為我自己還是為齊大公子,我隻是覺得難受。
他忽而又問我:“慶之自歸京後還未曾問候過郡主,卻不知上次可有受傷?”
“沒有。”我盡量壓著情緒淡淡的問答,怕下一刻就要撐不住爆發出來,幹脆舉步越過他朝前走去:“聽聞你與陛下即將完婚,恭喜了,隻是不能留下喝喜酒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