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2 / 3)

不過鄭道欣賞的並不是藍衣女孩的美,而是在回想剛才抓住藍衣女孩的胳膊之時,入手之處是讓人心驚的冰涼!女孩大多是陰寒體質,就連比大多數人都健美的何小羽,也是體溫微涼。當然,何小羽體溫雖涼,體內卻有勃勃生機,因此她的胳膊是微涼之中蘊含溫熱。但藍衣女孩卻不同,她的胳膊冰涼,就如一塊一尺長的寒冰,寒氣逼人,冰冷刺骨!這說明了一點:藍衣女孩身患重病!雖然表麵上看藍衣女孩一切正常,除了膚色稍微蒼白一些之外,並沒有任何病症。但跟隨爸爸多年,鄭道的望氣本事就算沒有登堂入室,也算初入門徑了,剛才和藍衣女孩近距離站在一起時,他就仔細觀察了藍衣女孩的氣色,除了眉宇之間隱含的黑氣之外,她的眼神和周身上下的精氣,已經呈現明顯的式微之象了。說明她時日不多了。鄭道心中暗暗可惜,藍衣女孩不過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即將告別人世了,而且看樣子她似乎對此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或者說一無所知。也不知是該慶幸她的無知,還是該可悲她的不知情。剛才雖然隻是短暫的接觸,但女孩活潑跳脫的性子給鄭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此嬌美的一朵鮮花卻要就此凋零,也是人生的無奈。搖了搖頭,他心中突發奇想,如果他違背了爸爸的囑托,拿出平生所學為藍衣女孩診治,能不能救她於生死存亡之際?隻想了一想,鄭道卻悲哀地發現,就算他施展平生所學,也無法根治藍衣女孩身上的疾病。一是他雖然可以判斷女孩重病在身,卻不知道女孩到底身患何病。此病在典籍中雖有記載,卻語焉不詳,既無名字又無根治之法。二是以他目前的水平,說不定連減緩女孩病情的能力都沒有,更不用說治愈她了。藥醫不死病。就如爸爸所說,醫生其實是最無能為力的一個職業,有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病人的生命一點點消逝而無計可施。鄭道暗暗搖頭,如果爸爸還在的話,或許他有辦法救治藍衣女孩。不過又一想,以爸爸的性格,就算他有能力幫助藍衣女孩,或許他也不願意冒著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險出手相助。想起自己跟隨爸爸這些年來,爸爸確實不止一次見到重病患者卻視若無睹,他就愈加想不明白爸爸到底為什麼不將一生所學用來治病救人。藍衣女孩的背影消失在了學校的大門之外,就如一朵純潔的藍蓮花在陽光下閃耀動人的光芒,隻不過一閃而逝,留下無盡的遺憾。鄭道悵然若失,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希望女孩猶如曇花一現的生命可以盡情釋放美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可以感受到生命的美麗。下了台階,一抬頭,見禮堂前麵的廣場上不知何時擺滿了各種招聘條幅,條幅下麵一字排開幾十張桌子,每張桌子下麵都坐滿了各企事業單位負責招聘的工作人員。每年臨近畢業時,總有無數大大小小的企事業單位前來醫科大學招聘應屆畢業生。作為省內醫科類最負盛名的醫科大學,醫科大學的畢業生也算是搶手貨。當然了,主動前來醫科大學招聘的企事業單位,都不是醫科大學學生首選的就業選擇。如附屬二院、省人民醫院以及省衛生廳,或者是各大省直機關的附屬醫院,都不會自降身份來醫科大學擺攤招聘。醫科大學的畢業生首選的就業目標就是附屬二院,其次是省人民醫院以及各大省直機關的附屬醫院,至於各社區醫院以及私人醫院,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更不用說私人診所了。對於畢業後的就業去向,鄭道已經有了計較,他並不奢望可以去附屬二院、省人民醫院以及各大省直機關的附屬醫院。他一沒關係二沒人脈,學習成績又不出類拔萃,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沒有資格躋身以上非富即貴的名望之地。