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廷弼險勝汗王探 光宗殉位明廷亂(2 / 3)

第二天,努爾哈赤便下令征伐葉赫和漠南蒙古。

正當遼東形勢初步好轉,後金揮戈南進屢遭挫折的時候,朝廷內部卻正值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神宗皇帝荒淫無度,年事已高,精神漸漸有些不濟。鄭貴妃暗中派魏太監去弄了鴉片來,勸皇帝吃。這一吃上癮,皇上便一日也離不開魏太監了。魏太監仗著皇上寵信,裏麵打通了鄭貴妃,外麵又結識了一班奸臣,威風越抖越大,滿朝文武沒有不知道他的厲害。

神宗皇帝一生隻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常洛是王恭妃生的,次子常洵是鄭貴妃生的。子以母貴。因此常洵雖小,卻早早被封為福王,頗受寵愛。長子常洛,卻落了個無名無位。朝中有些正直的大臣,見皇上一日不濟一日,便奏請皇上立常洛為太子。這一下可惹惱了鄭貴妃,她在宮中又哭又鬧,還生起病來,嚇得神宗皇帝趕緊發了一道聖旨,將那提議立常洛為太子的大臣顧憲成革了職,遣回老家種地去了。

誰知這時候左都禦史鄒元標、老功郎趙南星和王家屏等一幫官員,都因為上奏觸怒了龍顏,丟了功名,在家鄉杭州、無錫住著。這一班自命清高的讀書人便借著講學的名,成立了一個東林書院,天天聚在一起,談論朝政,辱罵朝中的奸臣、太監。人們都稱他們為東林黨人。

另外還有個叫湯賓尹的祭酒官,拉了一班朋友,成立了一個宣昆黨,在北京、山東、湖南、湖北、江蘇、浙江幾個省份,都有他的同黨,勢力很大。

這兩個黨的人,到處都有朋友,聲勢也越來越大。時間一長,朝中的權臣、太監一聽到他們的名字,都感到頭痛得緊。這兩黨的人,有一個一致的意見,就是口口聲聲要求皇上立常洛為太子,而且倚仗黨中的勢力,鬧得越來越厲害,那班太監和大臣們都覺得腦袋提在手中,性命朝不保夕。他們便聯名上了一本奏折,說東林黨人和宣昆黨人如何放肆,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神宗皇帝龍顏大怒,連著下了好幾道聖旨,把兩黨的人捉拿的捉拿,革職的革職,砍頭的砍頭,腰斬的腰斬,一時間各地的監獄人滿為患,神宗皇帝這才解了恨。

神宗皇帝沒有辦法,便隻得將常洛立為太子,又將福王常洵調到河南去住著。因為怕鄭貴妃不滿,便花了三千多萬兩銀子,為福王在河南建造了一座高大的王府。隻是鄭貴妃心中的氣,終究平不了,便常常和魏太監在一塊兒商議著如何報了這仇。

這一日,忽然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大漢,持棍衝進太子宮中,那些看守官門的侍衛,被他打傷了一大片,仍然攔他不住。幸虧宮中有許多著甲帶盔的護兵,聞聲而來,才將那大漢製服了。捉到刑部衙門去審問。一審,那大漢不招,二審,仍是不招。後來動了大刑,方才招供說他叫張節,是受貴妃宮中的太監馬三道指使去行刺太子的。

這一下可不得了,舉國上下都知道貴妃謀殺太子。那貴妃鄭紅袖聽了,一頭闖進皇上的寢宮,尋死覓活地哭鬧起來,把神宗皇帝唬得不知所措。後來還是魏太監出了一個主意,神宗把太子宣進宮來,一手拉著貴妃,一手拉著太子,替貴妃辯白道:

“這事定是有人誣陷貴妃的,貴妃一點也不知道。”

太子常洛是一個忠厚的孩子,看在父親的情麵上,也推說張節是一個瘋子,不必理會於他。於是刑部便將張節定了殺頭的罪,又將貴妃宮中的太監馬三道充軍到三千裏外地方去,了結了這件行刺案件。

事情過後,鄭貴妃卻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對太子忽然親近起來,不但常常去看望,還親自做些吃的、用的、穿的送給太子,比她以前對待常洵還要殷勤許多。太子見她如此垂愛,也常到宮裏去朝見她,喜得神宗老皇帝天天合不攏嘴,抽空就帶他們母子二人一起遊玩,享受天倫之樂。鄭貴妃還怕太子不相信她,便讓神宗皇帝下了一道聖旨給福王,著他好生在河南呆著,不奉宣召,不得擅自進宮裏來。這一下,不但太子對她沒有了絲毫懷疑,朝中的大臣們,誰也不敢再說他們母子謀權的事了。

誰知好事不長,到了萬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日,明神宗萬曆帝駕崩。其長子朱長洛於八月一日繼承皇位,便是光宗皇帝。光宗皇帝因為和貴妃要好,便仍將她留在宮中,當母親一般地看待。

