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喪父孤子勇抗敵 猛將鎮邊許誰攻(1 / 3)

代善果然成不了大氣候,在汗宮父汗的龍椅前,就當著眾人的麵宣布要放棄汗位,推薦自己的弟弟皇太極,令皇太甚是開心,不過,還有一個危險的勁敵,就是一國之母的大妃烏拉納喇氏阿巴亥,當然,就是多爾袞三兄弟的生母。

由於她的受寵,三個兒子迅速成為了後起之秀,年方衝齡便被封為八和碩額真王並掌有全旗,多爾袞三兄弟盡管年輕但其實力已經超過了包括皇太極本人在內的三大貝勒!這能不令皇太極惶恐不安嗎?不隻是皇太極,眾貝勒出生入死,血戰數十年,又有幾個能當上旗主額真呢?阿巴亥在無意之間成了諸王貝勒的敵人,當然更是皇太極登上汗位的最危險的政敵,所以,她必須死,皇太極相信傾巢之下,不會再有完卵的。

父汗的去世,本來對少年的多爾袞就是一個沉重的打擊。生母被逼自殺殉葬父汗,對多爾袞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令他痛不欲生!多爾袞三兄弟從十一日未時到十二日辰時,在不足一晝夜的時間裏,經曆了父汗去世、汗位失去、生母被逼殉葬的一係列災難,從一向由父汗寵愛、母後欣賞扶持的有著強大靠山的高貴旗主,一下子降為備受冷落的無依無靠的孤兒弱主,前途渺茫,凶多吉少,身處逆境中的少年多爾袞仿佛一夜間成熟起來了,他把眼淚往肚子裏流,把一潭苦水深深埋在心底,夾著尾巴做人,暗中積蓄力量屈以求伸。

“父汗哪,如今兒臣羽毛已豐,風華正茂,而皇兄皇太極則是暮氣橫秋,體力不支,這大清的江山也應該由我來扛了。我忍氣吞生了十幾年,戎馬倥傯,出生入死,不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嗎?兒臣謹遵父汗的遺命,尊王敬汗,已經立下了顯赫的軍功,大清國的締造也有兒臣的一大功勞呀,他皇太極稱帝所用的玉璽不就是我派人奉送的嗎?如今他已是病魔纏身,理應由兒臣我來接替他的帝位。如果兒臣成了大清國的皇帝,當務之急就是消滅明朝,統一中原,我要讓我們愛新覺羅氏的子孫世世代代成為中原的主人!父汗,兒臣並不是忤逆狂妄之人,兒臣問心無愧,請父汗的在天之靈保佑兒臣早日實現這個夢想!”

多爾袞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忽然被一陣鑼聲驚擾,不由大怒,起身喝道:

“祭神重地,什麼人敢這樣大膽喧嘩吵鬧?”

“不、不好了,王爺,明軍人馬已經來到了陣前,要向我軍挑戰呢!”

多爾袞這一回是真的清醒了,他眉頭一擰:

“來而不往非禮也,各牛錄額真聽令,全軍嚴陣以待,聽本王的調遣!”

多爾袞披上白戰袍,跨上寶馬蒼龍驥,帶著豪格等將帥登高遠望,觀敵嘹陣。這一看他心裏猛然一驚:天哪,似乎是一夜之間,明軍的大隊人馬漫山遍野四處都是,更令多爾袞感到觸目驚心的是,那烏壓壓的明軍軍營裏旌旗獵獵,醒目地寫著“洪兵”!

“洪承疇來了?莫非他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嗎?”多爾袞的臉色陰沉下來。

對大名鼎鼎的洪承疇,多爾袞早有耳聞。洪承疇先中舉人又登進士,仕途順利,官至陝西布政使司右參政,成為鎮壓陝西農民起義軍的主要軍事統帥。崇禎十一年(1638年)洪承疇設計伏擊李自成的軍隊,大勝,從而被搖搖欲墜的明朝末帝崇禎更加寵信,滿朝文武也寄以厚望,稱他所統領的軍隊為“洪兵”。

從清崇德元年(1636年)以後,皇太極便把進攻的矛頭指向了明朝。在短短的三年時間裏,清軍數萬鐵騎五次征明,肆意踐踏著大明千裏平川的華北大地,令明朝上下人人自危。關鍵時刻,明廷於崇禎十二年初,特命洪承疇為前遼總督,主持對關外的清兵戰事,以拱衛京師。

年近五十的洪承疇深知肩上的擔子。大明內部黨派紛爭,人心渙散,連年對農民起義的鎮壓更使國力貧乏,山河破碎,一向被認為用兵如神的洪承疇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因為他知道一失足便會成千古恨!當錦州被清軍圍困一年多,頻頻告急的時候,洪承疇決定孤注一擲了。他共征調宣府總兵楊國程、大同總兵王樸、密雲總兵唐通、薊州總兵白廣恩、玉田總兵曹變蛟、山海關總兵馬科、前屯衛總兵白廣恩、寧遠總兵吳三桂八鎮大軍十三萬、馬四萬,集結寧遠,準備與清兵決一死戰!

