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雁都統城邊巡奸隱 刁國舅宮內討人情(1 / 2)

詞曰:

交好相逢情重。冤家見麵眼紅。偏偏窄路兩相逢,結下冤仇萬種。

目下難分強弱,到頭自辨雌雄。人容到底鬼難容。費盡機謀何用。

右調[西江月]

話說那雲太師見人闖席而來,抬頭一看,卻原來是刁國舅。你道這刁國舅怎生得進來?若還走大門來,就要幾番通稟,費多少事,方能得進來。隻因他為人不端,在府中吃了酒,推著看燈踱月,出來看人家婦女,所以他也不用執事,隻自己單人獨馬,帶了幾員家將,在外亂闖。那晚偶走後街雲府花園經過,忽然風送一陣梅花香味,撲在臉上,他便乘著酒興,下馬尋梅閑步。這相府的花園,豈無人看守?隻因燈節下,府中有丫鬟來來往往,在門口看燈,門卻沒有關,看園的老兒隻道是家裏人行走,也不來問,故而刁國舅推門直入,順著梅花路徑一直走上來,卻撞著太師宴客。太師道:“不知賢侯到此,老夫失迎了。請坐飲一杯,何如?”那文正、鍾佩都立起身來了。那刁國舅不論好歹,便醉醺醺的道:“這……這……倒……倒是要擾的。”便向首席上一坐,道:“諸公請坐。”左右添上了杯箸。三人隻得坐下。雲太師見他占了首席,心中不悅,便向文、鍾二人丟了眼色道:“倒得罪了。”二人笑道:“豈敢。”那個刁發聽見道:“老……老太師說什麼?”大師道:“老夫說,我吃醉了。”刁發道:“再吃幾……吃幾杯。”三人見他醉了,胡亂吃幾杯各散,鍾、文二人起身告退。刁發見了道:“鍾……鍾先生回府,我奉陪。”說罷起身,一同走出。太師送出宅門,一躬而別。

不表文、鍾二人各回,單言刁國舅出了大門,找到後門,家將備馬,走皇城邊小路看堂客去。一走走到巷口,見一簇婦女在巷口看燈,內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生得齊整。刁國舅一見,動了淫心,使向家將道:“乘空人鬧,代我搶回去,有賞。”正是:隻因一點淫心動,惹動風波鬧不清。

那些家將俱各各答應,暗中會意。卻好是一起花燈經過,那家將乘人鬧中,趲進去將那女子背著就跑。刁發一見大喜,打著馬斷後。那些婦女見搶了人去,一齊哭喊起來道:“不好了,搶了人去了!”內有一人眼快,趲將去奪,被刁國舅大喝道:“擠什麼!”家將向前一腳,將那人踢倒:“刁千歲在此,你敢闖道麼!”刁發乘勢將馬一磕,跟著那搶女子的家人走了。正是:鬧裏逞凶搶婦女,人心王法盡難容。

那人爬起,隻見刁發轉彎抹角。早巳去遠,趕也無用。隻得同他那些婦女哭回去。想喊冤不表。且言那員家將背著女子,轉了兩個彎子,抄出城腳。往侯府而走。正走得著緊,忽見來了一位官兒,前麵兩隊槍棍,幾匹馬,幾對燈籠,吆喝而來。家將吃了一驚,回頭就走。你道那官是誰?乃是九門提督,副堂都統雁翎。他坐在馬上,看見來人有些鬼頭鬼腦的,肩上又像有東西。雁翎隻認做是賊,見他回頭就走,越發疑心,便問:”前麵是什麼人?”那些衙役便喝道:“吠!站著,老爺問話呢!”那刁家家將著了慌,隻顧跑。不防那女子在身上,見有官來,便大叫“救命!”雁翎聽見。喝聲:“與我拿下!”左右一齊上前,將他捉住道:”老爺在此,還走到那裏去!”那家得大喝道:“我是刁侯府中的,誰敢拿我?”雁翎大怒,喝道:“掌嘴!”左右上前。一連打了十幾個嘴巴,打完吩咐押著。便問那女子道:“你是何人,因何如此?”那女子哭道:“爺爺聽稟:小女子姓紅,父名紅光,是本城良民。因在門口看燈。不想遇這光棍,把我背著就走。望老爺救命!”雁翎聽了,大怒道:“有這等事!待我回衙嚴訊。”

左右答應。將二人帶了,方欲動步。隻見對麵來了幾隊家將,四五匹馬,吆喝而來。乃是國舅恐家將有失,跟來暗護。千巧萬巧,恰恰撞到雁翎。刁府家將喝道:“來者是何官,還不下馬避道麼?”雁翎不知是誰,將馬朝下首邊一帶。那知搶人的家將認得是主人到了,在後麵喊道:“千歲救人!”那刁發見家將被他捉住,便問:“是那位官兒?”雁翎道:“是俺老雁。”刁發道:“不知因何得罪了都統?也該知照本侯,為甚就拿了?”雁翎道:“黑夜搶人,該當何罪,還要知照麼?”刁發道:“哎,老雁,什麼搶人不搶人,看我分上,放了罷。”雁翎也不睬他,喝聲:“走!”打馬而去。刁發大怒,罵道:“好大膽的狗官,敢拿我的家將!”叫左右:“與我打這狗官,奪下人來,有話明日再講!”眾家將聽了,一齊上前動手搶人,個個都有些武藝,雁翎的衙役敵不住,早打倒了兩個。雁翎見了,心中大怒,跳下馬來,大喝一聲,手一起處,打倒刁家七八個家將。刁發大發雷霆,親自來奪,被雁翎一個巴掌,打得他鼻中流血,一跤跌倒。眾人來救,皆被打倒。刁發見不是來頭,便叫道:“罷了!罷了!好打!好打!明日和你談心。”上馬去了。雁翎也不追趕,原帶人犯,打道回衙去了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