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沈雅老淚縱橫、驚喜交加抱著鄭道的情形,何無咎雖然此時此刻距離沈向葳不到三米遠,但他瞬間感覺自己和沈向葳之間的距離在以光速拉長。完了,他心中一聲喟歎,除非有奇跡出現,否則鄭道會踩著他的肩膀上位,成為沈向葳生命中最親近的人。
真正的無價之寶
附屬二院位於繁華的和平路和中華大街的交彙處,正好在一個丁字路口,每天車來車往十分擁堵,從來沒有一天有過安靜。以附屬二院門口為圓心,方圓一公裏的範圍之內有無數人頭湧動湧往附屬二院,異常繁榮的景象說明了現代人得病率高得驚人的真相。許多人詆毀中醫對人體的得病機理了解得不如西醫透徹,卻忽視了一個客觀事實,在古代,古人並沒有現代人如此多的疑難雜症,許多人可以壽終正寢,在睡夢中安然地死在家裏。再者說了,其實西醫對於層出不窮的許多疾病的發病機理也不是十分清楚,也對大多數癌症束手無策,隻能暫時延緩病情的加重,無法根治。雖然鄭道是醫科大學的學生,但在高官權貴雲集的附屬二院,他沒有半點特權,和一般患者一樣排隊交錢之後,費了幾個小時,在傍晚的時候,才和何小羽一起將何不悟安置妥當。
何不悟是清醒了過來,但畢竟是中風,不是小病,必須要留院觀察並且妥善處置。不過住的是多人病房,亂哄哄地吵成一團。何不悟吵著要回家,說他已經沒事了,醫生卻警告他不要亂動也不要激動,萬一再一次中風,就有生命危險了。一句話嚇得何不悟趕緊閉嘴了,不過即使閉嘴,他也不忘惡狠狠地瞪上鄭道幾眼,以表示他內心強烈的不滿。多人病房就是一個社會的縮影,有穿著破舊衣服的農民,有衣著光鮮的城市中產,也有掙紮在城鄉接合部的底層市民,不管來自哪裏,共同點都是愁眉苦臉,被突如其來的重病壓垮了生活,重病或許還會進一步擊垮一個家庭的幸福。和其他幾個躺在床上要麼半身不遂,要麼嘴歪眼斜的患者相比,何不悟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生龍活虎了,他卻還不知足,不停地指揮鄭道忙來忙去,還埋怨鄭道沒有眼色。一個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湊了過來,看了何不悟幾眼,指著何小羽問道:“這是你閨女?”何不悟點頭,沒好氣地回答:“女生外向,閨女都是賠錢貨。”“這話說得就沒良心了。”中年婦女其貌不揚,不過卻是慈眉善目,“剛才的小夥子多好,忙前忙後地侍候你,你閨女也不錯,一刻不離陪在你身邊,你算是有福氣的人,有這麼好的閨女和女婿還不知足,你想上天呀?”“我……”何不悟沒想到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嗆了,頓時漲紅了臉,“他不是我女婿,他是流氓。”“流氓?我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流氓!”中年婦女氣不過,“你睜大眼睛看看,身邊都是和你一樣中風的人,隻有你一個人活蹦亂跳的,別人都成什麼樣子了?你還想要什麼?如果不是小夥子對你照顧得好,你現在能說話、能動彈?”何不悟才回過神兒來,一想也是,怎麼別人都沒一個完好的,隻有他一個人跟沒事兒人一樣,不對,肯定是哪裏不對,正好鄭道從外麵進來了,他衝鄭道喊道:“鄭道,你對我做什麼了,怎麼我中風了什麼事情都沒有?”何不悟嗓門大,一語即出,語驚所有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鄭道身上。
