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緒後,拍攝正式開始。鼓風機吹動著何歡的裙擺,花卉在風中自然搖擺,何歡站在畫裏,讓翁一凡有一種很美好的期待。他想,如果她能熬過疾病,一定能收獲很多幸福,她是那麼韌性自然的女子。
開始何歡很不自然,但後來她徹底放開了,她開始擺設很多姿勢,美麗的、俏皮的、大方的、沉思的、故作神秘的……每一種姿勢都不一樣,仿佛不想留下任何重複的影像。拍攝完畢,她一邊擦著汗一邊對翁一凡說:“剛才跳起來了,沒想到穿著魚尾婚紗也能跳起來,哈哈。”她就像一個很快樂的孩子,沉浸在剛才美好的氛圍中。翁一凡頻頻點頭,然後輕輕說:“去換衣服吧,小心感冒,然後帶你去吃晚餐。”
何歡說:“如果結婚的時候也可以穿成這樣該多好!”
翁一凡說:“那就要每天聽話。”
何歡很開心地說:“好的,翁醫生!”
他們兩人驅車前往餐廳,翁一凡早就準備好了餐食和紅酒,他們坐下的時候,服務員問:“翁先生,是否確定剛預定的菜譜,有想臨時變更的口味嗎?”
翁一凡很果斷地說:“沒有,準備上菜吧,把我的紅酒拿來,謝謝。”
何歡有一些受寵若驚,她盯著翁一凡:“你還準備了紅酒,翁醫生,我是病人……”
“允許你喝一杯,看你饞不饞?”
“哼。”何歡俏皮翻了翻白眼。
“你還……哈哈……好吧。”翁醫生有些樂不可支。
兩人正式進餐的時候,翁一凡看何歡吃得很開心,就樂了,問:“這些你都愛吃嗎?”
“我覺得食物是一種恩賜。不挨餓,不寒冷,不黑暗,就是最大的幸福;是食物都美味。所以要珍惜每一種食物。”
“你的小宇宙還挺健全的,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何歡,我想問你個問題?”
“翁醫生,你說啊!”
“何歡,如果你出院了,願不願意考慮一下跟我交往?”
“哈,翁醫生……你是在逗我嗎?”何歡停止進食,很驚訝地看著翁醫生。
“何歡,你看不出我喜歡你嗎?我以為很明顯……”
“翁醫生……我一直以為你的這些行為都是對病人無私的關愛。”
“其實,我看到你會很緊張、很慎重,也很想滿足你的每一個願望……這是一種超越簡單的醫生病人之間的關係,而且……”
“而且什麼……”
“以後再告訴你……”
“可是……翁醫生……我擔心自己不能活下來。”何歡說完這句然後低下頭沉默了。
“你不是常說如果怎樣,如果怎樣,然後就真的怎樣了嗎?雖然現在不能承諾什麼,但有我陪伴。”說著翁一凡牽起何歡的手,“不要有壓力,想著未來就好。”
兩人愉快地吃完晚餐,翁一凡送何歡回到病房。他很慎重地跟何歡說:“接下來的治療會比之前嚴苛些,我會陪在你身邊。”說著他握住何歡的手,何歡吻了一下翁一凡的臉頰,翁一凡輕輕抱住了何歡。
翁一凡是一個很節省的人,他對財務管理非常有規劃,每個月除了車貸、房貸之外沒有剩餘多少錢,這一次請何歡攝影、吃飯,是他從銀行取出的之前存著購買電腦的錢。他越來越想給何歡一個完整的幸福。於是他比之前更加節省,同時增加了自己的工作量——他想存夠錢可以給康複的何歡一份驚喜。
隨著藥量的加大和治療次數的增多,何歡也增加了自己每天的運動量。她開始在醫院裏跑步,晨跑的時間越來越長。
一天清晨,何歡自己出去晨跑,在半路的時候昏倒了,幸好身邊有路過的早班護士,很快將何歡送進急救室。睡夢中被電話驚醒的翁一凡,聽到何歡進了急救室,他驚惶失色,飛奔到醫院,喘著粗氣穿上白大褂,護士頻頻報告各種指數,他下達指令。幾次心跳複蘇後,何歡的情況有了起色,翁一凡看著何歡的心跳儀,叉著腰舒了一口氣,就在大家為何歡慶幸的時候,翁一凡暈倒在地。
翁一凡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何歡坐在旁邊,她說:“翁醫生,原來你也會暈倒啊!”
