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星星之:火星實習報告(3 / 3)

“你們在談什麼?”唐棠過來問。加諾笑:“聞詳以為我是‘外星崇拜派’的,正評判呢!”“什麼叫‘外星崇拜派’?”唐棠好奇地問。“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加諾和我異口同聲,頗為詫異。加諾笑:“你是不是地球人?連上個世紀最流行的思想流派都不知道嗎?”唐棠倒不以為然:“我出生在太空。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的確不是地球人。”“我的天!”加諾攤開雙手,做無可奈何狀:“聞詳,這科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外星崇拜派追溯其曆史,可以直到20世紀,然而在21世紀中葉最為流行昌盛。那時候,書籍、報刊、影視作品都在宣揚著這種觀點,或敘述古代的種種特異,或描述現代的件件怪事。外星人的智慧大放光彩,外星人的身影無處不在。他們自史前就以無比的熱情關注地球,首先把古猿變成人,為了幫助古猿進化,甚至不惜貢獻自己種族的遺傳信息。然後他們就做起了老師,領著呀呀學語的地球人從原始社會一步步走入後工業化社會。當人類可以擺托他們的手獨立時,他們又唯恐人類不知自重,殃及地球的生態平衡,他們便拋頭露麵警告地球人。從20世紀中期開始頻繁出現於人們視野中的UFO,就是他們在天上海中投下的紅色驚歎號。

外星人終於演變成萬能的、至高無上的神,取代上帝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成為一代人心目中的偶像。人們狂熱地尋找著他,渴盼一握他的雙手,從他的口中掏出征服宇宙的方法、長生不老的方法或者其它地球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在這種情緒影響支配下,無線電天線建造得越來越大,太空生命尋找計劃越來越複雜龐大,特異功能者日夜跪在金字塔下呼喚駕駛飛碟的宇宙人到來。這股子浪潮直到大型太空站在月球上建立第一個月球工廠才慢慢冷卻。但直到今天,仍有它的支持者在不斷尋找著證據力求證實它是個真理。

這一切在“太空花園”出生的唐棠都不清楚,她聽得津津有味。我想不到竟然會有人不知“外星崇拜派”為何物,但這實在也很合情理。在“太空花園”和月球居住地,人們隻相信自己,當然要摒棄外星人是上帝的觀點。否則,他們又如何在無根的太空生活。人類是無敵的,僅僅半個多世紀,就有3座大中型太空城市,6個月球城市投入使用。看到這些宏偉建築的人無不衷心讚歎同胞的智慧與建築者的巧奪天工,生為人類的一員而驕傲。沒有解釋不了的事,隻有沒有及時發現的事。這是第一座太空城市的設計師說的,他並非反對太空生命論,隻是對外星幹涉論表示懷疑。這種懷疑始終也沒有證據證實它是對的,但也沒有證據說它是錯的。作為太空城市的居民,唐棠從小受到的教育是正統的人定勝天論,而她在地球學習期間,隻顧埋頭啃書本,根本無暇理論學院中的各種流派。

“那你是不是呢?”唐棠問加諾。加諾拍掌大笑,“我要是,聞詳會把我殺了。”我不好意思:“我一時激動,這種崇拜沒什麼好處。”“你們看,流星!”唐棠指指東南方天空,興奮地叫。“獅子座流星,地球上要晚好幾個月才能見到。快許願!一定會實現的!”加諾嚷。“我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能摘下頭盔,不戴氧氣瓶在這兒散步。”我仰望蒼天,虔誠地說。“一定會做到的。”加諾抱住我的肩,“到時候,我就在這兒種果樹。唐棠,你呢?”“我,”唐棠一笑,“我要和瑪爾斯在一起。”

“我已在此工作了3年。”加諾和我在地球、月球上所見成千上萬生機盎然的小夥子沒什麼兩樣,誰能看出他竟然有3年的火星經曆。“這是我最驕傲的事。我願意老死此地,長眠於它紅土的懷抱中。”加諾臉上的肅重隻維持了不到10秒,便重又現出嘻皮笑臉,玩世不恭的樣子。他念詩的時候,故意比劃著手臂,做了一個下定決心、萬死不辭的姿勢,我和唐棠都被他的滑稽相逗樂了。