鄭道手拎一壺熱水,愣在當場,心想何不悟是真缺心眼,這是什麼場合,怎麼能說這種話?這不是引火上身嗎?果然,所有人愣了三秒之後,中年婦女一馬當先,第一個衝到鄭道麵前,死死抓住鄭道的胳膊,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麵前。中年婦女還真有表演天賦,瞬間泣不成聲:“大師,救救我爸,醫生說了,我爸人是搶救過來了,但半身不遂是好不了了,要一輩子躺在床上了。您伸出援手,給他活下去的希望,給我們一個完整的家。”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中年婦女的舉動立馬引發了房間中所有人的跟風。幾個患者家屬接二連三地跪倒在了鄭道麵前,希望鄭道出手救救他們中風之後遺留嚴重後遺症的親人。鄭道理解病人家屬病急亂投醫的心情,但有時真的是有心救人卻無力回天,中風是中老年的常見病、多發病,是當今世界危害人類健康的三大疾病之一,具有發病率高、死亡率高、致殘率高、複發率高以及並發症多的“四高一多”特點。近年來,由於診療水平的提高,中風的死亡率有所降低,但致殘率仍居高不下,約百分之八十的存活者尚有不同程度的功能障礙,即中風後遺症,給患者家庭和社會帶來了沉重的負擔。中風重在防而不是治,因為一旦中風,除非身邊有醫術高明之人,否則如果不采取放血加喂食安宮牛黃丸等補救措施,送到醫院後大多數人就算搶救過來,也會留下不同程度的後遺症。後遺症一旦形成,再想治愈就難多了。鄭道不是神仙,也不是什麼大師,隻是一個還沒有出師的小醫生,他承受不了這麼多人的跪拜,將他們一一扶起。何不悟看呆了,不是吧,鄭道怎麼被他喊了一嗓子就成了大師了,他還有這樣的本事?不行,如果鄭道靠大師頭銜賺了大錢,得分他一半,畢竟是他成就了鄭道的名聲。鄭道才不會想到何不悟還有靠他賺錢的想法,他言語誠懇地說道:“真的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幫助大家,實在是我無能為力。我幫何叔也是當時正好在他身邊,才在他中風的時候替他梳理了血脈。如果錯過了最佳時機,隻能後期護理了。”
“怎麼護理?”“聽說中醫對於治療中風後遺症特別有效,是不是呀大師?”“大師給我們開個藥方吧,我們去抓藥。”“大師,你賣藥不?多少錢一服?”鄭道本著醫者父母心的出發點,隻好將自己所學所知的東西和盤托出:“針灸療法是治療中風後遺症的首選方法,其次中醫治療中風還有八種方法,分別是中醫治療活血化瘀法、化瘀通絡法、息風通絡法、通腑瀉下法、活血利水法、清熱解毒法、益氣活血法、溫陽通脈法……中風重在預防而不是事後治療,有些病具有不可逆轉性。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在中風時處置得當,在事後又堅持針灸,還是有不少中風患者可以完全恢複。”“鄭道是真懂還是吹牛,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的樣子,真當自己是大師了?我呸!如果不是我給他冠名,他就是一個無名小輩,哼,等下要他冠名費。”何不悟對鄭道所受的禮遇既羨慕又嫉妒,還很不服氣。“爸,以前我一直覺得你是嚴監生、葛朗台一類的人,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還具備了嫉賢妒能、厚顏無恥這些優秀品質,作為你的女兒,我真是自豪得無地自容。”何小羽被何不悟氣笑了。“自豪就對了,能把你養這麼大還長得這麼漂亮,全是靠我孜孜以求從不間斷的這些優良品質。”何不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丟臉,在沾光麵前,一切都可以拋棄,唯獨利益第一。何小羽直接被何不悟厚達千丈的臉皮噎得說不出話來。“一般來說,突然出現眩暈、心悸,莫名其妙的舌頭僵硬,說話不利索,指端或者肢體局部麻木,或行動不聽使喚,比如手裏的東西會突然掉地等症狀,就要多加注意了,這可能是中風的征兆……”鄭道又向眾人傳授了一些中風的預防、發生時以及事後的處理知識,眼見就天黑了。“小羽,怎麼是你?”何不悟睡著之後,病房裏麵人太多,鄭道和何小羽在走廊說話,忽然,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了何小羽麵前。“柴碩?”何小羽回身一看,一身運動裝的柴碩英姿勃發,“你怎麼在醫院?”
