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追憶雄才降 年少喪母奔他鄉(1 / 3)

那一年的深秋,又是一個陰晦的夜晚,幾個身穿夜行衣的刺客趁著月色悄悄潛入了努爾哈赤的寨子,拔掉了木柵欄,慢慢逼近了努爾哈赤的房間,家犬揚古哈被驚動了,狂吠起來,驚起了了睡夢中的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心知門外必然有一場,就慌忙將愛妃富察氏叫醒,示意她摟緊兒子不要出聲,他自己則舉起寶劍朝門外喝道:

“是那些不長眼的毛賊?來呀,吃你爺爺一刀!”

努爾哈赤用的是虛張聲勢、聲東擊西之計,他表麵做出由窗戶向外躍出之勢,卻突然打開了房門,如猛虎撲食一般。愛犬揚古哈看見主人出來了,精神一振,“汪汪”狂叫著衝向東牆根下,努爾哈赤定睛一看,東牆根下果然有人影晃動,於是也大吼一聲,舉刀衝殺過去。努爾哈赤將長劍舞得如銀蛇一般,而揚古哈卻張著尖牙利嘴,舞動著前爪,對著黑影又抓又咬。一人一犬配合得恰到好處,刺客招架不住了,倉皇逃竄。待到仆人和衛兵們聞聲趕來時,努爾哈赤正背著手在院中散步呢。其實,努爾哈赤隻是表麵裝作鎮靜自若的樣子,身上早已驚出了冷汗。

“大家受驚了,其實沒什麼,剛剛隻是有人想偷牛,被我給嚇跑了。”

“偷牛賊?”眾人有些發愣,不解地看著努爾哈赤,心道:這都督怎地這般膽小怕事?分明是賊人要行刺於你,你卻聲稱是偷牛之賊,這是哪兒跟哪兒呀!

實際上努爾哈赤隻是不願意讓親人們過分為他擔心而已。

“天無絕人之路,一次次的危難不都已經化險為夷了嗎?吉人天相,看來賊人不會那麼輕易得逞的。俗話說:逆天不祥。如此看來我努爾哈赤已得天意保佑,區區幾個刺客又能將我怎樣?哈哈,看來報父祖之仇,立家族之大業就在眼前了!”

努爾哈赤心中雪亮:創業艱難,父祖留給自己的隻有區區十三副遺甲!偌大的寧古塔部,能征善戰的已不滿百人!當初雄心勃勃又義憤填膺的努爾哈赤萬萬沒料到,父祖遺留下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副爛攤子!曾經顯赫一時的建州左衛都督的家境,會是這般寒酸!還有族人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該結束了,愛新覺羅家族不能再這樣窩囊下去了,不能讓外人看笑話,不能長了賊人的誌氣而滅了自己的威風呀!

於是,努爾哈赤讓衛兵點燃了鬆枝,一團團火把將黑沉沉的夜幕映得通紅、雪亮,努爾哈赤站在族人麵前,身影顯得格外高大魁梧,聲音也格外宏亮有力:

“眾位叔伯兄弟、老少爺們,我愛新覺羅家族是神鷹後裔、天神的子孫,是注定要成就大事的!從我祖先布庫裏雍順建邦至今,經六代人輾轉飄泊南征北戰,才發展成了現在這樣一個擁有三十多座城池的寧古塔,不容易呀!作為愛新覺羅家族的後人,我輩惟有守住基業,重振家族雄風,才不會愧對祖先哪!如今左埒兵敗,我父祖被慘殺,此仇不報,豬狗不如!作為七世長子,我努爾哈赤決心憑著父祖十三副遺甲,殺出一片新天地,蕩平圖倫城,踏破界藩寨,梟取尼堪外蘭之首以告慰父祖!就讓我們大家攜手一心,共創家族美好的明天吧!”

一席肺腑之言打動了在場的所有族人。努爾哈赤神情亢奮,揮動著寶劍似是在指點著山河,淩雲之誌滿溢在眉目之間,令大家敬佩不已,也汗顏不已!努爾哈赤起兵兩年來,接二連三的勝利已經讓族人對他刮目相看,族人們不得不承認,努爾哈赤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大將風度、領導才能,有一種強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他的勇氣和智慧是有目共睹的,惟有他才能將愛新覺羅家族發揚光大,重振往日雄風和霸業,努爾哈赤當之無愧!

眾人拾柴火焰高。族人們對努爾哈赤的偏見和敵視終於煙消雲散了,畢竟是血濃於水,族人們從此齊心協力助努爾哈赤共謀大事,建州左衛的內憂也就此平息。於是,努爾哈赤便集中精力掃除外患,先是統一蘇克素滸部,後又攻克了董鄂部,勝利一個連一個,人心大快。一時間,愛新覺羅家族兵強馬壯、人氣正旺,努爾哈赤也更是聲威赫赫、英名遠揚了。形勢的發展極為順暢,但努爾哈赤卻總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時至今日,尼堪外蘭仍風流快活、逍遙法外!

