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不信你去問丟丟,她都有兩個月沒吃麻辣燙和棒棒糖了。昨天去街上轉悠,她吵著要吃獼猴桃,我都沒錢買,她現在房裏哭呢!我也沒別的朋友,就你好,借給我,我會還你的!”豬一連串說了這麼多。

“你借錢做什麼?借多少?”我遲疑著,我老爸老媽剛給我的錢,在我的懷裏還沒暖熱呢。

“1000元有沒有?”豬又數起了指頭,“你看,房租300,水電費100,給丟丟買套衣服要花300,我還欠樓下小賣部的100元酒錢,這下半個月吃飯怎麼也得花200……”

“行了,行了!”我打斷豬的話,掏出錢包,給豬數著票子。豬盯著我的錢包兩眼發光。

“真不敢相信啊,你一直是闊少,整個大學數你最有錢,怎麼如今僚倒至此了!”我不情願地把錢送到豬蹄裏頭。

“還是咱們哥們仗義!有錢了我加倍還你!”豬興奮地說著把錢塞進自己的口袋。

“加倍就免了。豬,我告訴你,你少抽煙喝酒,節省下來的錢多給丟丟買些吃的!我發現你要是騙我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我說。

“哪能呢?這次是真的遇到困難了,你放心吧,我比你會哄老婆哦!”豬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

回頭看看,早無一人,苗圃房間裏的燈光也熄滅了,大概是睡覺了吧。像木頭一樣矗立了一會兒,我也隻好回舍。

冰冰十纖指

把指甲紛紛跪斷於琴

指便如血中火

將歌燃燒

將情彈燒成一杯鬱烈的茶

從杯中溢出

在四周款款地流淌

我孤獨地蹲在水的邊緣

緘默如夏季園林最後的茉莉

靜聽琴唱一段婉約的哀怨

靜看你拂說的妍姿

吟一杯滋育我的憂傷

驀然熱淚千行

謝謝你善良的美麗

二十七

星期六,苗圃來紅磚房找我。我猜想她一定不是想我才來看我的。

“我要去找英語係的朋友昱兒,你去不?”我求之不得,匆匆忙忙緊跟在她身後。

“幹嗎?有事嗎?”看到苗圃陰鬱著臉,我隨便問了一句。

“借錢。日子過不下去了!花銷太大,家裏給不起錢了。”苗圃毫不隱瞞。

“借錢幹嗎不找我呀?我借給你,豬昨晚從我這裏劫走1000塊。”我說。

“我借誰的錢都不會借你的錢。”苗圃堅定地說。

步行了很長一段路才到昱兒的住處,苗圃越過我走在前麵。

“錢呢錢呢?媽的,人民幣都哪去了?”

還沒有敲門就聽見的昱兒亂發牢騷,我和苗圃相視一笑,快快轉身,踮著腳尖順著長滿苔蘚的院牆回去。看見明年就要移居澳大利亞的研究生也像我一樣受著人民幣的折磨。心情怪怪平定下來,陽光掛在破舊的院牆上,青皮寡臉。院牆扭扭曲曲的,牆也以牆的方式貧窮。我為我的發現感到滿意。停下來,跟悶悶不樂的苗圃打趣。

“人,講的是詩意的棲居。有錢人會住在這種地方?你想都不想。”

“可他每次抽煙都是熊貓。”苗圃打油詩那樣從我麵前晃過,“你不是常常教育我,一個成功的男人身上再少也少不了一包熊貓。我曉得?”看著苗圃讓皮鞋的後跟巧妙地落空,一步步往石梯上抬,腳踝以上,細腰以下被藍色的牛仔褲繃得原形畢露。如果單從欲念而不從文明的角度,女人的背影的確美麗。但是,認得真來,美麗得像什麼呢?如果不像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