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原地好半天,清揚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把門一拉,我才回過神來。
清揚一直都沒有見過才旦久美,每次他來的時候,清揚不是在午睡,就是出去買菜了,沒有碰到過,所以也不知道我交了一個僧侶朋友。
這一次聊過後,才旦久美很久都沒有來,大概是太忙了,再來的時候,已經是九月了,天已變冷,他穿著山托布(與長裙子相似,長至腳跟,赤色),身邊帶了個年紀較小的僧侶,一進門就對我說:“這是我徒弟。”他指著身邊的小僧侶說,然後從布袋裏拿出經文,小僧侶也拿出一個布袋,從裏麵拿些念經需要的東西放在櫃台上。
清揚正在上網,見他們進門沒說買東西,倒是拿了好些東西出來,便問我:“他們來做什麼的?”這是清揚第一次見才旦久美,他以為我們不認識的。
“他來給我們念經的。”
“念什麼經?”
“說是念經了放在財神菩薩下麵,可以保佑我們的。”
我和清揚用家鄉話交談著,才旦久美不會聽,他和小徒弟正忙著做準備工作,清揚低聲說:“七玥,你在幹什麼啊?你和他們認識嗎?”
“見過幾次麵。”
“那你叫他來念經做什麼?”
“不是我叫的,是他自己主動說的。”
“主動說的也不行啊,也沒聽你說過,再說,我們現在哪有多餘的錢請人來念經,怎麼不想想我們的經濟情況呢?”清揚責備的口氣讓我委屈極了,當時我也是拒絕的,可是才旦久美依然堅持,我有什麼辦法。
“他說不收錢。”
“什麼?又不收錢?七玥,我們已經被騙過兩次了,還要被騙第三次嗎?”
“他不像是騙人的。”
“騙子的額頭上又不會刻字,你怎麼知道不是呢?”清揚變得很激動,也許經過上兩次的被騙,變得十分敏感了,“再說,就像他真的不是騙子,我們無功不受祿,又怎麼能讓他無償的為我們念經呢,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我和清揚仍然爭辯著,才旦久美和徒弟做好了準備,問我:“可以開始了嗎?”我望向清揚,不知道如何回答,清揚見我為難,便說:“我們不需要念經了,麻煩你們忙了這好半天。”
才旦久美楞楞的看著我,問:“為什麼?我們都準備好了。”
“真的不用了,要麻煩你們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和七玥都會過意不去的。”清揚笑著說抱歉,才旦久美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我向我看,我吞吞吐吐的說:“不……不念經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把頭垂下了,實在無法去看才旦久美置疑的目光。
“真的不念經嗎?”
“實在是抱歉,讓你們跑一趟,真的不念經了。”我看著清揚和才旦久美談,也不說話。
“那好吧。”才旦久美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小,原先的笑臉也變得很嚴肅,他用藏語對身邊的徒弟說些什麼,然後兩人開始收拾櫃台上的東西,一邊收拾,兩人一邊對話,我和清揚也聽不懂,隻是默默的看著他們收拾好,離開的時候,才旦久美回過頭對我說:“再見。”
我與才旦久美道別,看著他和徒弟背著布袋走了,清揚又坐回電腦前麵,不再提剛才的事。
這件事以後,才旦久美再也沒有過來,我想可能是因為清揚那次拒絕了他的好意,覺得我們沒有拿他當朋友看,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便不再來了。
他的名片我依然留著,有時會拿出來看看,知道我曾經有過一位熱忱的僧侶朋友,而他的一句話,也會時常回響在我耳邊,他說過:“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