“你怎麼也在?”柴碩才注意到何小羽身邊的鄭道,臉色微微一變,“我來看望沈向葳,陪何無咎一起來的,你哪裏不舒服?病了?”“不是我,是我爸。”何小羽勉強笑了笑。“你爸怎麼住這樣的病房?太差了,等我一下。”柴碩意味深長地看了鄭道一眼,“鄭道,你讓小羽的爸爸住這樣的多人病房,真不應該,你太無能了。”“他救了我爸爸!”和住什麼病房相比,鄭道事發時及時的處置才是千金不換的恩情,何小羽不允許任何人說鄭道的壞話。柴碩笑笑沒說話,轉身走了。一個小時後,何不悟被轉移到了高級病房,是一個雙人間,比起下麵一群人住在一起的房間高級多了,房間中不但有衛生間,還有陪護人員的房間,裝修得和賓館一樣豪華。何不悟高興極了,對柴碩問東問西,在得知柴碩是何小羽的同學並且喜歡了何小羽四年之後,他當即一拍大腿:“小羽,有這麼好的同學喜歡你,你還挑剔什麼?趕緊和柴碩談戀愛,聽到沒有?”何小羽翻了翻白眼:“爸,你又不了解柴碩,上來就讓我和他談戀愛,你知道他家裏有多少錢嗎?你知道他爸媽身家多少嗎?”“還真不知道……”何不悟雙眼放光,毫不掩飾他的貪婪,“柴碩,你家裏到底多有錢?”柴碩也是服了何不悟的直接,不過有鄭道在場,他很願意當麵打擊鄭道:“叔叔,我家裏也不算多有錢,我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執行董事,名下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公司市值是五十多個億。我媽是一家大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名下也持有集團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她的公司市值是一百多個億……”說完,還故意挑釁地看了鄭道一眼。鄭道雙手抱肩,一臉淺淺的笑意,並不回應柴碩的炫富。“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何不悟裝傻,扳著手指計算,“五十億的百分之十是五億,一百億的百分之十五是十五億,加在一起是二十億。二十億是多少錢呢,鄭道,你幫我算算,一億是不是可以蓋一棟樓?別說一億了,你有一萬嗎?一個億好像是一萬個一萬吧?”“狗都比你有人情。”何小羽真是氣壞了,拉起鄭道就走,“錢再多有命值錢?鄭道剛剛救了你的命,你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也就算了,還沒完沒了地嫌貧愛富,你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後悔得撞牆。走,鄭道,我們回家,讓他一個人在夢裏數錢去。”何小羽不由分說拉起鄭道奪門而出,鄭道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二人出了房門,才走兩步,迎麵走來一人,他低頭走路,也不抬頭,一頭撞在了鄭道的懷裏。要是平常鄭道也不至於被人直接撞上,主要是他被何小羽拉著,躲閃不及。“哎喲!”對方驚呼一聲,退後兩步,朝後便倒。剛才力道不大呀,怎麼對方一碰就倒,難道是碰瓷?鄭道被何不悟一頓嘲諷,表麵上沒什麼表示,心裏也是微有不爽,任誰做了好事還要被冷嘲熱諷誰都不會有好心情。沒想到在醫院裏也能遇到碰瓷的,他正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拉住了對手的右臂,然後用力向後一拉。走廊的燈光昏暗,鄭道沒有看清對方的長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時才察覺不對,觸手之處,微涼而柔弱,又纖細,分明是女孩的胳膊。才這麼一想,對方被他一拉之下,收勢不住,直接撲入他的懷中。“流氓!”對方用力掙脫鄭道的手,一腳踢在了鄭道的腿上,“色狼,混蛋,等下讓人收拾你,讓你知道本小姐的厲害。敢調戲本小姐,你是想當太監了吧?”現在的女孩都這麼強悍了?鄭道大汗,不等他有所反應,何小羽不幹了。“你誰呀你?剛才你一頭撞在鄭道身上,如果不是他拉你一把,你就摔倒了。你撞人在先,他以德報怨又救你,你不感謝他還對他又打又罵,你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吧?”