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雕這才意識到,原來萬隆客棧是他們的窩巢。黃飛虎不說,老雕也不便多問,這也是紀律之一。
自從梅花黨北京總部被我方搗毀之後,梅花黨便將重點從北京移至重慶。
民國時期,重慶曾是國民黨的陪都;抗日戰爭期間,重慶更成為中國的政治中心;曆史上,國共兩黨在這個地勢坎坷的山城中,有過多次交鋒和交往:第三次國共合作在這裏進行,毛澤東從延安乘飛機親臨重慶與蔣介石談判和平事宜,曾家岩中共辦事處是周恩來與國民黨周旋的地方;中美合作所是國民黨殘害我黨幹部和進步人士的魔窟。重慶這個地方有太多的印記記載著國共鬥爭的刀光劍影。當年,這塊土地上軍統特務橫行霸道,如今,梅花黨的餘孽又試圖從此東山再起,重整旗鼓。
重慶又是大陸西南三線建設的重要基地,周邊地區分布不少重要的國防、經濟建設設施,堪稱中國內地的大後方,是戰略重鎮。
國民黨當局選擇重慶實施“光複之劍”計劃,其用意十分清楚,一則在舊日陪都顯示威力,二則擾亂我大西南三線建設。其目的卻隻有一個,那就是為“反攻大陸”積極造勢。
引爆解放碑一帶重要建築設施,趁機刺殺我中央領導人是這個罪惡計劃的核心內容。
黃飛虎最近連續接到台灣方麵的催促令。俞特派員則天天過問黃飛虎的每日進度。
據情報表明,軍火圖真跡極可能尚在十三號宅中。
老雕向他報告過,好像共產黨公安人員也已經注意到十三號的動靜。
強取恐怕不行,那樣隻會讓共產黨占便宜。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黃飛虎坐立不安,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那天,他剛向老雕下令三天內把圖奪回,旋即就收到台灣密電,老蔣讓人責問他為何仍無進展。黃飛虎連夜調整計劃,決定坐鎮萬隆客棧,親臨前線指揮老雕的行動。
73
阿才趴了下來,在閣樓門縫邊足足猶豫了有一分鍾,才敢用手槍筒輕輕撥開門縫,隻聽 “吱呀”一聲,門還是發出了輕微的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被撕裂了,這響聲的過程雖然短暫不過數秒,卻讓阿才有苦捱漫漫危期的感覺,難忍難受!
忽然,屋內傳出一陣雜亂的響聲,遂又很居銷聲匿跡;阿才驚魂未定,又見一隻碩大無比的怪物,貼地板一溜煙跑過去,他定睛一看,像是老鼠,但阿才以為看錯了,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老鼠,比貓還大。阿才這下反而沒那麼害怕了,心想,也許頂多是隻老鼠精,但他一想到老鼠精,心裏又有點恐懼,因為他聽說老鼠精往往是鬼魂變的。
阿才見裏麵好像沒有反應,就向前匍匐爬行,並悄悄地,悄悄地四處張望。
自幼以來,阿才的記憶之中好像是第一次登臨這閣樓。閣樓又窄又長,像是一望無際的田壟,澹淡月光猶如鍍銀似的,給閣樓地板抹上一層冰冷的灰色,讓人產生一種淒涼陰森的感覺。
阿才見四周沒有什麼異常,就開始抬起頭,像龜鱉一樣伸長頸子漸漸往高處看。
閣樓的角落有一張掛有蚊帳的床,臨窗處擺著一張舊桌,舊桌旁是一把破椅。除了這些,似乎沒有它物。奇怪,這房間地板好像被打掃過,沒有積垢舊塵。爬到了老床邊,阿才抬頭引頸高看,發現床上的景象更加奇怪,蚊帳雖舊,似乎卻是新洗過的,還有米漿芳香,而且床鋪上,居然還有棉被枕頭,難道有誰在這裏住?可是人呢?
