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驚異地抬起頭,我一臉的認真,久違的陽光淺淺地流進來,周圍的空氣彌漫著一層淡淡的飛揚的氣息。我想,她是高興的,因為她一直都是那麼執著地等這一天啊!可是,看上去她並不快樂。波說我總是努力壓抑著屬於自己的某種情感,任何時候都是幽幽的,難得高興一次。波是對的,隻是她並不知道,她的觸覺太靈敏,她一直都看得見,我是個心比天高的人。

盡管我一直知道會分別,一直預計著那一天的到來,卻無力讓自己去停止付出。喜歡著波,很潰爛,也很隱忍。我想,和波在一起的日子,我才真的體會到了所謂的快樂。一直都不清楚愛的定義,波給我的是很溫暖很依賴的感覺。那些有波的日子,似乎總是有淡淡的陽光——冬日的陽光,模糊而又令人感動,羞澀的存在,平凡的執著——我稱那種感覺為曖昧。

春天到來的時候,我用“衝動”兩個字收回了我所有不經意的承諾。於是對於她來說,身邊的春曖花開不過是個假象而已,終於,還是寫上句號了。她一直都預計著這一天,為的是到來的時候不至於崩潰。可是,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她才發現,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徒勞的。

她站在學校高高的天台上,看著我踢球的樣子,眼前一滴一滴從空中飛下去,猶如水晶般堅冷。

後來,我不再踢足球了,頻頻出現在藍球場上。每當她穿過飄著梧桐葉的校園,看到那些踢球的男孩時,心中總像有一道被寒風撕裂的傷口,隱隱作痛。再後來的日子,我們又恢複了朋友關係,和從前那樣,尷尬而無奈,她拚命地把自己淹沒到書本之中。做那個優秀的自己吧,她一遍遍對自己說。

中考結束了,在這所她夢寐以求的高中裏,她再也沒有看到過我的身影——我去了西安的S大學,而波卻沒有考上理想的大學,隻能聽從父母的話,再補習一年。波的心突然就悲哀起來。她以為會在這個校園再次和我相逢的。

大一的日子過得很匆忙,忙著試做一些新鮮的事情,和波也隻是若有若無地寫寫信罷了,我知道,無論我如何地填充自己,我依舊是喜歡著波的。隻是我再也沒有告訴她,實在是不想讓她再為難了。

我在給波的信中說:“波,對於所發生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可是,對於我來說,你太優秀了,是我這樣的男孩配不上的……”我不知道這樣的信會給波帶去什麼樣的感覺,反正我再也沒有收到過波的信,我知道,她也許已經傷透了心。

五十一

我從小就忌醜如仇,小學三年級,班主任分配一個醜女孩與我同桌,我上第一堂課就用鋼筆在課桌上劃清了界線,為這事,醜女孩告狀給班主任,班主任告狀給我老媽,我老媽就揍了我一頓,說我人小鬼大。我咬著牙沒有掉一滴眼淚,我想,不會為一個醜女孩掉眼淚的。

長到初中的時候,喜歡上班裏的花兒:張靜雯。厚著臉皮寫了一個學期的小紙條。終於,在期末的時候,將我的小手拉上了她的小手。

一天,張靜雯十分羞澀地問我:“你看到沒有?”

我說:“看到什麼?”張靜雯紅著臉非要我猜。

我說:“真的不知道,看什麼?”

“口紅呀。”她終於自己招了,“我偷偷地用了我姐的口紅,抹了一點點,怎麼樣?好看吧?”

我睜大眼睛去看:“好象是有哦。”心想,口紅原來就是這樣的。

“說嘛,好不好看?”

“好看。”我說。其實,我覺得那顏色怪怪的,也許是她抹得太淡了。許多年之後,張靜雯告訴我,那是她第一次化妝,隻是為了讓我看看,化了妝的女孩是個什麼樣子。當然,許多年之後,我們也都長大了,因為長大,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分手。就象花蕾盛開之後,每個花瓣都會自然分開一樣。

S大文學院有好多美女。半數以上的美女,美得讓人骨頭發酥。記得係裏有兩個女生,讓我難忘。

一個是高一屆的女生。終日微笑示人。齊肩的直發,常常穿一件淡藍色的外套和黑色的薄呢裙。有時候,套一件畫了牛鬼蛇神的大號T恤,恰好就垂在圓韻的臀部,晃晃蕩蕩的。那年那月,還不知道“sex”這個詞,但感覺就是那麼回事。

一日,班裏一男生向一女生說起,不小心流了口水。女生很鄙夷地說:“有那麼誇張嗎?她就穿那幾身好看。程咬金三板斧。”

“那你也耍一板斧,試試。”男生說完就逃。女生氣得抓了畫筆在後麵直追,非要在他背上畫個“王八蛋”不可。

另一個難忘的女生是我們班的,是我高中時的同學,她是隨做生意的父母從浙江來貴州的,和我一同考到了S大文學院。我叫她“寶寶”,因為她白而且豐滿,跟誰說話都撒嬌,人氣指數特旺。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我每次下午放學,看到她背著書包匆匆離開教室,然後我也會跟出去看著她蹬著自行車離開學校大門,直到她的影子慢慢消失。因為來自農村,我的普通話不標準,有一次眼巴巴地瞅著她往外走,我情急之下傻傻地喊:“寶寶!寶寶!”大家聽著我對著她喊“抱抱”,於是眼球都轉向了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