何小羽也正在氣頭上,哪裏還有什麼好話。“鄭道?”對方愣住了,退後一步,拿出手機打開燈光,照在自己臉上,“鄭道,是你呀,你看我是誰?”在手機燈光近距離的照耀下,出現一張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對方又是頭發散亂,如果突然出現在漆黑的野外,肯定會被當成女鬼。不過此地是醫院,也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地方。好在鄭道認出了對方是誰,他嗬嗬一笑:“沈向葳,幸會,幸會。”“別幸會了,醫院可不是幸會的地方。”沈向葳收起手機,拉過鄭道就走,渾然當何小羽不存在一樣,“來,跟我去我的病房,無聊死了,有你陪我聊天,我才能度過漫漫長夜。”“喂喂喂……”何小羽怒氣衝衝地攔住了沈向葳的去路,“沈向葳,你當我不存在是吧?我才是鄭道的正牌女友。”“請你讓開。”沈向葳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他的正牌女友,我隻想和他聊天,又不是和他談戀愛。退一百二十步講,就算我真想和他談戀愛,你也管不了。女友不是法律上承認的合法關係,好男人就像競拍品一樣,誰有本事、誰有資本,誰才能拿下。”“你!”何小羽一把拉回鄭道,“鄭道,你跟我走。”“小羽,回來。”何不悟在柴碩的攙扶下,從病房中走了出來,他搖搖欲墜,“你要是再跟鄭道在一起,我、我、我就死給你看。”話一說完,白眼一翻,身子一軟,就要昏倒。柴碩忙扶穩何不悟,勸道:“小羽,現在不是爭風吃醋的時候,何叔病了,你身為女兒,要以何叔的病情為重。”何小羽恨恨地跺了一下腳,扶住了何不悟,又轉身對鄭道和沈向葳說道:“鄭道,你要敢和沈向葳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和你沒完。沈向葳,你要敢對鄭道動手動腳,我也和你沒完。”“什麼亂七八糟的。”沈向葳看也不多看何小羽一眼,拉起鄭道就走,“走,鄭道,你答應過要當我的私人醫生兼保鏢,就得說話算話,現在是你履行責任的時候。”鄭道衝何小羽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小題大做,然後和沈向葳一起來到了沈向葳的病房。沈向葳的病房是單間,類似於五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奢華且應有盡有。隻是世間事情往往如此,再奢華的病房終究還是病房,如果讓一個窮人用他的三間草棚和健康的身體來換取住在豪華病房和一副病體,相信他也不會同意。
健康才是無價之寶,金錢隻能買來物質,買不來精神上的愉悅和享受,買不來健康和幸福。如果讓你用健康的代價來換取任何所謂的奢侈品,請不要交換,等你失去健康之後才會發現,很多時候人生所做的一切其實是舍本逐末。在病房明亮的燈光下,鄭道暗中觀察了沈向葳的氣色。和上次相見時相比,她的氣色又黯淡了幾分,就如一盞油燈即將耗盡之時的昏暗。他心中忽然起了一陣揪心的疼痛,如果他和沈向葳是完全不相幹的陌生人還好,隻是他和沈向葳不但相識,而且還有了進一步的交集。一想到如此青春美好的女孩即將凋零,他就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為什麼他就醫治不好沈向葳之病呢?沈向葳到底得了什麼病?
先天不足後天可補
“剛才的黃毛丫頭真是你的女朋友?”穿一身病號服的沈向葳,難掩天生麗質,秀麗之中,又多了一份嫵媚,即使病號服寬大而不合體,卻依然可以襯托出她曼妙身材的綽約多姿,再加上白如玉、冷如霜的膚色,更多了冷豔之美。“算是,也不算是。”鄭道既不承認又不否認,他和何小羽的關係有點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沈向葳,你怎麼就住院了?”“明白了,是她喜歡你,而你還不確定是不是喜歡她,對吧?”沈向葳笑了,眼睛轉了轉,雙手放在兜裏,坐在了鄭道的旁邊,“我生下來就很瘦弱,黃毛丫頭一個,醜巴巴的,沒人喜歡我,也沒人願意跟我玩。後來慢慢長大了,變好一些,不過還是病怏怏的。