流星似雨,劃過天庭,夜空中遙遠的地球,如同雨中璀爛的燈塔。

我們3人並肩立於星空之下,極目遠眺,心情都如潮水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這條峽穀被柏鬆取名為龍門峽,初次取土樣的地方在峽穀西南離營地五千米處。柏鬆計劃抓緊時間,再隨機取2次土樣,並鑽一口200米深的井,抽取岩芯。完成這些工作後,我們就撤回考察站。察俄霍尼對龍門峽土壤中的化學分析結果很感興趣,鼓勵柏鬆趁熱打鐵。

地點很快就選好,距登陸艙著地點9千米。次日一早我們4個男人就動手把激光鑽探機的箱子抱到陸地飛車貨位上,運過去後再拆箱把機器裝起來。機器裝了半個小時,但輔助電源,輔助電源的燃料供應器卻連搬運到裝用了差不多3小時,等大家都準備好時要開始了,唐棠摧我們吃午飯,一個上午就這麼過去了。午飯是餅幹,壓縮軟膏式賴氨酸蛋條和一小管水。吃飯也是個十分複雜的過程,好在帳篷都還支著。這種帳篷專供星際野外考察人員使用。帳篷全封閉二層式,篷角縫進輸氣管,管子一端有氣閥和氧氣袋相連。帳篷內層充滿空氣。考察人員進入外層,拉好帳子拉鏈,然後打開外層氣閥,使外層中漸漸有空氣,等內外氣壓均衡了,人就可摘下頭盔進入帳篷內層。每頂帳篷不大,但因可提供適合的溫度、空氣,又比穿防護服靈活自由,所以挺受歡迎。幾乎出外考察的人都會肩背一頂這種帳篷。

午飯後大家開了個碰頭會,研究根據鑽井地區土質情況怎樣使用鑽機。很快有了統一意見,我們就來到確定地點架好鑽機,把各種電纜擰麻花似連接在一起。下午1點多鍾時,鑽子發出轟鳴刺耳的聲音,向地下鑽進去。

“我們剩下的時間隻是等待了。”李興榮說。柏鬆沒吭聲,看著那鑽頭滋滋有力在泥土上鑽動著。加諾則監視著機器的運轉,他工作起來可是相當認真的。

40分鍾後,激光鑽頭從200米深的地方帶上來第1批樣土,接著,鑽頭在同一地區橫向抽取岩芯。工作繼續平穩地進行,鑽頭共鑽取了3處地層,取回樣品87千克。“我們對這條峽穀的勘查基本完畢,可以收工回家了。”柏鬆把地圖上峽穀最模糊的一個細節畫好,對其他人說。大家都很高興,加諾提議走前來一場攀崖比賽。這是考察隊員最愛的野外健身運動,不用繩子,徒手攀登,比地球上更刺激更好玩。

“計數器!”唐棠忽然叫,“計數器動了!”原來加諾把樣品堆在裝儀器的箱子子上,輻射計數器正好擱在旁邊。現在這計數器數字狂走著,顯示出附近有很強的輻射源。大家奔過來看,李興榮把計數器拿開,計數器數字漸變為零,然而一旦接近箱子,數字就猛增不停。

“那樣品有問題,看看是哪兒的。”柏鬆命令。很快查出第一口井下的樣土中含有放射性物質。“再取一批這井中的土。”柏鬆立刻下令,我們又動手把鑽機移至第1口井處。這回在50米,100米,150米處各取了3次樣品。隨後我們才把鑽機卸了裝箱。接下的工作就是把機器拖回登陸艙,收拾行囊返回考察站。

野外考察就是這麼平淡無奇,恐怕所有科幻小說家都要大失所望了。我仔細觀察那鑽口,細細的鑽口中漆黑而深不可測。“很快這個洞就會被砂石填沒了。”李興容過來說:“我們留在這世界的痕跡也將很快為風所掩蓋。但是,我們總要留下些什麼在這個世界上。”

實習生 聞詳

報告8:救援

《太空生活》雜誌新聞部主任收閱

在我們將要離開龍門峽時收到太空站的救援命令。5號考察站在2小時前發出緊急救援信號,它的位置在岡瓦斯大山脈另一側,離我們有600千米的多諾奧利峽穀口達斯托加火山。

柏鬆馬上著手擬定營救計劃、準備營救器材。他決定讓唐棠攜樣品和一些無用物資先返回考察站,其餘的人參加救援行動。我和他乘登陸艙去出事地點,加諾與李興榮開陸地飛車隨後,唐棠開另一輛車回考察站。