能夠去一家不太知名的中小醫院,他就心滿意足了,先養活自己要緊,至於其他的事業上的發展和人生規劃,他想不了那麼多那麼長遠。鄭道隻掃了一眼各家招聘單位的工作崗位簡介,也不停留多加觀察,因為他知道擺攤招聘的單位都不會太好,多半是一些私人醫院和私人診所,他還不想淪落到為私人醫院私人診所打工的地步。正想繞道過去,忽然被一人攔住了去路,是一個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長得算不上高大魁梧,個子卻也不矮,有一米七五,雖不英俊帥氣,倒也五官端正。圓臉,濃眉,鼻子高挺,耳大有輪,隻不過和他一身正派長相不相稱的是,他穿了一身十分新潮古怪的休閑裝,當前一站,無端地為他的形象增加了幾分滑稽和好笑。“這位同學,請等一下……”對方笑眯眯地伸出了右手,“不知道你有沒有意向來我公司工作?”鄭道和對方握了握手,感受到了對方的真誠和熱情,微微一笑:“謝謝好意,不過我暫時沒有興趣。”對方雖然和顏悅色,而且看上去也很麵善,初步接觸之下,鄭道對對方的印象還不錯,並且對方氣色很好,雖然打扮得有幾分滑稽,但周身上下陰陽平衡,身體十分健康。一個健康而熱情的人,多半也會有不錯的前景,隻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和對方多說什麼,隻想回到教室,盡快讓王淞幫他查查爸爸的下落。“你都不問問我的來曆?”對方卻不肯放鄭道走,伸手抱住了鄭道的肩膀,將鄭道拉到了一旁,“同學,我告訴你我們公司的待遇非常好,月薪一萬塊外加提成,並且還提供住宿,報銷交通和通信費用。”有這樣的好事?在石門畢業生普遍月薪兩三千元的大環境下,對方居然開出了月薪一萬的高薪不說,還提供住宿,再加上報銷的各項費用,相當於月薪一萬二三了。若是在爸爸沒有失蹤之前,鄭道不會被對方的一番話打動,因為他很清楚,以對方公司如此優惠的條件,如果屬實的話,振臂一呼,會有無數畢業生響應。但現在爸爸的意外失蹤,讓他有了生存壓力,有了賺錢的迫切感,盡管他也知道對方開出的條件有可能會有陷阱,還是忍不住動心了:“你們是什麼公司?”見鄭道來了興趣,對方嘿嘿一笑,伸手一指不遠處的一輛奔馳S600,笑道:“來,上車談。”

時日不多

鄭道遲疑片刻,還是邁開了腳步,並不完全是因為對方開出的條件打動了他,而是他忽然興趣大起,想要知道對方到底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他很清楚一點,隻憑他一個醫科大學應屆畢業生的身份,創造不出月薪一萬的價值,那麼對方放著眾多的學生不找,偏偏找到了他,肯定另有目的。跟隨對方上了車,鄭道才發現後座上還有一人,也是一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他長得英俊帥氣多了,而且氣宇軒昂,相貌堂堂,頗有正人君子之風。隻看了一眼,鄭道就對對方心生好感。不是說對方長得多有氣質,而是對方十分麵善,不由自主讓人心生親切之感。鄭道不止一次聽爸爸強調一個事實,麵善之人必定心善,心善之人必定身體健康,也必然好運伴隨。隻是眼前之人雖然十分麵善,是他所見過的人中第一眼就讓他心生親切之感的第一人,但對方眉宇之間在英氣逼人之外,卻又隱含了一層濃濃的黑氣。是的,是重病纏身大限已到的黑氣!鄭道大吃一驚,以眼前之人的麵善判斷,他應該心地善良、身體健康才對,怎麼會重病纏身?而且看他的氣色,比剛才的藍衣女孩嚴重多了,如果說藍衣女孩還可以堅持半年甚至一年的話,眼前之人怕是連三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了。“你好,同學,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關得,無關緊要,得失在我。”關得衝鄭道伸出了右手,一臉淺淺的笑意,“很高興認識你,對了,你也許不知道我的名字,但你肯定聽說過他的大名。”關得用手一指領鄭道上車的中年男人:“他叫全有,也畢業於醫科大學,是高你幾屆的校友。”全有?鄭道為之一愣,醫科大學的學生,幾乎無人不知全有的大名,有無數學生將全有當成人生偶像崇拜,全有的知名度,不但穩壓校長,就連附屬二院的院長付先山,也不及全有名氣的一半。主要也是全有的事跡頗多傳奇經曆,傳奇之中,又有許多匪夷所思的故事,真假暫且不說,隻說全有從一個無根無底的小人物最終成為省內呼風喚雨的風雲人物的逆襲之路,就足以讓許多學子津津樂道了。傳奇永遠比正統的故事更吸引人,也更有趣味性。全有雖然從醫科大學畢業十年有餘,但有關他的故事從來不缺市場,口耳相傳到了今天,已經成為醫科大學所有學生的必修課之一。

