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天一酒樓門口,我仍舊得不出個所以然。

“你等等,我去試試香兒。”

香兒在酒樓作調酒師,據說憑一杯“何日君再來”混上了總經理小秘的雅座,在美女如雲的天一酒樓,也是有頭有臉之輩。她跟苗圃並沒多好的交住。如果不是實在揭不開鍋,苗圃根本不會老了臉皮去打她的主意。誰都懂,借錢是一門高深學問。相知的深淺,彼此的地位、性情、能力無所不涉及。

當然是求助無門,香兒就淡淡的一句“我沒錢啊”就打發了我們。

“真沒生活費了,香兒,下星期彙款一到就還你。”苗圃剛剛消失在外觀據說是英格蘭式的酒店大門,我差不多聽到苗圃這樣低三下四。

苗圃讓我先回去,她自己再去找別的朋友,知道她的性格,我無言,隻好隨她。

“夥計,你往後靠靠。我們經理的狗見不慣生。”剛要離開酒店門口,白皮細肉的保安衝著我咋唬。

抬眼望花壇那邊,香兒牽著狗慢悠悠向我走來。狗伶俐可愛地跑著碎步。主人在它額頭上紮塊亮晶晶的稠子,像幼稚園裏小朋友們紮的那樣,漂亮極了。它不是孬種,有家晚報用介紹名模兩倍的文字讚美過的高血統高情商——西施犬,價值人民幣三十又八萬。人是美人,狗是名狗。一時間,身無分文的我仿佛給一股巨大的魔力拖回到那個金鞍銀槽的魏晉年代。

春風從香兒兩邊吹過,軟酥酥的。她低著頭,除了狗,她什麼都沒看。我退到一盆巨大的鐵樹後邊。狗迅速地瞟了我一眼就轉過它高貴的頭顱,牽著香兒跑到一株櫻花樹下,很紳士地抬腿撒了幾滴尿。

我無聊地記起一個流浪的朋友說過的那句話:世間隻有卑微的人而無卑微的狗。

白花花的陽光,浴巾下躲躲閃閃的奶子——為什麼要提錢啊!我莫名其妙地感到可恥。

二十八

為了解決苗圃的燃眉之急,我決定去找袁娜援助。

給豬打電話,問他袁娜所在的KTV在哪裏。豬哼唧了半天才告訴我。於是打車去BT路,如果苗圃在的話我是不敢打車的,否則她又會訓我花錢手大。很快就到了,付了車費,我告訴司機一會兒還要出來,如果不忙的話就等我。出租車泊在“狂舞KTV”門前的廣場附近。

進入霓虹閃爍的廊道,門迎小姐將我帶到裏麵靠洗手間大廳附近的沙發上。這時過來一個穿黑色裙裝的女人,問我幾個人,要多大的包廂。我說我就一個人,我要找袁娜。她猶豫了片刻說沒有叫袁娜的,這裏找人隻報號,不知道名字。我暗罵,奶奶的,這是什麼地方啊,做賊似的。可我哪裏知道袁娜的號,正在一籌莫展,突然瞥見一個女的捂著嘴幾乎跑著進了洗手間,身型酷似袁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追到洗手間大廳,洗缸前是塊很大的鏡子,我看到袁娜穿著低短裙,修長的腿,纖細的腰身性感十足,整個後背都裸露著,長長的秀發披在雙肩,白皙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很俊美。她一隻手挽起頭發,不停地在嘔吐著黃色的泡泡。

“袁娜!”我喚著她。她突然轉身,努力地睜大眼睛看著我,我看到了她嫩白的乳溝。袁娜見是我什麼也沒說,撲過來抱住我,頭倚在我的肩上吟吟抽泣。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看來豬的話是真的,袁娜在這裏坐台。

“我們回家吧。”我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