“你要小心風暴。”柏鬆仔細查看唐棠的裝備,確定沒有什麼差錯,叮囑。加諾衝她揮手:“一個人的時候可別哭啊。”老李問她可記住站內電腦聯絡方法。“我記住了。放心,我不會進不去留在門口的。”唐棠給每個人一個甜美的微笑,“你們可要快點回來。”她跳上車。她不知道我們將給她帶回去怎樣的消息,還把氧氣特意多給我們留出一袋來。

“我們到了。”李興榮熄滅車頭燈,太陽還未出來,火星的黎明籠罩在一層薄薄的青靄中,顯出這個荒涼星球冷漠而寂寥的美。他低頭看表,“比察俄霍尼要求的早了2個小時,那就是達斯托加火山。”他一指晨曦中朦朧的山影。“困死我了。”加諾打嗬欠,“趕了幾個鍾頭,柏大哥呢?他們不會還沒到吧?”李興榮拿起望遠鏡四下張望:“沒有,登陸艙降到哪兒了?”

“聞詳這小子沒問題的。”加諾打開通訊器全部波段監聽,“你再好好看看。”“那邊有些巨石,我們開過去看看。”果然開過去就看見登陸艙,停在一塊低地裏,斜坡遮住了李興榮的視線。我正在艙底趴著。“啊!”加諾縱情大喊,也不管在耳機中這一聲要多麼駭人。“我們到了。聞詳,忙什麼?”“發動機壞了。”李興榮一驚,這不是好兆頭,紅外鏡中火山的輪廓已漸清晰。

柏鬆跳下登陸艙:“到山腳還需要一段時間。聞詳,怎麼樣?”“還沒查出問題來。”“我們救人要緊,回頭再說吧。”我從艙底爬出來,加諾指著我的頭盔大笑,我拿袖子抹了抹,一看袖子的肮髒也止不住笑了。“你的笑聲最好小些。”李興榮拍拍加諾的頭,警告他說,“這是種噪音。”

火山越來越近,它是如此龐大,我簡直都看呆了。“山口直徑47千米,底邊周長128千米。這隻是個一般的火山。”李興榮說。“5號站就在這附近失去了消息。我們分頭尋找,把通訊器所有頻道都打開。”柏鬆命令,“每個人多背2個氧氣袋,準備給5號站的人。加諾,你從北邊上,我從南邊,李興榮你從這正麵上去,聞詳,你開一輛車去峽穀,繞著火山看看。”“好極,我一直渴望爬山。”加諾作摩拳擦掌樣。“我要是沒發現什麼情況呢?”我問。“那就從背後爬到山上去,我們山上見。”“山上見。”李興榮提醒大家:“要動作快點兒,這山有14千米高,而我們的氧氣供給有限。”“知道了。好在有過濾綠藻,你放心吧。”加諾不在乎。

過濾綠藻網層裝在頭盔下側,宇航員呼出的二氧化碳被網層中的綠藻球菌吸收,同時球菌呼出氧氣。這樣在宇航員頭盔中就形成一個小小的氣體循環室,大大延長氧氣瓶中氧氣的使用時間。這給長時間野外作業的人帶來了許多便利。

“那我就去了。”我發動陸地飛車。加諾喊:“快點兒,發現了什麼就快說。”漸漸地,他們3人的身影在晨光中變成3個小亮點。太陽出來了,從火山後露出大半個臉,赤紅的岩石在它照耀下格外醒目。我迎著太陽馳去。風從我頭盔邊擦過,還好,風並沒什麼威脅,還很柔和。太陽又圓又大,光芒奪目,我不得不側過頭去,不敢直視它,車子仿佛在向太陽裏駛去。

我轉過方向,火山投下的狹長陽陰影慢慢清晰,火山的外表也漸漸可以看明白了,它比地球上的火山更雄偉壯麗,因為沒有動植物以及水等自然力量的侵襲,它完美地保持了當初的麵貌,懸壁、山石即崢獰又壯美。

“我沒有任何發現。”我向柏鬆彙報:“我也穿過峽穀,轉到火山另一側了。”“好,你就爬上來吧,我想他們一定是從南坡上山的,那邊很平坦。”柏鬆在通話器中說。“你能把車子開上來嗎?”“我想我能。”

