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記憶的門,我在心裏看見了遠去的人,苗圃,是她,曾陪我走過生命裏的淡淡早晨。
一切似乎都已結束,我們沒有回去的鑰匙。
一縷難奈的孤寂
溶進了那雙深邃的瞳孔
雖有著陽光的燦爛
卻有著一雙莫明憂悉的眼睛
一片永遠解不開渾濁的天空
寂寞是誰的眼睛
憂傷的心靈永遠無法詮釋
鬱金香飄逸了小院的浪漫
含羞草隱含著青春的蒼白
在這燦爛的三月裏
願你把沉重的青春連著孤寂的
心靈疊成一隻風箏
放飛你快樂和憂愁
讓寂寞的眼睛永不寂寞
渾濁的天空永遠明朗
在放飛的日子裏
會永遠擁有一片屬於自己的晴空
五十五
我一直懷疑自己將來能否成為一名徹徹底底的無神論者。因為我總是近乎固執地相信,在這個茫無邊際的宇宙中有神的存在,它在冥冥中編織著每一個人的人生軌跡。我的祖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Romanist),每星期都會在安寨附近的一座教堂禮拜。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她和另外一些教徒還有牧師()唱禮讚。我想這也許是我相信神的原因,雖然我不信上帝,因為我堅信——神還隻是一個孩子,所以它才會創造那麼多的生離死別來打發它無聊的生活。
苗圃是個幹淨利索的女孩,喜歡穿淡粉色的裙子和粉色上衣,總是充滿好奇和活力。在成都的時候,記得有一次我帶她去成都一家教堂去聽禮讚,她看著那些落滿微塵的燭台和高大的十字架大呼小叫了好一陣子,弄的我很尷尬地站在那裏,不知如何讓這個小丫頭靜下來,不過好在上課的牧師()是個極慈祥的oldman,他笑眯眯地看著一臉興奮的苗圃:“孩子,你喜歡它們嗎?那是神的東西,不過你可以玩,因為神是很疼孩子的。”
是啊!神是那麼疼我們。
告訴苗圃讓她做我女朋友是在我們相識那年的聖誕節,我又讓豬帶我請了幾天假。那天的教堂是一年中最熱鬧的一天,為了湊熱鬧我約上苗圃一起去。苗圃沒放學就偷偷溜出來和我去看——教堂裏一幫信徒的唱詩會。我和苗圃一邊聽著那些讓人心神澄淨的聖歌,一邊品嚐著教堂裏準備的各種好吃的點心,有一些甚至是歐洲的老式點心,平時很難見到。就在這享受物質和精神的雙重優待時,苗圃在我身旁不出聲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我一邊問一邊彎過身去看她的臉。
“沒什麼,突然間好怕。”她臉上的肌肉顯得有些痙攣。
“怕什麼,有我在,我會永遠陪你的,苗圃,你做我女朋友吧?”我不知為何會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也許這就是宿命。
一直到我離開的前一天,她就是我們分手的那天,我才知道她為什麼會哭起來——她說她在那幹淨純粹的歌聲中看到無數可愛的angel和滿身被憂傷浸透的soul.她好害怕死亡和分離,尤其是我的離開。
日子平靜得像秋天裏飛舞的落葉,淩亂瑣碎,充滿世俗的幸福。我滿以為這灘平靜的水除了苗圃之外不再會有什麼亮點,然而暗流卻將我們措手不及地吞沒。在三年前的冬天,一位陌生的客人走進了我家。他和父母長談了兩個多小時後才走,臨走前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眼,我感覺到自己體內有種東西漸漸舒展開來。當天晚上父母告訴我,我不是她們的孩子。我的親生父母回來接我了。宿命的車輪不停地緩緩前進,糾纏千年的星線依舊錯綜難辨,我在命運的戲弄下頹然倒地——是該放棄,還是背判上帝。我選擇了放棄,留下了我一生的傷痛;放棄了養父母眷戀的眼神,去償還生父母的思情;放棄了一切,一切的一切。大雪中,我聽到無數被傷感浸透的靈魂在低聲吟唱……
美麗的西安,溫度不可思議地下降,天氣驟然冷了下來。我漸漸習慣捧一杯熱茶坐著,直到它不燙,溫熱,冰涼。倒掉嗎?畢竟捧了這麼長時間,舍不得。於是我把它喝下,從嘴角一路涼下去,涼透全身,我始終無法抹去那種冰涼的感覺。愛情在22歲之前對我還很陌生,直到遇到了苗圃,我發現我的愛情才真正來臨。雖然那麼短暫,可我卻愛得如火如荼,足以讓我值得終生回憶,每每想起苗圃,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總會情不自禁地發呆。
苗圃熱情又大方,像一枝獨傲枝頭的梅花,豔麗而不爭寵,高雅而不嬌貴,清香而不落俗套,是眾多男孩心中的偶像。苗圃的特殊使我無法企及。我常在苗圃麵前說:“你還小,要好好學習,不要對不起父母。”苗圃總是反擊我:“你不要因為感情而暈了頭腦,要努力工作,要對得起自己的父母。”每次苗圃都是一臉的真誠,但我無法讀懂她那深邃的眼神。望著苗圃遠去的背影,一股淡淡的哀傷湧上我的心頭。因為苗圃的出現,讓我淒楚的心得到了一些溫暖和慰籍,漸漸地,苗圃在我的腦海中又是另外一個苗圃了,原來她是那麼的溫柔、善良、漂亮而友善解人意。或許人在受傷的時候聽到別人安慰或鼓勵的話最易被感動。在以後的一段日子裏,我真得把自己融入了工作之中,把那種失落沮喪的情緒藏在心底,不曾告訴別人。那次簡單的談話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明眼亮,我突然感覺到苗圃的可愛。慢慢地我變得像是電影中一個匆忙的泡影,若有若無地出現在苗圃的世界裏。我憑著特有的靈犀去尋找各種契機。終於,我從苗圃無意的話語中體會到了她那天的眼神。該是緣份的締造,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盡管都沒有表白,但我能把握住她的每一顰,每一笑,每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