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天沒錢,我的錢全花光了,昨天晚上才打電話跟我老爸要呢,錢還沒到。”我說。
“臉黑黑的嚇人哦!早說噻!走,我請你。”王譯跳下床。
我們去了一家很簡單的餐廳,王譯要了火鍋,依然喝酒、聊天。我心裏裝載著石頭一般沉甸甸的,喝了多少酒也不知道。
送走王譯,我去建行的自動取款機查訊,驚喜地發現,老爸給我又打了2000塊。心中竊喜。
二十六
2月22日,苗圃的生日。我把自己打扮了一下,對著鏡子自戀了一番。
“獻出來吧,送的什麼禮?年輕的姑娘,該不好意思兩隻肩膀抬張嘴來白吃吧。放明白點,我這裏離共產主義還遠著呢。聽,雞肉燉得香噴噴。”我在廚房裏清點碗筷,聽見苗圃在外邊嘰嘰呱呱。我跑出來一看,隻見她把停美堵在院門邊。
停美是我高中時的同學,高三那年我19歲,校運會時我長跑得第一,她揮舞著外衣向我跑來,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一口氣喝下,裸露的胸膛上全是水,她抿著嘴望著我笑,臉蛋兒紅仆仆的。那時她很平凡很平凡,所以一直沒把她放在眼裏,不過我們時常在一起玩,是屬於親密朋友的那一類。後來,我考到了S大文學院,她則去了藝術學院。她走後,那個一直愛著她的小學教師陳剛也自殺了,這在當地引起不小轟動。苗圃來西安S大藝術學院美術學係,就和她在一個班裏,倆人天意似的相識了,成了要好的朋友。苗圃來我這裏時,曾帶過她,那時候她小巧玲瓏的樣子和大大的眼睛以及不俗的談吐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見我也在,她含情脈脈地望著我,輕輕點頭微笑。我想,如果要我在童彤和停美之間選擇的話,那我毫不猶豫地會選擇停美。
“誰不曉得你又名鐵母雞?”停美說著,從棕色挎包掏出紫色音樂盒。拉開小抽屜,盒麵上伸長脖子的兩個瓷娃娃環繞著叮叮咚咚的《獻給愛麗絲》狂吻。
“哇,真想不到啊,這麼漂亮!”苗圃眉開眼笑,“你讓我回到童年,我要好好謝謝你。”
“也沒啥好謝。這是上學期的男同學行賄的。人走茶涼。放著沒啥意思,丟了又怪可惜。”停美焉兮兮的。
“怕你見怪,我把《西安的春天》也送你。這個算添頭。”停美又提起一個精美的禮品盒。
“管它偷的騙的送的,到手就是財。”苗圃騰出左手接過畫,一本正經地說,“你送雙禮,倒讓我有些不安。”
《西安的春天》花去停美一個多月的光陰,榮獲過校長頒發的獎。
“哇,壽星今天容光煥發呀!”遠處又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一看,是袁娜來了,一雙精妙絕倫的腿,一條精妙絕倫的短裙。苗圃笑哈哈地站在大門邊迎接。不一會,朋友們幾乎都到齊了。豬送一套亮光光的茶具,陳俊的是小提琴精品外搭一個玲瓏透頂的外語係女孩。阿祥拿兩枚雨花石,阿丹贈比她稍矮的男朋友和《奧賽羅》的電影對白。那順烏日圖進貢兩隻老牛角。王譯孝敬一隻按摩器,據豬透露,摸獎摸來的,隻用過半學期。苗圃一一收下禮物,風一樣卷進房裏抱來薩克斯交給那順烏日圖。敲著圓桌,風一樣叫:“薩克斯過後吹蠟燭。我要大家一起吹。靜一靜,豬!蛋糕不準抓敷臉,飯就那麼一小鍋兒!還有,阿祥自彈自唱。然後吃火鍋,啤酒隨喝,吃飽喝足在院子裏桑巴舞,不會跳的跟著會的跳。十二點各回各家,貪杯的自個兒留意,這兒可沒人扶送!”
“玩朋友馬路上玩去。沒著落的,不管卑男鄙女,都是今夜苗圃房裏的主人。”豬抗議。
“就是嘛,十二點回哪個鳥家?”那順烏日圖說。
“是來祝你萬壽無疆,又不是開會。”阿詳抱怨道。
正鬧得不可開交,牛高馬大的肖魂闖進堂屋。
“看得出,你們哪還記掛有我這個兄弟?得了得了!喝酒喝酒,我陪個不是。”肖魂連連擺手,順手將一瓶酒放在桌子上。
“正念著呢。”苗圃笑咪咪擠過去敬煙,“大家都曉得政法學校那邊路遠,一直在等你。你看,蛋糕還圓圓溜溜的,誰說忘了?”
“喲,茅台!不愧讀的是政法學校。”豬搖頭晃腦,“該不假吧?”
“別亂講啊,酒是我從家裏偷的,父親在地方上大小也占著個位置。我本人可是窮得叮當響。”肖魂老實得跟小時候時沒啥區別。
“也是,家裏都奔小康,他還付不起出租車費。”王譯感歎,“天王老子都是假的,自己身上的才是錢。”
大家哄笑王譯奸詐,那順烏日圖搶著說:“別聽他。先痛痛快快喝茶,酒你別沾了,你看你臉色黃黃的。”
我把肖魂引到窗子邊。
“肖魂仔細聽,小姐停美。學梵高的。有本事泡她。”
肖魂對我擠著眼睛然後欠欠身,伸手過去。
隻聽停美說:“肖魂?誰給你這麼肉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