尼堪外蘭自從依附明朝以後,在建州女真各部更是肆無忌憚,趾高氣揚,不可一世,許多寨主麵對尼堪外蘭的霸道和勒索忍無可忍,終於與努爾哈赤站到了一起。他們殺牛祭天,立下盟誓,決心要除去共同的敵人尼堪外蘭。可是,當努爾哈赤聯合其他三寨之兵攻打圖倫城時,卻發覺尼堪外蘭已逃到了界藩寨。這隻狡猾的狐狸!

努爾哈赤的生母也算是一個不平凡的奇女子。她奇在何處?其實她的相貌並非有沉魚落雁之美,作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砍柴煮飯操持家務倒令她的體態十分健美勻稱,胸脯高聳,臀部渾圓,自有一種成熟女性的誘人之處。這女子奇就奇在她的雙眉之間,鼻梁的上頭,生著一個大如鴿卵的淡紅色圓痣!在一顰一笑之間,那粒紅痣或是圓溜溜的如同一輪紅日,或是扁溜溜的恰似一彎新月!有人暗中給這位女子相過麵,說她實在是好福相,眉擔日月,必生貴子,他日甚至連祖宗都要借了這貴子的光,正可謂光宗耀祖!

這女子喚作大女,在一次極偶然的機會之下被古埒城主王杲收為義女,大概是精通漢話又喜歡說古看相的王杲也意識到了此女子的奇異之處吧。

經過一段日子的教導之後,大女的舉手投足都有了大家風範,而她“眉擔日月,主生貴子”的天生異相卻早已傳遍了女真各部,於是各部紛紛上門提親,古埒的城門坎都要給提親的人踏破了。

眼看時候差不多了,王杲便派人傳諭女真各部,讓各部派出英雄好漢來古埒寨比武招親。消息一出,古埒寨更是熱鬧非凡、門庭若市了。女真各部哪個不想娶回此女,以便生下貴子來耀祖光宗、香煙永繼呢?

其實,王杲心中自有安排。明裏是公平比武,以勝敗論英雄,花落誰家不是靠運氣而隻能靠武藝。可王杲在暗中已經將女真各部的好漢們一一做了編排,在他看來,各部豪傑英雄都很出眾,而愛新覺羅氏的覺昌安家的幾個兒子似乎更為出類拔萃,尤其是覺昌安的長子禮敦和四子塔克世,更是相貌堂堂,武功高強。大女無論是嫁與他們兄弟倆中的哪一個,王杲都很滿意。至於誰能蟾宮折桂,那就要看他們兄弟二人的造化了,王杲相信比武最後勝出的肯定是這兄弟倆。無論如何,王杲打算好了要與建州的愛新覺羅家做親戚了。

此時正值秋高氣爽,金風碩落之際,大草原上馬壯草肥一片祥和景象。古埒寨的半山腰上,王杲令人搭起了一座彩台,他和夫人一左一右,大女則端坐在正中間,要親眼目睹這場精彩熱鬧的比武大會。

各路英雄豪傑均是盛裝打扮,有的金盔鋃甲,精神抖擻;有的寶劍寶馬,意氣風發。比武場上人歡馬叫一片歡騰。

當王杲舉起了令旗的一刹那,端坐在正中目不斜視的大女不禁抖動了一下,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天神瑪法會送給自己一位什麼樣的郎君?是貌若潘安還是形相醜陋?是武藝高強還是慣於暗中搗鬼?是有情有義之君子還是薄情寡義的小人……

“天神……”大女的嘴唇在嚅動著,神情極為緊張不安。一旁的王杲微微一笑,神情居然有些令人難以捉摸。

原來這裏麵還有一件鮮為人知的小秘密呢。你想這大女既有如此的福相,一向精明過人又工於心計的王杲會心甘情願地讓她嫁給別人,讓她為別人生下貴子,日後與自己的兒子爭奪女真的江山嗎?

王杲並不傻,自打見到大女之後的第一個念頭,王杲便決意要娶大女,誰知二人合房之時,懵懵懂懂的大女竟對男女之事一無所知,王杲隻覺得大女的身子光滑堅硬如水中之卵石一樣,氣得他興趣全無,氣咻咻地瞪著大女直喘粗氣。

既然好事不成,王杲心一橫殺機頓生:既然自己不能收用此女子,可也不能讓她被別人占了去,那將會遺患無窮哇。黑暗中的王杲不再猶豫,抽出腰刀對準熟睡中的大女砍去,誰知,寶劍未及大女之身時卻自動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