“全總!”鄭道生平最佩服白手起家的人物,尤其是有傳奇經曆的高人,在他看來,全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才奇才,他肅然起敬,“很榮幸認識您,您一直是醫科大學所有學生心目中神一般的存在。”“如果說我是神,那麼關得就是神王了,哈哈。”全有絲毫沒有因為鄭道的尊敬而自得,反而自嘲地一笑,“我的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在關得麵前都是笑話。對了,你叫鄭道是吧?”鄭道敏銳地捕捉到了全有話裏話外對關得的推崇。關得是何許人也,他不得而知,不過明顯可以看出全有對關得的尊敬以及關得在全有麵前超然的地位,他點頭說道:“是的,我是鄭道,醫科大學大五學生。”“鄭道……好名字,不左不右,不偏不倚,隻走正道。”關得點頭讚許,意味深長地看了全有一眼,“全有,如果鄭道加盟我們的好景常在生命科學研究所的話,對好景常在來說,是天大的好事。”鄭道看得出來,全有在關得麵前雖然沒有刻意表現出畢恭畢敬的神態,但二人顯然是以關得為主,關得剛才的話有明顯的暗示之意。也就是說,全有隻負責領人,最後的決定權關得說了算。“生命科學研究所?研究生命科學不是中科院的課題嗎?”鄭道心想好大的名頭,暗笑,問道,“我還以為全總是為心理診所招聘員工……”全有哈哈一笑:“我是靠心理診所起家不假,但公司發展壯大後,心理診所隻是集團下麵很小的一個產業鏈了。研究生命科學固然需要國家層麵的推動,但也需要民間的力量,有句話不是說,高手在民間嗎?怎麼樣,鄭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鄭道正要說幾句什麼,全有的右手又伸了過來,他臉上的笑容真誠而充滿了期待:“我是真心邀請你加盟好景常在生命科學研究所。好景常在生命科學研究所致力於從根源上杜絕人類疾病的發生,為全人類的身心健康提供從心理到生理的保障。每一個有理想有誌向的醫者,都希望可以治愈全人類的所有疾病,鄭道,有這樣的機會擺在你的麵前,你如果還不抓住,就太對不起自己五年的學業和人生理想了。”鄭道不是一個容易被別人點燃激情的熱血青年,當然,也不是他沒有了熱血,而是他比同齡人更理智更克製。但全有的一番話還是讓他心中激情澎湃,作為一名醫科大學的學生,學了五年的專業知識,又身懷爸爸所傳的一身絕技,如果說他沒有一顆懸壺濟世之心,沒有不為良相必為良醫的情懷,他自己都不相信。盡管爸爸一再交代不讓他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但他是醫科大學的學生,憑借所學和西醫知識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偶爾在西醫之外利用爸爸所傳的絕技暗中助人,也不算違背爸爸的意願了。如此一想,鄭道忽然就心開意解,倒不是他不把爸爸的話放在心上,而是不知何故,他隻見了全有和關得一麵就覺得二人不但值得信任,而且還不由自主讓人心生親近之感。還有一點,如果說和藍衣女孩擦肩而過的遺憾,明知藍衣女孩身患絕症他卻既沒有告知對方又沒有施加援手,讓鄭道大為自責的同時,醫者父母心的情懷升騰而起,久久無法釋懷,那麼眼前的關得比藍衣女孩更嚴重的病情就激發了他的治病救人之心,哪怕他最終沒有能力醫治關得,至少他盡心盡力了,也算對得起自己平生所學了。身為一名醫者,往大裏說,濟世救民。往小裏說,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就是拯救了一個家庭,維係了社會的穩定。儒家是以濟世利天下作為人生最高理想的,醫學作為一種除疾患、利世人的手段,與儒家的仁義觀是完全一致的,古時往往稱醫術為“仁術”就是這個道理。