誰知光宗皇帝即位五六天功夫,便染病在床,情形危急,太醫換了一批又一批,卻都束手無策。有個光宗身邊的妃子,叫李選侍的,這時也道紅丸吃了,病情定會減輕,請皇上速速服用。

光宗聽了兩個妃子的話,將紅丸吞下肚去,藥性一發,竟昏昏地睡著了。眾人都以為這藥起了作用。誰知到了第二天,光宗皇帝競因吞食紅丸而死於乾清宮。朝廷上下,頓時大亂。熊廷弼此時雖遠在邊防,但他以前在朝時,由於性格剛直,拒絕徇私受賄,又不肯俯就世俗,曲意奉承,所以得罪了不少人,此時也就成了這些人趁機攻擊陷害的對象。

大臣劉國縉和姚宗文挾私鼓煽同黨誣陷熊廷弼,說他不服從朝廷的命令,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熊廷弼上書自辯,有理有據,劉、姚的誣陷以失敗而告終。禦史馮三才、顧慥、張修德又彈劾熊廷弼,說他處處收買人心,企圖自立為王,反叛朝廷,熊廷弼不得不再次上疏皇上,替自己辯解。

給事中魏應嘉等複連名攻劾,熊廷弼麵對重重的誣陷,已是有口難辯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哇。他第四次上書天啟帝,痛心地爭辯邊吏得不到君主的信任,針砭了當時弊政的要害,天啟帝看後勃然大怒,終於改派袁應泰代熊廷弼為遼東經略。熊廷弼在統治集團的政治鬥爭中,再次被排擠下台。遼陽城中,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背著一個小包袱,踏上漫漫歸程。不計其數的士兵、百姓站在道路兩邊,為老人送行。老人揮揮手,勉強笑笑,道:

“諸位兄弟、父老鄉親,感謝大家來為我送行,我熊某能蒙大家抬愛,今生足矣!諸位鄉親,請回吧。”

說著,他的聲音哽咽了。

低低的啜泣聲不知什麼時候響起來,慢慢地連成了一片,逐漸地彙成了一片失聲的慟哭聲,這哭聲,傳達出人們心中對熊廷弼的多少愛戴與依依不舍!然而,聖命不可違,該走的留不住,再多的眼淚又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新任經略袁應泰走馬上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第一把“火”便是殺白馬祭天,誓與遼事相始終,這件事倒還較得人心;第二把“火”便是改變熊廷弼原來的部署,撤換了許多有勇有謀的將官,引起廣大官兵強烈不滿,造成前線極度混亂;第三把“火”便是看似寬宏大量,收納了許多蒙古人和女真降人,使得大量奸細混入隊伍中,成為後金內應。

當努爾哈赤發現熊廷弼被撤,而改為袁應泰時,不禁暗暗高興。

努爾哈赤高興地對手下將領說道:

“明廷罷免熊廷弼,無異於自毀長城!我攻取遼、沈的機會為期不遠矣。哈哈哈哈!”

明熹宗朱由檢登基不久,天啟元年(後金天命六年,公元1621年)的二月底,後金汗王努爾哈赤抓住明朝皇位更替、黨爭激烈、經略易人、軍心渙散、遼東大饑、邊防紊亂的有利時機,發動八旗人馬,開始向遼陽、沈陽大舉進攻。

在此之前,努爾哈赤實現了與蒙古的結盟,還派兵平定了多年的宿敵葉赫部,消除了後顧之憂,一切都已停當,此時不打遼沈更待何時?

三月初十,後金大軍出動,軍鋒直指沈陽。

這次因為要攻堅,特地預備了雲梯五百架,戰車一千五百輛,還有許多用來搭築營寨的板木,用上百艘船在薩爾滸城下的渾河裝了,借著春汛的桃花水,起錨向沈陽航行。船上還裝了許多軍糧草料,估計一天一夜即能運到沈陽城外。

馬步兵則走陸路,以莽古爾泰為先鋒,黃、白、紅、藍各旗人馬浩浩蕩蕩隨後跟進。

皇太極率部沿渾河行進在向西的大道上,前段時間攻打葉赫部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當時,八旗發了六萬兵,連夜出動,向葉赫疾速前進。

葉赫兩貝勒布揚古、金台石聞聽建州兵已然兵臨城下,頓時大驚失色,連忙點起人馬出城應戰,希望能僥幸獲勝,躲過這一次災禍。

努爾哈赤六萬大軍,聲勢浩大、陣勢森嚴,葉赫兵孤軍無援,看來勝負是早已預定了。

但是箭在弦上又不得不發,布揚古和金台石隻好擺開對陣的架式,擋在八旗兵的前麵。

一時間,煙塵滾滾、殺聲震天。後金軍與葉赫軍戰在了一起。老汗王努爾哈赤親自擂鼓助威。後金兵個個奮勇、人人當先,催動戰馬、揮舞刀槍,奮不顧身地衝向敵陣。一場血戰之後,八旗軍付出九百餘人陣亡的代價,把葉赫城外圍守軍掃蕩殆盡,葉赫完全陷入後金的包圍之中。布揚古和金台石無計,隻得閉城死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