我操縱著車子慢慢駛上南坡,“沒有任何車子的痕跡,”“昨天這一帶還在刮風,5號是在風裏迷失方向的。”李興榮的聲音。“那怎麼確定他們一定上山了呢?”“我不敢確定。5號最後是在這座山下4千米的地方,就是我們剛才看見的那塊石頭附近。”柏鬆回答加諾的質疑。“那麼他們倒真的可能上山呢。我想,哎呀——”“加諾!”三個人都叫起來,過了片刻,加諾的聲音才重新出現:“啊,我沒事,剛剛差點兒掉下去,在這兒爬山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是不太容易站穩。”

我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平坦上升的南坡突然變得崎嶇不平,難行起來。現在地麵不再是灰紅的綠高嶺石,而是大塊大塊火山玄武岩,這些顏色發灰白的石頭難看極了,絲毫不能給人美感。我前方的路被一條深溝切斷。這條深溝象是火山岩漿噴發而形成的。“我隻能把車扔下,徒步過去。”我報告,便把行囊背好,下了車。溝有4米多深,12米長,我目測一下,跳過去是不可能的。隻能踩著砂石,一步步小心下到溝底。我舉起望遠鏡。好像什麼東西在西北邊晃,我跳過去……啊,是太陽能電池板,5號上的!

5號站屬於流動站。所謂流動站,實際上就是個大貨車,它通常有25米長,7米寬,配有沙漠專用輪,可以移動。車上載有許多專用儀器設備,是個流動的實驗室,用來彌補固定考察站人員無法長期外出作業,采樣分析過程太慢等缺陷。現在火星上有7座流動考察站,5號主要任務是考察火星上的水。

“我找到了5號站的東西了。”我十分激動,“電池整個兒都被絞成麻花了,要我帶上來嗎?”“不必,你就近尋找一下還有沒有其它東西。”“好的,柏大哥。”“我看是風。這兒的風力可達11級。”李興榮很快說出了猜測:“那風可以把站房整個兒掀起來。我計算過了,察俄霍尼給的數據不可能有這麼大風力。”加諾接過他的話,“喂,聞詳,你好好看看,說不準兒火星怪物出來了呢。”

他這麼一說,我真停下腳步,通訊器裏三個人的聲音交相響著,令我迎接不暇。我找塊石頭坐下,喘了口氣,可惜無法掏出手帕為自己擦汗。我便按動左手臂上控製健,頭盔裏彈出一隻機械手為我抹淨額頭的汗,其實額頭並沒有出汗。

我已把這條溝來來回回走了2遍,再沒有其它5號站的東西了,太陽能電池板仿佛是自己飛到這兒來的。我百思不得其解,隻得爬出溝渠,繼續向火山頂峰走去。

“我就快到峰頂了。”加諾說,“啊,我也找到了一樣東西,它掛在那兒。”我的心一子被揪住,“是塊板子,我不知它是哪部分的,等等,我想可能是駕駛室的一部分。讓我做個標記。”我險些跌一跤,趕緊扶住一塊石頭,天!5號站出了什麼事!我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變得脆弱了,經不起一點打擊。“聞詳!聞詳!”柏鬆呼喚。“我沒事兒。”我的聲音微微發顫:“我看他們沒事。”“當然!”柏鬆斷定。

我一路小心爬著,雖說火星的重力僅有地球的1/3,但要爬上近9千米高的山峰也並非易事。起跳時還要當心,頭盔以及衣服萬萬不能被劃破,隻要有一個小漏洞就完蛋了,不是被內外不均衡的大氣壓擠癟就是因CO2過濃窒息而死。這兒的石頭雖不象刀子般鋒利,但有棱有角的不少。我爬到頂峰時覺得4肢都已飛走,根本不是自己的了。一路上又看見兩件5號站的遺骸,我把位置都仔細記錄下來。

“我上來了。”我站立在原地喘息。火山口還在50米以外。我極目遠眺,模模糊糊看見遠方有個小黑點。“告訴我你的位置。”柏鬆的聲音總是叫人放鬆和振奮。我看看四周,注意到西南有一座山峰。“旺勃達山峰在我西南方向。大約700米。你在哪兒?”“我在你東北,火山口。你走過來就看見我了。”我依照他的吩咐做了,隻是腿似沉鉛,走動起來相當吃力。我走到火山口邊緣。火山口如一隻巨碗緩緩下陷,坡度變化不大,山口距離底部約有12千米深,陽光連山口一半都無法照到。灰色的火山石和紅色的砂土交相鋪陳在斜坡上,讓陽光在上麵流淌。