儒家有“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和“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但並非所有推崇儒家思想的人都有從政的機遇和才能,那麼退而求其次,從醫就成了另外一個選擇,是因為醫藥的社會功能與儒家的經世致用的思想比較接近。當然了,對鄭道本人而言,他從來沒有從政的想法,學醫也是遵循爸爸之命。但在他的本性之中,還是願意幫助更多的人走出危難和困境。從小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他更珍惜眼前的安定,也更向往美好的生活,願意人人都擁有健康的身心。關得見鄭道沉默不語,猛烈咳嗽了幾聲說道:“鄭道,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們商量著來。”關得和鄭道同坐在了後座,他咳嗽的時候,一股腐朽的氣息彌漫開來,讓近距離的鄭道一陣頭暈目眩。鄭道大驚失色。他雖然實踐經驗遠不如爸爸豐富,但他博覽群書,知道許多疑難雜症,卻從來沒有見過如關得一樣的怪病。如果說關得眉宇之間的黑色還不足為奇的話,那麼關得咳嗽時噴發而出的腐朽氣息就是前所未聞的古怪症狀了。之前藍衣女孩如果隻是因為氣色和身體冰涼讓鄭道推斷出她身患絕症的話,那麼眼前的關得則比女孩更明顯了許多,就是一般人也能一眼看出關得神色的萎靡不振以及病入膏肓的氣色。問題是,有病求醫,以關得的現狀,應該去京城以及國外各大醫院求醫問藥才是正途,現在再成立生命科學研究所期望獲得醫學上的重大突破來治病,相當於口渴的時候再挖井,未免太晚了一些。鄭道卻不便說出心裏真實的想法,衝關得點了點頭:“我加入。”“太好了。”關得一拍鄭道的肩膀,眼神中流露出喜悅之意,“全有,你和鄭道簽了合同,鄭道作為好景常在生命科學研究所的第五名同事,也是最後一名,他的加入,標誌著好景常在生命科學研究所正式成立了。”回到教室,鄭道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回想起在車上和全有簽下了一份三年的協議。協議對他幾乎是沒有什麼約束,對全有一方卻有許多約束性條款,限定三年之內每年加薪至少百分之十五以上,除了提供住宿和報銷相關費用之外,還有每年都有出國旅遊的機會,並且在工作年滿五年之後,公司會解決住房一套。鄭道坐在座位上,手拿合同,腦子有些發暈。從合同條款來看,關得和全有不像是企業家,倒像是慈善家。合同對員工的限製性條件幾乎沒有,對員工的福利卻一再做出保證,就算他沒有什麼社會經驗和工作經驗,他也知道這樣的合同幾乎絕無僅有。完全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怎麼就一下砸在了他的頭上?由於太過震驚和不解,鄭道忽略了對他的夢想之車奔馳S600的感受。鄭道最喜歡奔馳的優雅和從容,而S係列的華貴和大氣,更讓他心生向往。當然,以他目前的經濟實力,連奔馳S600的一個輪胎也買不起,能夠坐坐體驗一下就不錯了。

難得有一個可以親身感受奔馳S600的機會,卻被浪費了,鄭道微有幾分懊惱。“怎麼了,道哥,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正尋思時,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一個人坐在了鄭道旁邊。鄭道的座位在中間,同桌莫莉,是一個瘦弱的廣西女生。由於臨近畢業的原因,她經常不來上課,據說已經托人找到了附屬二院的工作,所以前途無憂之餘,天天和男友孫東勇到處遊玩,發泄最後的瘋狂。因為孫東勇要回成都,和莫莉大學戀愛三年,麵臨著天南地北的結局,不管是心有不甘也罷,坦然接受也好,反正能在一起的時候多幾分快樂也算是值得回憶的美好。王淞坐在了鄭道的右側,抱住了鄭道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道:“是不是後悔大學都畢業了,沒有談一次戀愛,太可惜太遺憾了?都說有戀愛的大學生活才有青春,沒有戀愛的大學生活,就隻剩下意淫了。道哥,你老實交代,為什麼不泡龍作作?”龍作作是班花,南方人,膚白貌美,身材一流,性格溫婉。