再後來不知道怎麼突然就烏雞變鳳凰了,就好像,就好像……”“就好像一個燈泡忽然來電了,眨眼變亮了,對不對?”鄭道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對,說得太形象了,鄭道,你真有才。”沈向葳吐著舌頭開心地笑了,“雖然記不太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爸爸也不告訴我,但我記得是在我十三四歲的時候,有一個江湖郎中來到家裏,為我紮針、艾灸,又開了一些藥方,吃了之後,我就變好了。”鄭道一下站了起來,一個久病之人突然好轉,要麼是回光返照,要麼是得了靈丹妙藥,但不管是什麼樣的靈丹妙藥也隻能慢慢調理好,不可能藥到病除得如此迅速,畢竟沈向葳的身體虛弱是先天不足。先天不足雖說後天可補,但也不是如點亮電燈一樣,電到燈明,除非……除非用了強行提升體質的大補之藥!但越是大補之藥,後遺症越是嚴重。就如人參雖是大補之物,但並不適合所有人。高血壓者肝陽上亢,服用人參容易引發腦血管意外。體內熱毒者服用,可能會導致瘡毒大發,經久不愈,如是等等。人參雖功參天地,卻非百無禁忌,小孩及嬰幼兒也不宜服用。兒童為純陽之體,本身就偏熱,再服食人參大補,會對生長發育產生不良影響。而且人參含有類激素,可引起性早熟,尤其是十四歲以下小孩應忌用。“你還記得是什麼藥方嗎?”鄭道也未多想,張口便問。“記不清了,隻記得有幾味常見的藥材,比如人參,比如阿膠,比如牛黃……”沈向葳驚訝地問道,“鄭道,你是醫科大學的學生,學的是西醫,難不成你也懂中醫?”“醫科分中西醫,病不分中外。”鄭道嘿嘿一笑,搪塞過去,“你吃了多久人參和阿膠?”“江湖郎中讓我吃一年,吃了一年後,爸爸覺得反正也沒幾個錢,吃得起,而且人參和阿膠都是補品,多吃一些也沒什麼,就一直吃了下去。後來我實在不想吃了,就背著他扔了不少。”沈向葳做了個鬼臉,“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浪費,很不懂事?”“扔得好。”鄭道暗中舒了一口氣,“人參雖補,但吃多了也能殺人。你生下來就體弱多病,說明你先天不足。先天不足是先天稟賦不足型腎虛,腎是先天之本。先天不足雖說後天可補,但如果大補過補,反而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脾胃為後天之本,後天補養主要是養脾胃而充實正氣,從而補充腎氣的不足。阿膠雖好,平常人若長期服用反而傷脾胃,傷了脾胃就會影響氣血運行而無法充實正氣,後天可補就成了後天失養,就等於雪上加霜了。”後天失養指的是長期勞累、生活緊張、房事過度,或久病傷腎、年老體衰等後天因素導致腎虛。“啊!”沈向葳張大了嘴巴,“照你這麼說,我天天吃人參、阿膠反倒成了壞事?真的還是假的?你別騙我,我不是老中醫,但也久病成醫,懂一些醫理。”“你天天吃大魚大肉會不會肥胖?什麼事情都要講究一個度,過猶不及的道理在哪裏都適用。”鄭道環顧四周,“怎麼就你一個人?沒家人陪你?”“家人出去了,要等一下才回來,我一個人無聊才跑了出去透氣,沒想到就遇到了你,還真是和你有緣。”沈向葳伸了伸懶腰,盯著鄭道看了一會兒,撲哧一下笑了,“你年紀輕輕,怎麼一副老氣橫秋的老中醫樣子?真是怪事。”“老嗎?我是正值當年的小鮮肉。”鄭道突然跳了起來,伸手抓住了沈向葳的右手。沈向葳一時驚慌,想要躲閃:“你幹嗎?放開我,再不放開,小心我打你。”鄭道卻偏不放開,嘻嘻一笑:“不要光說不練,有本事你就打我。”“別以為我真不敢打你。”沈向葳的右手被鄭道緊緊抓住,想要掙脫卻是不能,她努力了幾下,反倒被鄭道抓得更緊,感受到鄭道手心的溫暖以及他手掌的厚實,莫名心跳加快,心慌意亂,“鄭道,大流氓,臭壞蛋。”說話間,伸出左手打向鄭道。不料才一出手,左手就又被鄭道抓在了手中。隨後鄭道微一用力,就將沈向葳抱入了懷中。“你、你想怎樣?”沈向葳從來還沒有如此被人調戲過,雖說她對鄭道有好感,但還遠遠談不上喜歡,不由心中慍怒,用力想要掙脫他的懷抱,“放開我,我警告你,再不放開後果自負。”“後果自負?說得好像多嚴重一樣,說吧,我要承擔什麼樣的後果?”鄭道依然若無其事地哈哈一笑,還是緊緊抓住沈向葳的雙手,“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我親你的事實……”“啊,你還要親我……”沈向葳嚇得花容失色,話才說一半,鄭道的嘴唇已經結結實實地印在了她的右臉之上。