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停美家裏出來,雪停了。整個世界都白茫茫的,這也許是西安這一年最冷的一天。

回到紅磚房,依然不見苗圃來。我想也許她不會再來了吧。房間裏很冷,虎子忙前忙後地幫我生好爐子。阿若從她家裏搬來百十塊蜂窩煤。

“天冷,苗圃走的時候把魚缸放我家了,等你這屋子暖和了,再搬來吧。”阿若一邊壘著煤塊,一邊說。我看到她嘴邊冒著一縷縷白氣。這天多冷啊。我心想,苗圃,你在哪裏?

“我不要了,苗圃不在,我也養不活它們,不如給你們養吧。”我嗬嗬氣搓搓手。

“那咋行呢,放不放的也要等苗圃回來,我看她把這兩條魚比命還看得重要,你舍得,她可舍不得。”阿若壘完最一塊,脫掉手套拍一拍說。

“啥魚有這珍貴的?我給你說,要不是苗圃和小南的魚,我早燉湯喝了。”虎子掏著爐灰,嘴裏不停嘮叨:“這火不旺,這火不旺。”

阿若笑說:“就你嘴饞,兩條碎魚都不肯放過。”

“這火咋不旺呢,吹了半天,一點火苗苗都沒見,得是爐筒子堵住了?”虎子說著,脫下皮鞋,拿鞋底子梆梆地敲著爐筒。一會兒爐子就著起來了,房間裏有了點溫度。

“火苗子躥起來咧!逮勁的很。”虎子蹲在爐子跟前烤著手。

“小南,你甭等苗圃了,她可能這幾天都來不了,晚上就在我家吃飯。”阿若說。

“對,搞個羊腿咱今晚上咥,有好酒哩。”虎子笑著說。我答應下來,跟著阿若和虎子去了他們家。

五十三

阿若家可真暖和。我喜歡她家爐子上的那口黃銅水壺,兩邊帶兩隻銅環壺耳,看起來不俗。坐在桌子邊,我瞅見了窗台上的魚缸,那兩隻小魚在水中輕盈地擺動著,魚缸雖小,看到它們遊來遊去的樣子,感覺好像就在大海裏一樣,絲毫都不覺得地方小。

這是苗圃在去年情人節的時候死纏硬磨讓我買下的。兩隻小魚被裝進魚缸,小巧的身軀在狹窄的魚缸內穿梭,隻要碰到一起就會親吻個不停。精明的賣家告訴每一對來買的情侶:“這是一種要成雙成對在一起生活的魚種,叫愛情魚,離開一個,另一個也就活不了太久。”苗圃呆呆地看著魚,很憧憬的樣子。

小巧的愛情魚,不是很美,可它卻擁有頑強的生命力。

苗圃若有所思地說:“這是一對可愛的東西,他們象征著我們的愛情。”

我喃喃地說:“如果一個離開,另一個也就活不久了。”

風掠過心弦

奏響青春的韻律

回望那山楓林

擋不住熾熱的惑

踏進去

那是一片迷幻的神話

盼苗圃沒盼到,卻盼來了豬,穿著臃腫,過了個年,吃得膘肥體壯。

豬蔫頭耷腦,臉色不太好。我料定又和丟丟有關。問他,果然不出我所料,丟丟和他分手了。

“不是懷孕了嗎?怎麼還分手?”我問豬。豬耷拉著腦袋,不耐煩地瞅著我。

“法律有沒規定懷孕了就不能分手。”豬斜著眼說。

“你這頭豬,整天不幹好事,丟丟和你分手,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我說。

“丟丟和我分手,你高興了是吧?”豬使性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