大二時,她曾有意無意流露出對鄭道的好感,隻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對龍作作的主動,鄭道視若無睹也就算了,還當眾拒絕過龍作作一起到西山看落日的邀請。結果自尊心大受傷害的龍作作從此視鄭道為路人,別說喜歡鄭道了,從大二到大五,一句話也沒再和鄭道說過。往事不堪回首,鄭道白了王淞一眼,目光落在了教室西南角龍作作的座位上。座位上沒人,龍作作在向鄭道求愛不成之後,很快就和倪流出雙入對了。倪流並非醫科大學的學生,是遠思集團的董事長兼CEO,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已經富甲一方,躋身省內七大諸侯之一,自然不是一般人物。至於龍作作為什麼會和倪流走到一起,倪流以堂堂的遠思集團董事長的身份會對一個學生妹情有獨鍾,個中緣由就不為外人所知了。王淞個子不高,微胖,圓臉大眼,走路虎虎生風,很有風風火火的氣勢,但說話的時候又不快不慢,一字一句,頗是沉穩,兩相結合之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十分可靠並且忠厚的夥伴。作為鄭道的同學,大學五年,他和鄭道的關係一直很好。鄭道沉默寡言,王淞能說會道,二人性格有互補之處,是形影不離的好友。鄭道被王淞的感慨逗樂了。他大學五年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遺憾,以他的經濟能力能夠讀完大學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還有多餘的錢用來戀愛?倒是王淞,身為公安局副局長的公子,人長得不算差,又不是沒有女生喜歡,偏偏大學五年一個人晃晃蕩蕩就過完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沒心思談戀愛,還是眼光太高,挑來挑去挑花眼了。鄭道打了王淞一拳:“你喜歡龍作作就明說,不要拿我說事兒。誰的青春不迷茫?誰的大學不遺憾?不扯大學了,大學已經是過去式了,王淞,幫我一件事情,讓你爸調查一下我爸。”“什麼?”王淞被鄭道繞暈了,“讓我爸調查你爸?什麼情況這是?”聲音過大,引得周圍同學紛紛投來關注的目光。鄭道不滿地瞪了王淞一眼,拉過王淞小聲地說道:“我爸失蹤了,我想查查他的下落。”“鄭叔叔失蹤了?你別騙我,我可是警察……的兒子。”王淞瞪大了眼睛,不相信鄭道的話,“怎麼會?好好的,叔叔怎麼就失蹤了?我不信,我不信!”鄭道懶得解釋過多,一拍王淞的肩膀:“別問那麼多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不見了。你讓王局幫我查查,看有沒有什麼線索。”“立刻,馬上。”王淞拿出手機就打給了爸爸王安逸,“爸,我,誰?能有誰?你兒子!幫我查查鄭叔叔,對,就是鄭道的爸爸鄭隱……”王淞的爸爸王安逸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長。刑警出身的他,偵察重大案件都不在話下,何況是調查失蹤人口的小事。不多時王淞收起了電話,一臉凝重地又坐回了鄭道身邊。他不說話,想等鄭道先開口,目光飄來飄去,最後落到了天花板上。天花板上水漬斑斑,呈現出年久失修的敗落之象。一個搖搖欲墜的吊扇在頭頂上盤旋,發出吱吱的聲響。吊扇上,一隻蒼蠅頑強地隨著扇葉旋轉,就是不飛走。過了半晌,也不見鄭道問他結果如何,王淞敗了,主動開口說道:“道哥,你怎麼什麼時候都能沉得住氣?算了,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是……查無此人。”鄭道以前常和王淞玩比耐心的遊戲,無一例外都是王淞敗北,王淞就很不服氣,總想贏鄭道一次。不想在事關爸爸失蹤的大問題上,鄭道還能如此沉得住氣,不得不讓他真心佩服鄭道的養氣功夫。其實王淞高估鄭道了,鄭道沉得住氣不是他養氣功夫高深,而是他又想起了全有和關得的生命科學研究所。不知何故,他總覺得所謂的好景常在生命科學研究所大有玄機,並非表象上隻研究生命科學那麼簡單。但關得和全有明顯又不是壞人,難道說,生命科學研究所的成立不是為了專門為關得治病,而是另有所圖?