珍妮進入病房,她一邊給翁一凡掛鹽水一邊說:“從來沒有見過翁醫生這麼緊張,多數病人的案子他都是信手拈來、遊刃有餘。何歡這次暈倒可讓翁醫生驚嚇不小。”
何歡跟翁一凡相視而笑,何歡說:“謝謝翁醫生的操勞,以後再也不敢早上單獨運動了。”
翁一凡很嚴肅地說:“運動要適量,你的病情正在好轉,不要有任何意外傷害。”
後來,翁一凡不僅每天給何歡帶水果,而且他比之前起得更早。他開始陪著何歡在醫院裏運動,兩人朝夕相伴。隻要完成了當天的工作,翁一凡就會來看何歡。
一天清晨,何歡睡過頭了,跑出來的時候,翁一凡將近等了半小時,他沒有打電話催何歡,在原地走過來走過去活動取暖。看見何歡的時候,翁一凡走上去,敲了何歡的腦殼一下說:“我站了好久啊。”何歡溫柔地牽起翁一凡的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手裏,兩個人暖暖地牽著。
後來何歡的病情控製住了,翁一凡很幸福地把她抱了起來。就在那一天,當著整個病房的護士和醫師,翁一凡下跪求婚了,何歡滿心歡喜地答應了。
何歡說起當時的情景,眼睛中閃爍著淚花:“那天的感覺就像,一切的厄運積累都是為了那一瞬間的幸福到來的喜悅。他先是走進來,告訴我說我病情控製住了,可以準備出院調養。然後他就看著我的眼睛,我覺得有些害羞的時候被他抱了起來。當時驚嚇不小,後來周圍的護士和醫師就起哄讓他親我。但是他沒有,他放開了我,跪下去。”何歡的思緒飄到了那一天。
“嫁給我,我等了很久,在第一次看見你被病痛折磨得很痛苦但是很倔強的眼神時,我就被你吸引了。我相信人有很多種品質會吸引他人,我喜歡你骨子裏不肯屈服的性格。嫁給我,好嗎?未來的日子我們一起走。”翁一凡誠懇說完後,周圍所有的人開始鼓掌,何歡有些驚訝地站在那裏。
何歡使勁舒了一口氣說:“我從生下來就習慣被拋棄,不得已一個人獨自麵對這個世界,你讓我習慣了兩個人,後果就隻能讓你承擔了。我願意,願意嫁給翁一凡!”
翁一凡站起來不管身邊的人就抱了何歡一個滿懷……
翁一凡跟康複的何歡領了結婚證,之後就找到我們幫助他們籌備婚禮。翁一凡除了醫院正常的工作之外,他還為一些高端客人提供上門醫療服務,終於費盡心力攢夠了錢,給了何歡一場她想要的婚禮。
何歡曾經無意中看旅遊雜誌的時候說起,如果在巴厘島舉行婚禮該多好,那個島曾經是被遺棄在大洋中的,後來被發現那是一顆不折不扣的海上明珠。而他們兩個也是差點被命運拋棄的人,最終還是閃閃發光地活著。
翁一凡最終成功地送給了何歡這場巴厘島的婚禮。
天台前麵是一覽無餘的三百六十度的海景,兩邊是寧靜的水池,通道鋪滿潔白的花瓣,水池上擺上了在微風中搖曳的杯燭。一共隻有十幾個人見證這場隻屬於兩人的婚禮,何歡興奮極了。
絢麗的夕陽映紅了整個天空,投射在寧靜的水池上,天空與水麵相接,翁一凡站在牧師的前方等待著他美麗的新娘。何歡一個人在巴厘島當地音樂聲中緩緩步行,朝著翁一凡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她獨自一人經曆了被遺棄、被分離、被疾病折磨……每一次失望的時候,反而是陌生人給予了她溫暖,那些曾經照顧過她的溫暖麵龐,在她的腦海中緩緩劃過,她始終堅信“如果”二字,生命的熊熊之火在心中燃燒,照亮了自己的生命也點燃了翁一凡的心,兩個需要彼此治愈的靈魂相遇了。
在海天之間,在晚霞的天幕中,牧師念著傳統西式婚禮中的誓詞,輪到新郎講話的時候,翁一凡說:“我看過太多脆弱的、瞬間就消失的生命,所以從來不相信生命會是有韌性的蘆葦。你是第一個讓我相信信念能夠戰勝一切遭遇的人。你的倔強、你的韌性、你懷著‘如果’的希望,始終照亮著我的生命,我愛你,何歡。”
當翁一凡牽起何歡的手時,何歡說:“《聖經》裏有一段話我很喜歡。Love is patient,love is kind。It dose not envy,it dose not boast,it is not proud。Love never fails。在你來之前,我的生命裏有很多過客和重要的人,他們或許留下美好的記憶與感恩,或許留下難忘的痛楚和教訓,但是他沒教會我愛的詮釋,直到遇見你,我才懂得那段愛的詮釋。我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的生命裏。”
一幅絕妙的風景,夕陽投身在暈染池中的漣漪之上,一對璧人擁抱的剪影投影在水中。在這樣的時空中,仿佛海的呼吸記憶了這些輕柔的時刻,風的輕撫帶著兩人甜蜜的溫度四處散播,他吻著她,他擁著她,他愛著她。
這是一場很私密的婚禮,音樂、誓詞、鮮花都比不上他們牢牢牽著的手。經曆了比常人更多厄運的何歡,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厄運總是纏著自己。當她回望的時候,她才發現正是這一切讓她擁有了異於常人的堅韌和擁抱希望的力量。
如果沒有那些千錘百煉,如何成就後來的相遇與相知?
每一種人生經曆都像你的儲蓄——儲存感知,儲存耐力……當你遇見類似的人時,就會釋放出同樣的感知,同樣的耐力。
記得有人說,人就像一座電台,會在空中不斷發出自己的電波,相同頻率的人總會在空中相遇繼而產生相遇的火花,所以不要讓生活中暫時的黯然腐蝕心中的希望,總會遇見同一頻率的人,他能懂得你獨一無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