沈向葳既羞又急,眼淚都急了出來。小時候因為身體原因,又黑又瘦,是一個沒人喜歡的黃毛丫頭。長大後,搖身一變成了鳳凰,卻由於從小身體不好養成了孤傲的性格,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麵孔,讓許多追求者望而卻步。再加上她身為沈家公主的高貴身份,更是讓許多對她高山仰止的追求者隻敢遠觀而不敢近前。或許外界不會相信,光彩照人、出身高貴的世家千金沈向葳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和一個男人有過感情上的糾葛,更不用說被一個男人手拉手並且親上一口了。沈向葳羞不可抑,隻覺渾身酥軟,幾乎站立不住!盡管近年來她性格開朗了許多,和鄭道交往時沒有流露出孤傲和冰冷,也是因為鄭道為人謙和且長相隨和讓她一見如故之故,實際上,她骨子裏的傲依然還在。被鄭道如此輕薄,她大羞之餘,心中怒火猛然熊熊燃燒。拳打,雙手被鄭道緊握,動彈不得。腳踢,距離太近,用不上力氣。沈向葳就施展最有力的武器-張口朝鄭道的肩膀咬去。夏天衣著單薄,鄭道隻穿了一件襯衫,被沈向葳一口咬中,他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放不放?”沈向葳咬了一口之後,自覺有了籌碼,冷笑一聲,“不放還咬你。”“不放,還沒摸夠。”鄭道咬牙切齒勉強一笑,“我皮糙肉厚,不怕你咬……哎呀,你是屬狗的,咬這麼狠。”沈向葳咬著鄭道的肩膀不放,嘴裏含糊不清:“再不放,咬死你……”門一響,三個人推門進來,正好將鄭道懷抱沈向葳,而沈向葳力咬鄭道的一幕盡收眼底。“咬死誰?”當前一人,年紀約二十歲,穿一身運動衣,左手裏還拿著一個羽毛球球拍,胳膊上綁著手機,右手拎著盒飯,身高有一米七八,英氣迸發,朝氣蓬勃。他嘴裏含著一根冰棍,瞪大了眼睛:“姐,你要咬死誰?我們才出去這麼大一會兒,你就交上男朋友了,還這麼親密,我太佩服你了,閃電速度,我以後就叫你閃電姐算了。”他身邊一人,臉色鐵青,怒氣衝衝,正是何無咎。何無咎苦追沈向葳多年,別說一親芳澤了,連手都沒有碰過,在他心目中沈向葳是女神一般的存在,除他之外,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接近沈向葳半米之內,現在女神卻被他最看不起的鄭道抱在懷中,他頓時血往上湧:“鄭道,你幹什麼?趕緊放開向葳,你這個流氓混蛋無賴!”何無咎一腳踢往鄭道,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恨不得一腳踢得鄭道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鄭道鬆開沈向葳,輕輕一推,沈向葳身子一轉,然後朝後一倒,正好躺在了病床之上。他則後退一步,右腿輕抬,輕輕一碰何無咎的右腿。何無咎身子一晃,踉蹌幾步,險些摔倒。他沒有意識到是鄭道讓他,二話不說,回身又是一拳打去。鄭道不慌不忙身子一側,讓到了一邊:“事不過三,何無咎,你要再沒完沒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我殺了你!”何無咎感覺受到了平生最大的恥辱,哪裏還有理智可言,再次飛起一腳踢向了鄭道的肚子。肚子是人體柔軟的地方之一,如果被一腳踢中,劇痛之下,至少十分鍾之內會失去反抗之力。再嚴重的話,會有生命危險。三人之中,除了何無咎和小年輕之外,還有一個老者。老者年約五十歲,濃眉大眼,國字形臉,很有官相,眉宇之間卻又有慈祥之意。他見事態有失控的跡象,喊了一聲:“何無咎,不要胡來。”何無咎哪裏還聽得進別人的勸,再說他一腳飛出已經收勢不住了。眼見他一腳就要踢在鄭道的肚子上之時,鄭道猶如閑庭信步一般,輕巧地朝旁邊邁開一步,然後右手一伸,就抓住了何無咎的右腿,再一抬,何無咎哪裏還站立得住,撲通一聲一頭栽倒在地。鄭道卻沒留神腳下不知何時有一個枕頭,一腳踩在了枕頭之上,身子晃了一晃,沒有站穩,就摔倒在了床上。無巧不巧,正好和床上的沈向葳同床共枕。小年輕張大了嘴巴,嘴裏的冰棍掉在了地上也顧不上:“我去,太牛叉、太驚悚了,這不是真實發生的,這是電影。”