阿才正納悶的時候,忽聽後窗外的瓦頂上傳來一陣異響,他連忙一個側滾身藏進了床底下,阿才碰到了一隻箱子,但他太緊張太注意外麵的動靜,以至沒有仔細注意那箱子的存在。
不好,忽聽沙啦一聲微響,隻見一個敏捷的身影從後窗跳進閣樓,那雙腳穿著軟底黑布鞋,腳踝處紮有繃帶,繃帶上藏有暗器。
那雙黑腳在閣樓地板上悄然移動,且謹慎而有章法,試探了一陣,那黑腳一步一步朝阿才躺藏的方向逼近。
阿才縮成了一團,就像受驚的穿山甲。此時,他體會到一種難以言狀的恐懼,好像整個靈魂都可能瞬間被攝走。
74
老雕決定鋌而走險,放手一搏,登樓去搶雪月醉酒圖,但他並非魯莽之人,行動之前,早已將十三號住宅左右前後再次偵察一番。晚間,阿才到後院撒尿時所聽到的隔牆動靜,便是老雕弄出的聲息。
夜裏他跟黃飛虎見麵時,聽到的第一個指令就是,天亮以前,必須將雪月醉酒圖弄到手!當時,老雕聽罷覺得十分棘手,大有百爪掏心般的不知所措。
黃飛虎的第二句話是:你若把軍火圖拿下來,完成行動計劃後,我把小女兒嫁給你!否則……
老雕看上去顯得蒼老,其實主要是化裝的緣故,他真實的年齡才四十出頭,多年以來一直獨身未婚。老雕早就聽說黃飛虎有一私生女,極其美豔,今年剛二十許,正當花季妙齡。
老雕做夢都沒想到,黃飛虎竟以此等懸賞來吊他的鬥誌,想到黃飛虎每次自己有所成就總少不了犒賞,老雕心想黃飛虎可能不是戲言(就是戲言他也願意當真),老雕見過黃飛虎的其他兩個女兒,各個都貌若天仙,想來這私生女若有差距也是八九不離十,但是,如果不能完成任務,他可能要賠上腦袋,這顆腦袋不是黃飛虎想要,黃飛虎的意思是,你老雕就是掉腦袋也得給我將軍火圖換回來!
事到如今,老雕哪敢不從命。半夜裏,準備妥當,老雕就出發了。
老雕不走客棧正門,而是從西牆翻越出去。他兩腳剛一落地,忽聽頭頂傳來一聲異響,隻見黃飛虎扔下一樣東西,他連忙伸手接住,一瞧,便知是那幅贗品雪月醉酒圖。老雕明白黃飛虎的用意。
老雕從阿才家後院翻牆上房攀窗入室,兩腳一落地,就做出殺人準備,不料,房間空無一人,這樣也好,省得動手殺人了。他心裏這麼想著,眼珠卻盯住床頭一捆畫卷,莫非就是它!老雕伸手取過畫,趨近窗前,往桌上平鋪開來,一審視,果然是它!
老雕連忙將雪月醉酒圖蓋好,揣入懷中,再從背上撥出那幅贗品放到床上剛才擱畫的地方。辦妥之後,老雕直奔後窗,悄然踏瓦下房逾牆遁去,竟無一點聲息。
閣樓窗前遠處某個房間內,龍飛用望遠鏡觀察到了剛才老雕的一舉一動,龍飛的身邊站著一個人,他就是漢青。這天夜裏,龍飛安排漢青離開閣樓,在這裏暫時住下。
閣樓後窗下方的茅房內,偵察員劉勇也注意到老雕的行蹤去向。
老雕一消失,劉勇便前來向龍飛彙報剛才所見情景,龍飛一聽,猛然擊掌:“好!”
漢青弄糊塗了,他不明白,龍飛為什麼讓人盜走雪月醉酒圖。
龍飛見老雕落入圈套,破例向小張要過一支煙,犒勞一下自己,哪知剛吸上兩口,屋內的電話便急促地響起,這時辰的電話十有八九不是好事。
果然,醫院那邊又出事了。
75
大約半夜三點鍾,醫院突然停電,正在特護病房佯裝醫生監視廖眼鏡的路明,疾步出去前往走廊盡處查看電閘。
特護病房還住著一位重症昏迷病人,那人還在吊瓶輸液。路明擔心長久停電會導致其他不利因素,所以才主動出去檢查電閘。
路明讓護士攜手電筒幫他照明檢修。
“不對吧,整個醫院都不亮了。”護士說。
路明這才注意到,外麵也是一片漆黑,全都斷電了。
路明忽覺有何不妙,連忙趕回病房,用手電筒一照,大吃一驚,廖眼鏡不見了,病床上空空如也。
路明趕緊通知醫院保衛處。一會兒工夫,保衛幹部便帶著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戰士大步流星地趕來,大夥兒四處搜尋一番,竟毫無結果,問大門警衛,他也不曾見有人進出,而其他小門早已鎖閉。這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