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向前跑,我想到了我的學業,幾乎被我荒廢了的學業。想到從踏入大學門後的這段歲月,我神經似地笑笑,然後歎息著大學生活,與其說大學是來長進學識的,還不如說大學是來學習愛情的。大學時,胡子也會越來越黑,人也越來越成熟,對社會也會越來越明白。
在一個夏日,我獨自走在街上看著人來人往。
也許是天意,我看到了童彤,那個我在火車上打牌認識的女孩,她很容易讓我想起苗圃。我大步流星地趕上去一把拉住她。
“你誰啊?”她很驚詫地望著我。
“忘了?火車上……”我慢慢地說。她打量了我一下突然尖叫:“啊!原來是你啊,世界真是太小了。”
“哦,是啊。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我就在這裏上學啊。你不是和袁娜好嗎?我和她認識。”她用手攏了攏頭發平靜地說。這一次我在青天白日下終於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她,我忽然覺得她真的像是我們一個學校的同學。就是她,那次學校舉辦學生舞會,她穿著白毛衣,粉色的裙子,嬌嬈無比,高鼻梁,深黑的眼窩,像俄羅斯青春女孩。我請她跳舞,她看著我伸了半天的手也沒肯站起來,我尷尬的無地自容,多虧王譯解圍,跑來把我帶到舞池中,我生下來頭一次和男生跳舞,我扮女的搭著王譯的肩,王譯摟著我的腰帶著我,燈光很暗,我們就在一曲傷感的薩克斯曲中搖曵,那晚我消極得快要死了。
我真是驚異人的緣分,沒想到她竟然和我在一個學校裏讀書,而且還和袁娜認識,我卻不認識她。
“有袁娜的消息嗎?她現在好嗎?”我有點迫不及待。
“她戒毒了,聽說她好像是懷孕了。”她嘴角微微翹起,酒渦邊蕩起一絲甜甜的笑波。
“哦……”我沒再說什麼,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都凝固了。
當天我就請她吃了飯,並且我們閃電般的速度成為了最好的朋友,那天我喝得爛醉,一陣狂吐。
一周不到,我就花了一千多元。她很善良,每次都會把醉洶洶的我攙回宿舍,我也會趁著爛醉在她的身上亂摸一起,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奢望把自己的愛情和思念轉嫁到她身上,可是我是失敗的,她總是說,這輩子不談戀愛不嫁人。
豬看到我每次都會說:“行啊,兄弟,你找的這個不醜啊,簡直就是純情美少女嘛。”我用麻木的眼光回應著他。
他拍著我的肩大嗓門地喊:“嗨!臭小子,我要有你這麼幸福就好了!”
幸福?我一臉茫然。
酒醒後,我習慣性地再一次踏上了去成都的列車。
成都的秋天猶如成熟的女人。
在這樣一個落葉紛飛的季節我來到了和苗圃曾經出入過的地方,依舊踩著軟綿綿的落葉。
苗圃生日那天,我看到她了,她挽著她男朋友的胳膊出入在我們常去的林蔭大道上。
西斜的風裏,夏正流走,秋意貼近修長的眼睫。此時,我久已埋藏的一葉思念,便日複一日地消瘦起來。
那天,我把一束精心製作好的鮮花放在她的門口就默默地走開了,回頭的那一刻,我看到那束鮮花是無比的鮮豔,紅紅的一團,猶如一團不滅的火焰,而花的邊緣圍著一圈鮮綠的葉,遠遠看去有兩顆晶亮的水珠,我知道,那不是露珠,那是我最後兩顆冰冷的淚水……
十四
寂寞的日子豬和我一同度過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感覺自己越來越離不開豬了。兩個月的日子像是老牛拉破車般移動著,所有的神經在憂傷音曲的驅動下逐漸變的麻木起來。聽說袁娜來西安了,我沒有去找她,我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見了麵又怕沒話說。可是我真的想找她傾訴一番。袁娜沒到紅磚房以前,別說愛,我連單相思也沒有。白天衣冠楚楚地坐完四節課,如果不進圖書館,又不想睡覺,我一般都是抱著手,婊子一樣倚在門框邊,滻河,功課,麻雀都在往前走,隻有我還徘徊在秋天裏。
仿佛半個世紀沒有再聽到響鈴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可能是好長時間沒聽到鈴聲了,這一響倒嚇了老子一跳,神經也高度緊張。不出所料,是袁娜。她約我等她,她很快來紅磚房找我。
“醫生警告不能再拖了。”一進門,袁娜就說。我看著她,她的臉色似乎好多了,衣服雖然陳舊,但也幹淨利落。
“他人呢?”我頓了一會兒慢吞吞地問道。
“公司騙我說到哈爾濱去了。”
我發現袁娜說著一口普通話,再也沒有四川腔了,一種陌生的感覺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