老者也是一臉愕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晌才冒出一句:“真沒想到,事隔七八年,終於又遇到傳說中的高人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爸,沒聽到剛才無咎叫他鄭道嗎?他叫鄭道。”小年輕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呻吟的何無咎一眼,跑到床前,拿起手機拍了幾張鄭道和沈向葳同床共枕的合影,哈哈一笑,“姐,你從哪裏找來這樣一個極品男友?姐夫,來,認識一下,我叫沈向蕤,是沈向葳的親弟弟,你的親小舅子。”“滾!”沈向葳剛才被鄭道推到床上,一時氣血翻騰,無法起身,現在鄭道又躺在身邊,正又羞又急,沈向蕤卻又來添亂,她哪裏還有好臉色,“什麼姐夫,他是陌生人,沈向蕤,你有點原則好不好,不要隨隨便便就把姐姐賣了。”鄭道翻身起來,接過了沈向蕤伸過來的友誼之手,嗬嗬一笑:“叫我鄭道好了,姐夫就算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鄭道,你什麼意思?你剛才不是說和何小羽還沒有確定關係?如果她真是你的女朋友,你剛才又抱又親是在幹嗎?你說清楚。”沈向葳再一次怒火中燒,也從床上跳了下來,“告訴你,你剛才抱了我又親了我,你就得對我負責。”“姐夫……”沈向蕤嘻嘻一笑,朝鄭道擠了擠眼,將鄭道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姐好麵子,剛才你們都那樣了,而且我爸也看到了,我得給她一個台階下。何況對我們男人來說,介意換一個女朋友,但向來不會介意多一個女朋友,所以你先笑納了我姐,至於以後怎麼著,就是以後的事情了。”鄭道無語了,沈向葳是沈向蕤的親姐嗎?沈向蕤怎麼出賣沈向葳不遺餘力,生怕沈向葳嫁不出去?他和沈向蕤才是一麵之緣,沈向蕤對他的印象就這麼好?其實鄭道不知道沈向蕤對他一見如故的好感來源於沈向蕤根深蒂固的英雄情結。從小到大,沈向蕤就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孩子,打架、偷雞摸狗、掀女同學裙子、調戲女老師,幾乎所有的壞事都幹過一遍,是一個典型的壞孩子,曾經一度被人稱為沈家的壞小子。在他十五歲之前,隻要提到沈家壞小子之名,整個石門幾乎無人不知。十五歲之後,沈向蕤稍微收斂了幾分,一是沈向葳病情好轉,沈雅有精力對他進行管教了,二是他也意識到隻有努力學習才有可能接掌龐大的沈氏集團,所以痛改前非,開始步入了正軌。不過沈向蕤從小缺少管教,就算自律,也比一般人狂妄了不少,所謂的痛改前非,不過是比以前稍微客氣了幾分而已,真遇到事情時,開口罵人、動手打人是常事。沈向蕤從小就崇尚武力,現在是體院的學生,他對身手矯健的人天生親近。剛才鄭道舉重若輕,不費吹灰之力就打倒了何無咎,讓從小向往武林高手但從來沒有見過真正高人的他頓時眼前一亮,意識到鄭道就是傳說中的身懷絕技的高人,惺惺相惜,他毫不猶豫就當鄭道和他是一路人,更何況剛才鄭道和姐姐摟摟抱抱,說明二人關係非同一般,如果真有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姐夫,是他可遇不可求的福氣。沈向蕤一直夢想有朝一日可以和武俠小說中的主人公一樣,遇到一個絕世高人。可惜現在社會太浮躁,高人太少,騙子又太多,遇到高人的概率微乎其微。他一度懷疑傳說中的高人是不是真的隻是傳說,卻做夢也沒有想到,今天會真的遇到。盡管沈向蕤並沒有看清鄭道的動作,也不知道鄭道為什麼就打倒了何無咎,但對打人技巧研究多年的他來說,假如何無咎的戰鬥值是三,是比老弱病殘強不了多少的普通人的戰鬥值,那麼如果是和何無咎對等的普通人,和何無咎對戰的話,至少五分鍾以上才能分出勝負。如果是戰鬥值是四的身強力壯的大漢,估計也要三分鍾才能放倒何無咎。再如果是戰鬥值是五的練過功夫的初級高手,兩分鍾之內幹掉何無咎不在話下。但想要在一分鍾之內讓何無咎一敗塗地,至少也得戰鬥值是六及以上的中級高手,相當於特種兵中的佼佼者。但如鄭道一樣在半分鍾之內搞定了何無咎,而且他本人麵不改色氣不喘,在沈向蕤看來,應該是戰鬥值是七以上的高級高手了,相當於特種兵教練或是特種兵比武大賽的第一名。