我看見柏鬆、李興榮和加分站在山口四周,似乎與我隻有咫尺距離,但那卻是空間與藍天的距離。“小夥子,打起精神來。”李興榮的聲音澀澀的。“我沒不精神啊!”加諾說,“我希望他們就在,那是什麼?”“你發現了什麼?”“有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該是激光才對。”“別慌,我這就過來。”

柏鬆的話音剛落,我已拔起腿向加諾奔去。我摔了一跤,10分鍾後,我上氣不接下氣地抓住了加諾的肩。柏鬆隨即趕到。李興榮還在奔跑。“在那兒!”加諾遞給柏鬆望遠鏡。柏鬆慢慢搜索整個火山口,的確,在山口下約4千米處,有一個微小的光斑在晃動,非常有規律。光束在山壁上反複描寫著3個字母:SOS。

“就是那兒!”柏鬆的聲音中壓抑不住歡喜。加諾和我已開始向山口裏跑。李興榮到了。“我們耽誤了1個小時。察俄霍尼說他不相信火星上的山如此難爬。”“讓他見鬼去!”柏鬆“啪”地關閉李興榮攜帶的衛星通訊器。李興榮笑:“我早就想這麼幹了。”

加諾和我連滾帶爬,踉踉蹌蹌跑下山口。光斑在慢慢消失,終於黯淡了。加諾發瘋似地在那些大石間尋找。“那兒!”我叫,奔至一塊大石頭後。那兒有個小洞,洞裏黑黑的。我打開急救燈,在洞口趴著一團東西。加諾急忙上前扶起來,果然是個人,渾身的衣服已經失去了顏色,與塵土色澤相似。他手裏握著激光發生器,臉色發白,呼吸急促。加諾從負重裏取出一袋氧氣,拔出導氣管和那人的氧氣瓶相連,新鮮的氣體立刻就發揮了作用。那人的膚色逐漸恢複正常,呼吸也平穩多了。我搜索洞裏,並未發現其他人。加諾撣淨那人身上的塵土,問:“你感覺好些了嗎?”那人擺擺手,指著頭盔裏的通訊器,比劃了一個壞了的手勢。加諾著急,靈機一動,把手腕伸到那人麵前,在腕部計算機上敲擊:“其他人呢?”那人艱難地舉起手,按動鍵盤:“不知道。風太突然。我在站外檢修。”“我們是9號站的,來援救你們。”“謝謝。”那人的胳膊無力垂下,加諾急忙抱住他。

“我們要找到其他人。”這時柏鬆和李興榮都到了。“5號站有4個人。對嗎?”柏鬆問那個人。“5個。我是塞若。”“快找吧。”柏鬆無暇再了解情況,喝令眾人。搜尋工作便在焦灼與不安的心情中展開。

太陽已升到天頂,砂石摩擦發出鳴叫聲。但在山口中的人尚未感覺到陽光的燦爛,他們已經深入火山口6千米處仍一無所獲。塞若的一條腿折了。柏鬆把我留下來照顧他,我不得不支起帳篷,給他簡單的包紮及醫療,還幫他換上一套新的野外工作製服。

柏鬆他們終於在火山口8千米處發現5號站殘骸。5號站已經被徹底肢解了,藍色的部件四分五裂,散落在紅色的土地上。情景非常觸目驚心。加諾的腳步不敢慢下來,他不願看到這一幕,又不能不看。他低著頭,提心吊膽地在碎片間小心走著。

1小時後,柏鬆與察俄霍尼取得聯絡。“察,我們找到他們了。”“怎麼樣?”“隻有塞若活著。其他4個人都不幸遇難。”“怎麼會有4個?”“15號站的瑪爾斯碰巧也在這兒。”察俄霍尼沉默片刻:“柏鬆,你把他們就地埋了。3個小時內你必須撤離,有一股旋風就要到了。”“但願你的天氣預報準確。”“柏鬆,我很難過。但是——”察俄霍尼的聲音哽咽了:“我隻能說對不起。”

柏鬆關閉了通訊器,這確實不能怪察俄霍尼。地球人類研究了千年,尚不能百分之百預報天氣情況,何況火星。“老查沒上任多久就遇到這事,可真夠他受的。”李興榮說:“我們還是聽他的把死難者葬了吧。”“好。”柏鬆點頭,默默走到死者麵前。4個人平躺在紅色的砂土中,衣服已經整理過,臉上也擦幹淨了。柏鬆試圖記住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但他隻看了一眼就已有淚。而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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