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舞衣靜靜地立在一幹小和尚之後，等著方丈開口，卻見方丈惟度圍著屍體轉了半天，依然愁眉深鎖。
惟度緊緊皺著眉，他檢查了屍體全身，卻發現死者除了眉心有一個紅點之外，其他地方無任何新添傷口，心下頓生驚恐：“惟聞師弟，依你看，這會不會是傳說中的，‘飛絮劍法’？”
“這……我也沒真正見過，還是，請釋空師叔來看一看？”
年已古稀的釋空本麵色平靜地出現在大堂，可隨著檢查屍體的進程，本澄淨無波的昏花老眼緩緩瞪大：“飛絮劍法？！”
“師叔，這真是‘飛絮劍法’？”
“嗯…老衲也不能確定。”釋空嚴肅地道，“這‘飛絮劍法’聽名字很柔美，卻是一出手必有人喪命的狠厲武功！”既而抬頭，似乎在回憶著往事，他緩緩道，“聽說，當年死在‘飛絮劍法’之下的人也是像這位施主一樣，除了眉心有一個紅點之外，全身上下無一處傷口。可惜，老衲並無緣真正見識到‘飛絮劍法’。不過，還有一個說法就是，‘飛絮劍法’隻能在距人五步之內時殺人於無形。”
“哦？既然是如此厲害的武功，為何隻能在五步之內殺人？”惟度不解地皺眉。
“因為此劍法的真正武器並非劍，而是輕飄的柳絮！”眾人聞言皆是一愣，釋空繼續道，“凶手的內力雖然高強，但是柳絮太過柔軟，幾乎沒有重量，難以控製，所以隻能在五步之內使用。”釋空凝視屍體眉心那個細小的紅點，“柳絮從人的眉心刺入大腦，再從後腦穿出，血紅的飛絮尚未落地，人已斷氣，看似殺人於無形。”
原來還有這樣一種說法！難道這就是爺爺讓她練習用長綢打出柳絮的原因？加上長綢，確實能伸展出比以前遠出好幾倍的距離！
“當時，離江門主五步之內的……”惟聞懷疑的目光看向方舞衣，眾小和尚一致側身回頭，瞬間，方舞衣前方讓出了一條小徑。“姑娘，你能解釋一下嗎？”惟度嚴厲地開口。
“我、我不知道。”方舞衣“驚惶”地睜大了眼。
“師父，不會是這位姑娘的！”先前那個師兄見方舞衣被眾人的氣勢嚇到，連忙跳出來替她辯護，“當時她看見江門主躺在地上，嚇得都不敢動了，怎麼會是她殺的呢？而且，師公不是說江門主是被柳絮殺死的嗎？這位姑娘手上明明拿著劍。”他指著含光。
惟度搖搖頭：“元觀，任何事都不能隻看表麵！”他審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方舞衣不知所措的小臉，“姑娘，你家住何處？為何會在我少室山腳下？”
“我、我家在益州，因為、家裏逼我嫁人，所以我、我就…啊！”還沒說完，惟度突然出手，一掌直擊向她的胸口，方舞衣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卻仍強力壓抑反擊的本能，緊握含光，驚恐地後退了幾大步，眼看著惟度的手迅捷地向自己襲來，然後突兀地停在離她的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
近距離地審視她半晌，惟度撤回手：“看來你確實不會武功。”
“應該不會是這位姑娘。”釋空也仔細觀察了她的反應，方緩緩道，“‘飛絮劍法’需要極深的內力才能施展，這姑娘看起來不過十七八的年紀，想來不會有那麼高強的內力才對。”
“阿彌陀佛，老衲錯怪姑娘，還請姑娘不要見怪。”惟度誠心地向她道歉。
“方、方丈不必放在心上。”她確實是有被嚇到，還以為方丈會真的打下去。
“聽說‘飛絮劍法’是一個叫無名的人的絕學？”排除了方舞衣的嫌疑，惟聞皺眉繼續問道。這麼厲害的武功重現江湖，不是什麼好事。
無名？方舞衣抬起頭來，原來爺爺從不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對。”釋空緩緩點頭，“無名，在四十年前橫空出世，處處與當時的李唐朝廷作對，花了二十年時間，成立了專門對抗朝廷的飛絮門，並已小有氣候，太宗皇帝於是派人剿殺。在最後一役後，無名銷聲匿跡，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如今竟又重現‘飛絮劍法’！”
眾人皆是一臉凝重，釋空沉吟了一會兒，又繼續道：“他跟青雲派的葉老掌門倒是有很深的交情，兩人還曾訂下了兒女親事。不過葉老掌門至死也沒向世人透露過一點關於無名的來曆！恐怕如今，隻有現任的青雲派掌門或許明了當年的事情始末了。”
“這無名究竟意欲何為？既然消失了這麼多年，現在又重出江湖幹什麼？李唐王朝已被武周取代，他還想怎麼樣？”惟聞義憤填膺地道，對於連真實名姓也不敢透露的無名很是不讚同。
惟度緩緩搖頭：“不一定是無名本人，可能是他的傳人。”
“應該是他的傳人。”釋空肯定地道，“無名橫空出世時已然將近而立之年，如今，應是與老衲一樣年逾古稀，相信不會再重出江湖了。”
“師叔，您看，這件事，要不要通知青雲派？”惟度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