健康和氣運

一時想得多了,鄭道收回思緒,抱住了王淞的肩膀:“放學後,跟我去一趟全有大廈。”“全有大廈?幹什麼?”王淞一臉驚訝,“你認識全有?”“嗯。”鄭道點了點頭,笑了笑,“不隻認識,我還成了全有的員工。”“不是吧?”王淞的嘴巴張大到幾乎可以塞下一個鴨蛋,“乖乖,道哥,你真的成功地接近了最有傳奇色彩的全有,你太了不起了。我現在都開始崇拜你了。快告訴我,全有長什麼樣子?是不是瘦骨嶙峋?是不是道貌岸然?”在王淞看來,認識全有並且到全有的公司工作,是比去附屬二院更光榮、更有挑戰性的事情。他一時興奮:“太好了,太好了。別等放學再去了,現在就去,趕緊的。”“不急。”鄭道淡然一笑,他沉得住氣,“我們先解決一個迫在眉睫的難題再說。”“什麼難題?”王淞瞪大了眼睛,還有什麼比去全有大廈麵見傳奇人物全有更迫切、更要緊的事情嗎?“賺錢!”鄭道揉了揉鼻子,嘿嘿一笑,“我現在急需兩千塊救急。”“怎麼了,你賭錢了,還是欠債了?”王淞知道鄭道一向節儉,連一塊錢也不會亂花,怎麼會突然缺錢了?剛一問出口,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啊,對,叔叔失蹤了,你又要該交房租了,對不對?不就兩千塊錢嗎,又不是兩千萬,我借你。”“不用。”鄭道笑著擺了擺手,“你就配合我一下就行了,我也一直想試試自己到底有沒有真本事。”王淞頓時來了興趣:“怎麼配合?去哪裏騙錢?”“騙錢?”鄭道嗤之以鼻,“是合理合法地賺錢好不好?”中午放學後,鄭道接到了全有的電話。全有讓鄭道下午放學後來公司一趟,說是有事情交代。王淞在一旁聽到了全有的聲音,興奮得躍躍欲試,差點搶過鄭道的手機和全有說上幾句。本來午飯鄭道要去吃食堂,王淞非不讓,說要慶祝鄭道認識了全有,說什麼也要出去吃。鄭道拗不過他,隻好同意。二人來到學校門口的山西水餃店,要了兩碗水餃、幾樣小菜、兩瓶啤酒,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才吃了一半,忽然聽到隔壁的包間傳來了吵架聲。開始時還隻是口頭上的攻擊,不一會兒就上升到了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對峙。“有本事別光動嘴,拉出去練練。”“練練就練練,我怕你?”鄭道和王淞坐在外麵的大廳裏,大廳的周圍還有幾個包間。水餃店雖然簡陋,設施卻一應俱全。隻不過包間是用木板隔離而成,說是包間,卻隻是簡單隔開了視線而已,完全不隔音。鄭道不是愛管閑事的性格,繼續埋頭吃飯,王淞卻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想要去近距離看熱鬧。“好好吃飯,別添亂。”鄭道抬頭看了王淞一眼。他知道王淞最喜歡打抱不平,經常以大俠自居,還自封了一個外號-風清揚。不過以王淞微胖的身材和並不飄逸的體型來看,他自稱風清揚實在是文不對題,應該叫龍卷風才對。“大學五年,醫科大的哪一次打架、哪一場熱鬧我沒在場?”王淞朝鄭道擠眉弄眼地笑了笑,起身來到110房間門口,正要推門進去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

嘩啦啦的,七八個人從裏麵衝了出來。為首一人,是一個身材頎長、相貌俊美的男生。他雙目如星,雙眉斜飛,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雖無飛揚跋扈之態,卻有輕狂之相。冷峻而高傲的目光流露出目空一切的高高在上。他的身邊有兩個人跟隨,一個是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大個子,魁梧的身材卻長了一張十分女性化的麵孔,柔美的臉龐頗有幾分中性的柔和,眼睛不小,眉毛濃密,堅毅的嘴唇和厚實的肩膀又為他增加了幾分男性的雄壯。另外一人是一個女孩,一身藍色的連衣裙,戴一副大大的藍框眼鏡,裸露在外的雙腳腳踝之上,各有一根紅繩。