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澤縣蘇維埃政府主席李國壁――
馬家的官來馬家的兵,
製造內戰打紅軍,
可是我們不願意,
不知(那個)馬家是何心?
不分回族和漢族,
也不分那官長和士兵,
隻要聯合打日本,
咱們就是一家人。
紅軍唱的這支歌,至今我還記憶猶新。
1936年,我19歲,在張掖初中念書。農曆十一月的一天,我跟隨運糧的車隊回家,行至張掖城北門外不遠處,便看見紅軍浩浩蕩蕩地向西行進。紅軍看見我們運糧的車隊,便揚鞭策馬迎麵而來,問道:“老鄉,你們是幹什麼的?”我們說是運糧的。閑談片刻,相互熟識,他們就提出讓我參加紅軍。我以前聽到過一些關於紅軍的傳說,在張掖城裏也親眼見到馬家軍從山丹抓來的紅軍被俘戰士。他們麵對凶狠殘暴的馬家軍,非常勇敢,正氣凜然,給我留下了印象。我欣然應允,表示願意參加紅軍。
我給紅軍帶路,紅軍讓我騎馬隨軍行走。到張掖的一個崖子邊坐下休息時,才知道和我談話的紅軍一個叫黃部長、一個叫吳部長,同時在場的還有兩位女紅軍,一個叫彭玉茹(婦女團參謀長)、一個叫華全雙(婦女團政治處主任)。他們從行軍壺裏倒水讓我喝,又從行軍袋裏取出牛肉幹給我吃,待我非常熱情。
我隨軍到沙井子駐地,看到運糧的車很多,車上拉的都是大米。紅軍把糧車擋下,為部隊籌備軍糧;過路郵政也被扣留,搞點情報。
黃部長他們和我熟悉以後,就以我的名義給張掖中學的校長楊茂春寫了一封信,說了紅西路軍的情況和全國的形勢。信中說,日本占領了我國的東北、華北,現在又要占領西北,中國快要完了,男兒不學則已,學而能為國用,方為學者本旨。望校長在教育界搞點革命活動,宣傳群眾,聯俄聯共,一致參加抗日。
紅軍在沙井子宿營一夜,次日淩晨出發西進,晨到沙河,早飯時分到達臨澤縣城。行軍的隊伍像一條巨龍,前看不到頭,後看不到尾,從小河灘一直延伸到臨澤縣城,四五十裏路綿延不絕。
紅軍趕到臨澤縣城,國民黨軍政人員、民團兵丁都已棄城潛逃。紅五軍、紅九軍部分和總直部隊擁滿了臨澤的街頭巷尾,東關西關、城裏城外、各家各戶都住滿了紅軍。蓼泉完校住的是總部和政治部。城裏麵住的兵工廠有十幾個人,生產馬尾手榴彈。紅軍還有個回民司令部,設在龍王廟、賀家店、張家店。
紅軍駐紮以後,邀請地方紳士和各界代表開會,宣傳政策,安定民心,號召外逃的舊政府人員複職,正常工作。
紅軍動員力量,就在當天晚上找來了許多架雲梯,為去高台破城備用。紅五軍將士帶著這些雲梯星夜起程奔赴高台。
駐在臨澤的紅軍第二天在會館廟召開了軍民大會。
第三天建立了蘇維埃政府。人家看我是個青年學生,有文化,就把我任命為中華蘇維埃臨澤縣政府主席。我想自己年紀太輕不能勝任,還是物色個社會上有影響的紳士為好,就把魯秉禮任命為副主席。魯50多歲,大地主,是清朝武舉,國民黨縣政府兵站站長。他離職後,與人為善,調和民事官司。
開大會的時候,黃部長為我起草了講稿,我講了話。縣蘇維埃政府下設內政部、財政部、土地部、文教部。
蘇維埃政府成立以後,即印製了第一號布告,內容有:紅軍公買公用,不拿人民一針一線;救苦安貧,打倒土豪劣紳;聯俄聯共,團結一致抗日。這一布告在城鄉各地廣為張貼,公告於眾。
經過宣傳,廣大群眾明確了紅軍是為勞苦大眾的,就紛紛給紅軍送軍鞋,幫助紅軍縫補軍衣,飼養軍馬,加工糧食。
為了解決部隊的供給問題,紅軍和蘇維埃政府征收了臨澤街上幾家大商號的衣物布匹,還征收了四壩楊含新、趙家灣子閻子龍、唐家灣趙子益等幾家大財主家的幾百石糧食,還有麵筋、幹粉皮,一部分用於救濟貧苦群眾。
紅軍除在臨澤城關駐守的部分以外,其餘部分駐在縣城東麵的趙家灣子和縣城以北的兩個村子。高台失利後,這兩處的紅軍撤到城裏,馬家軍又駐在這兩個村子。馬家軍圍繞縣城占據東、西、北三麵,從三麵進攻。紅軍占領著東關、西關、西關樓。紅軍在西關樓上架著機槍進行阻擊防守,這是第一道防線;西關樓東麵的城隍廟、馮家莊子、趙家莊子,東北方的馬家莊子、牛家莊子這一帶為第二道防線;縣城即是第三道防線。
戰鬥期間,我和黃部長在政治部一起工作。沒有給我配備武器,主要是發動群眾支援前線,往城牆上運送石頭、磚瓦、木料做防守備用。激烈的戰鬥持續了三天。有一天晚上,紅軍兵分三路撤出臨澤城,第一路從黃渠橋撤出,第二路從倉庫向南撤出,第三路從蓼泉小學向南撤出。因為是寒冬季節,黃渠水結冰,無論從哪裏都能過去。撤的時候,前麵有搜索隊,後麵有掩護隊。三路軍隊撤退到沙窩裏又會在一起,轉戰倪家營。紅軍二次進駐倪家營後,根據群眾的呼籲,召開了軍民公審大會,槍斃了殘害紅軍傷病員的民團副團長李成英三人,平息了民憤。
紅軍走後,我被韓起功逮捕入獄,一年後在馬步芳一□□師當兵,後任軍需主任,蘭州解放前夕回到家中。新中國成立後參加工作,搞水利,1959年被處理回家,1979年落實政策按退職處理。
宋耀輝、劉興家、趙維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