洪承疇針對皇太極長期圍困錦州的政策,決定以守為戰,步步為營,穩紮穩打。但迫於朝廷速戰速決的壓力,他不得不進行軍事冒險:將兵馬糧草留在寧遠、杏山以及錦州七十裏外的海島筆架山上,親率六萬兵馬搶占了鬆山城北乳峰山,七座大營安營紮寨,一夜之間出現在清軍多爾袞大營的陣前。

“主帥,還猶豫什麼?趁明軍連夜奔波馬乏人困之際,我軍應速速出擊殺他個下馬威,讓明軍無喘息之機。”

“豪格,洪承疇用兵如神,決不能等閑視之,阿巴泰,你即刻派幾名旗牌官向盛京求援,敵兵實重,請皇上速派濟爾哈朗前來助戰!”

“豪格,帶領你手下的精兵向乳峰西側的明軍進行騷擾,注意保存實力,避開明軍的神器紅衣大炮!”

“杜度,率你的精兵速速切斷洪兵的後路,在鬆山與杏山之間嚴防死守,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拿去,本王旗下的十牛錄兵士歸你調遣!”

多爾袞從腰中掏出了令旗,杜度領兵而去。可豪格仍愣愣地站在一旁。

“你?想違抗本王的軍令嗎?剛才不是你喊得最響嗎?”

多爾袞對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侄子並沒有好感,甚至在內心深處還處處提防著他。為什麼?就因為豪格是皇太極的大阿哥!其實,多爾袞的擔憂差不多是多餘的,種種跡象表明,豪格一直沒討得父皇皇太極的歡心,盡管他有文韜武略和赫赫軍功,但他始終未能當上主宰一旗之旗主,他隻轄有皇太極麾下的正黃、正藍和鑲黃三旗之中的若幹牛錄而已!

“豪格隻是想請求主帥也撥一些兵馬,因為我手中的兵力實在是有限!”

“哦!”多爾袞沒有立即表態。

對麵明兵安營紮寨的炮聲驚動了圍錦州的清軍,他們看到明軍這逼人的氣勢,無不麵露驚恐之色。洪承疇占據的乳峰山東側,距錦州僅五、六裏遠,他的數萬人馬環鬆山城結營,掘起了長壕,豎起了木柵欄,耀威揚威的騎兵隊巡遊於鬆山東、西、北三麵,防禦甚嚴。

“必須將洪兵的氣焰打下去,以振我大清兵將士氣!”多爾袞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豪格,本帥將統轄的正白旗中的十個牛錄交與你調遣,你可憑借熟悉的地形對洪兵進行襲擊,打亂他們的陣腳,瓦解他們的士氣!”

“請主帥放心,豪格此去定能馬到成功!”

正午的陽光炙熱地烤著黑土地,遠處,塵埃飛揚,人歡馬嘶,大隊人馬滾滾而來。

正黃旗的巴牙喇兵(護軍)騎著一色的高頭大馬,身披盔甲,耀眼奪目的旗纛在風中招展,燦若雲霞。一張碩大的黃傘下,皇太極威風凜凜地騎在馬上,他的身後緊跟著的是禦前一等侍衛出身的寵臣索尼、漢軍正藍旗固山額真佟圖賴和軍師範文程等十幾位內大臣。

再往後則是身穿黃馬褂的侍衛騎兵隊和三千名八旗精兵。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馬隊中間的紅衣炮隊,炮筒上的紅綢迎風招展,與無數黃色的軍旗和天藍色的軍旗相互輝映,如彩蝶紛飛,如百花爭豔,蔚為壯觀。

從盛京到錦州有數百裏之遙,大隊人馬馬不停蹄已經行進了三天,估計還有三天的路程。這一路赤日炎炎,士兵們早已是汗流浹背,疲憊不堪。身材肥胖的皇太極更覺悶熱氣短,苦不堪言,他的兩個坐騎大白與小白更是吃盡了苦頭——皇太極自幼便身材魁偉,中年發福之後更是膀闊腰圓,當穿上鎧甲之後,昔日背負他馳騁疆場的這兩匹寶馬良駒如今再也威風不起來了,小白尚能日行百裏,大白卻隻能日行五十裏了。

“皇上,前麵有一處廟宇,可否請皇上歇息一下?”緊跟在皇太極左右幾乎寸步不離的索尼察覺到皇太極臉上的疲憊之色,請求讓大隊人馬稍事休息。

皇太極點頭同意,但他的內心卻萬分焦急。翻身下馬,皇太極立刻又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疾手快的索尼快步上前扶住了他。“哎呀,皇上您、您又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