左腳的紅繩上係了一個銀鈴,右腳的紅繩上係了一個金鈴,她並腿而立,金鈴銀鈴合在一起,和紅紅的腳指甲相映成趣,別有一番驚心動魄之美。鄭道認出了她是誰,正是和他在學校內擦肩而過的藍衣女孩。何無咎的名字肯定有來曆,鄭道的目光落在了身材頎長、相貌俊美的男生臉上,他認識這個男生。作為醫科大最出名的富二代兼白馬王子,何無咎的大名響徹醫科大的每一個角落,就連打掃衛生的保潔大姐也知道最帥最有錢最冷峻最有女人緣的何無咎是醫科大最名貴的白馬。雖然認識何無咎,鄭道卻和何無咎不熟。在何無咎奪目耀眼的光芒之下,他如同一株卑微的小草,沒有任何可以炫耀的資本。何無咎身邊的朋友非富即貴,和他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因此,鄭道和何無咎幾乎沒有交集,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一句。以鄭道的性格,何無咎再是出身豪門,再是風雲人物,也和他全無關係,他不會對何無咎投去太多關注的目光。如果不是何無咎的名字很有內涵,也暗含玄機,何無咎再是光芒四射,鄭道也許都記不住何無咎是何許人也。“出入無疾,朋來無咎。反複其道,七日來複,利有攸往……”鄭道相信何無咎的名字出自《易經》中的這一段話。這一句話的意思直白來說,就是出外入內無病無災,朋友往來沒有災難,如此反複,七天為一個周而複始的輪回,適合外出和交友。如果將道理拓展到為人處世之上,可以引申為一個人的性格過剛易折、過柔則錯,剛毅果斷和雷厲風行雖好,但也需要博大寬厚和大智若愚來中和才能長久。在謙恭與嚴厲、寬厚與執著中反複,才是處世之道。藍衣女孩站在何無咎身後,絲毫沒有因為對峙而緊張,反倒雙手背在身後,左顧右盼東張西望,好奇而好玩。她的目光從王淞臉上一掃而過,然後落在了鄭道的身上。“是你?”藍衣女孩一臉驚喜,左手背在身後,右手衝鄭道擺手,“又見麵了,真是有緣,哎,你叫什麼名字,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鄭道無奈地笑了笑,沒說話。王淞卻樂了,唯恐天下不亂,忙不迭地說道:“他叫鄭道,我哥們兒。你是不是喜歡他?喜歡他就大膽說出來,愛就要積極爭取,他還正好沒有女朋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留個電話好聯係。”何無咎冷冷地看了王淞一眼,怒道:“王淞,你能消停一會兒嗎?沒看我正在處理大事嗎?真沒眼色。”何無咎雖然是富二代,是醫科大的風雲人物,王淞也不是一般人,身為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公子,在省會石門高官雲集之地,市公安局副局長不算多麼位高權重,他算不上什麼響當當的官二代,但多少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高官權貴,再加上他天性喜歡交朋友,隻看是不是對脾氣,不看社會屬性,所以向來不管對方多有身份、多有來曆,隻要不對眼,他就不會給對方麵子。王淞嘻嘻一笑,拍了拍何無咎的肩膀:“何無咎,你讓我消停,是命令我還是請求我?”何無咎被嗆了一下:“你非要現在和我作對,王淞?”王淞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我壓根就沒想理你,隻想幫道哥泡妞而已,是你自己非要找不自在。”和何無咎一方對峙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男人三十歲左右,瘦臉大眼,長得十分精神,一身休閑打扮,當前一站,氣定神閑,和何無咎的氣勢洶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女孩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短發,短裙,一頭染成紅色的頭發如一團火燒雲,格外引人注目。她五官精致如畫,又化了淡妝,是一個標準的第一眼美女。

“何無咎,你是要和別人吵架,還是要和我練練?”瘦臉男人朝王淞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又衝何無咎拉下了臉色,“時間寶貴,我可沒時間和你耗個沒完。”何無咎本來已經積攢的怒火被王淞火上澆油,幾乎要噴發而出了,現在又被對方煽風,哪裏還按捺得住,盛怒之下,顧不上形象,當胸一拳就朝對方打去:“耿乙,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在我眼裏,你還真算不上一號人物!”耿乙哈哈一笑,不慌不忙一錯身就閃開了何無咎的偷襲,伸手一拉紅發女孩:“嶽悅,你先讓讓,別傷了你。我好好會會何大公子,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話一說完,耿乙一腳飛出,直取何無咎的肚子。出腳之快,下腳之狠,一看就是一個狠角色,比起何無咎虛張聲勢的一拳可厲害多了。嶽悅被耿乙一拉,閃到了一邊。不過她心有不甘,又向前一步,想要幫忙:“別呀,你一個人動手多沒意思,我來打打下手。”說話間,她也舉起右拳,一拳就朝何無咎的腦袋上砸去。鄭道站在耿乙身後兩米開外,在耿乙動手的同時,他腳步一錯,朝旁邊讓開了一米,不過卻距離耿乙和何無咎更近了幾分,離嶽悅更是不過一米。他看得清楚,何無咎是花架子,既沒有什麼打架經驗,又沒有拳腳功夫,而耿乙則不同了,他才一出手鄭道就得出了結論,耿乙實戰經驗豐富,而且還練過武功。從耿乙剛猛直接不講究招式、隻求速達目的的出手可以判斷,他練的是軍體拳。軍體拳一切以盡快取勝為第一,不在乎招式的好看和圓潤,隻要結果。其實隻憑耿乙一人對付何無咎就綽綽有餘了,耿乙將嶽悅拉到一邊,固然是擔心她受到波及,也有不想讓她影響到他大展手腳的用意。不料嶽悅不解其意,非要幫倒忙。何無咎隻顧提防耿乙了,耿乙飛起一腳向他踢來之時,他忙不迭朝旁邊一閃,雖然姿勢不夠瀟灑甚至有幾分狼狽,卻還是勉強躲過了耿乙的一擊。才剛剛站穩之際,嶽悅的拳頭突然就到了。

何無咎就沒能躲開嶽悅的偷襲,被嶽悅一拳打個正著。雖然嶽悅一個女流之輩,力氣不大,但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砸中腦袋,也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更何況他向來自負,十分看重麵子,頓時勃然大怒,心想他打不過耿乙難道還打不過嶽悅一個女孩?何無咎還手打嶽悅一個耳光或是一把推倒嶽悅也沒什麼,打架本來就不是什麼文明的事情,但他怒極之下,也不顧及嶽悅身為女孩的弱勢了,飛起一腳,效仿耿乙對他的進攻,惡狠狠朝嶽悅的肚子踢去。男人打女人本來就容易被人攻擊,就算是真打了,也要下手輕一些,何無咎卻不,用盡全身力氣踢向嶽悅的肚子,就太狠了一些。以他的力氣,如果一腳踢實了,嶽悅非得倒地不起不可。耿乙一腳踢出落空,身子一閃,想要繞到何無咎的身後再出手。不料身子一轉,冷不防何無咎旁邊的身高一米八的大個子突然出手了。大個子倒也沒有直接出手,而是身子一晃擋住了耿乙的去路。一米八的大個子,比耿乙高了半頭有餘,就算他不出手,隻當前一站,無形中就會給耿乙帶來莫名的壓力。耿乙被擋,隻好朝旁邊一讓,想要繞過大個子再對何無咎出手。不想等他擺脫了大個子之後,還沒有來得及再次對何無咎下手,何無咎卻對嶽悅出腳了。此時耿乙距離何無咎和嶽悅有兩米開外,想要出手相救哪裏還來得及,急得他大叫一聲:“何無咎,你有本事衝我來,打女人算什麼男人……你他媽的住手!”何無咎此時已經急眼了,哪裏還聽得進去,況且他現在想要收腳也收不回去了。眼見何無咎的大腳就要落在嶽悅的肚子之上時-嶽悅已經嚇傻在了當場,連躲閃都忘了-忽然,一道強烈的光芒閃過,正好晃在了何無咎的雙眼之中。何無咎被強烈的陽光刺激得閉上了眼睛。鄭道眼睛的餘光一掃,注意到了光芒來自一個金屬物品的反光。金屬物品是藍衣女孩的胸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